第1章 換了是你,你會怎麼做?
在便利店打工對於一個農村特困大學生來說至少有三點好處:第一可以在領取特困補助金之外賺得一些零用錢,讓我也能和同學朋友偶爾吃頓飯、看個電影消費一下;第二便利店每天午夜十二點一過就會有一批剛過賞味期限的食品要下架不能再賣給客人,會由當值的店員處理掉(其實就是扔去垃圾站)。而我對這種客人不會買的食品毫無抵觸情緒,我每周會上兩次夜班屆時我就會將已過賞味期限但還能夠食用又便於保存的食物挑出來帶走,這樣我第二天的飯基本上就解決了。也不只是為了省飯錢,這些食物本來就還可以吃,扔掉了總覺得有點心痛好像犯下了天大的錯誤;第三在這裏可以聽到形形色色的客人談論各種各樣的奇聞軼事,你可不要小看這個“情報網”,我們店距離火車站和站前派出所很近,經常有鐵路職工或者警務人員來店裏吃東西打尖兒,於是我便可以藉此便利條件得知一些平常人無法獲取的消息。
“小王可夠倒霉的,聽說到現在還說不出話來。”一個常來吃飯的高個兒鐵路職工邊吃着關東煮邊向一起來的矮個兒同事說道。
“可不是嘛,幸好那天不是我值夜班,要不現在躺在醫院的就是我。”矮個兒職工邊撕扯着方便麵的調料袋邊說道。
我彷彿嗅到了奇聞的氣味,於是像往常一樣假裝整理貨品,慢慢地繞到他們身後的貨架後面“竊取”他們的信息。
“別說是小王這麼個小毛孩子,任誰看到那個場面都得嚇傻了。”
“我聽後來趕過去的人說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太可惜了!”
“有什麼可惜的,這年頭自殺的人多了,沒準是被別人亂搞大了肚子人家不要她了才自殺的。”
“什麼原因不知道,關鍵是這死法太詭異了。”矮個兒職工四下看看沒有別人(沒看到貨架后的我)接着又說:“聽說是被進站的列車撞成了兩半,下半身已經不知道哪裏去了,只剩下上半身拖着露在外面的腸子稀里嘩啦地爬了好一陣子,剛好小王值班接到異常通知後過去檢查,看到朝着他爬過來滿身是血的半個人當場就嚇暈過去了。”說完矮個兒職工掀開杯裝方便麵的蓋子,看了一眼杯里打着卷的面和火腿腸一臉厭惡,隨即又將蓋子蓋了回去。
聽到這裏我離開了貨架,若無其事地回到收銀台重新開始手上的工作。聽到這些我並不覺得稀奇,一來是鐵道旁經常有人卧軌自殺不是什麼新鮮事,二來我也是見怪不怪了。不知道你們能不能看到奇怪的東西,我從小就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比如說鄰居家死了多年的老爺爺;穿着古代服裝跳呀跳的怪人;又或是人身狐狸臉的怪物。沒錯我就是傳說中能看到靈體鬼魂或者各種怪事的陰陽眼。可不要以為這是什麼超級棒的特異功能,得到了可以讓你變得全知全能、多麼多麼厲害,事實上以我的親身經歷來看它只會給你帶來無盡的麻煩。小的時候還好,無論你說出什麼來旁人都當作是童言無忌,可長大了你再說你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那就會被當作是有病。所以我也因此變得小心謹慎,很多東西看見就當沒看見,盡量不被牽扯進麻煩事兒里去。可惜這天不隨人願啊!兩天後附近派出所的民警夜裏來店裏買吃的我又知道了這件事的後續。
“這幾天累死我了,明明就是一個簡單的自殺案,非要大範圍排查真不把咱們當人使喚。”
“沒辦法,有目擊者看到死者不像是自殺所以上面下死命令排查一切可能性。”
“就因為這麼一句不可信的證詞,害得咱們大晚上的到現在也沒吃上一口熱乎的,只能來便利店對付一口。”
“這倒是真的,有人隨便一句信口開河咱們就得跑斷腿,命苦呀!”
“不過那個人的證詞也太扯了,說什麼那女人不像是自己走到鐵道上的,更像是被什麼東西拽到鐵道上的,但是又看不到有其他人。”
“八成是驚悚片看多了閑着沒事撒謊折騰咱們玩的。居然還有附近的居民說夜裏經常能聽到有硬物劃過鐵軌的噹啷噹啷的聲音。”
“那應該是鐵道工人在檢查鐵軌發出的聲音吧,這就是看事兒的不嫌事兒大,總有些人喜歡添油加醋看熱鬧。”
“倒也不能說全是胡編濫造,我聽所里老人兒說居民反映夜裏的噹啷聲已經不是一年兩年的事兒了,起初大家都以為是檢查鐵軌發出的聲音,鐵路部門還特意下令這一路段除特殊情況夜裏不許檢查鐵軌,但是那聲音還是時不時的會響起,所以才傳出這段鐵軌有冤魂的傳言。”
“冤魂?誰看見了?還不是以訛傳訛,我可不相信這世界上有什麼鬼魂。”
“好了好了我也不信,我就相信勤勞致富,趕緊吃一口還得回去幹活兒。”
聽完民警的談話我感到慶幸,因為事發的那段鐵軌和我回學校的路是相反方向的,所以我很少走那條經過鐵軌的路,如果經常走恐怕會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我暗下決心盡量不去走那條路,尤其是晚上。誰知老天爺捉弄人從來不需要打草稿,這天我下晚班準備回學校,正在收拾東西的時候一個陌生的號碼給我打來了電話,我接起來一聽居然是店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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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金,你下班了嗎?”
“剛和小郭交接完,正收拾東西準備走,有什麼事嗎店長?”
“我剛才走的時候手機忘在收銀台下面了,現在是用我媽的手機給你打電話,你方便的話幫我把手機送過來可以嗎?”
“行沒問題,我這就給你送過去。”
“還記得我家在哪吧,你們來我家玩過的。”
“那怎麼能忘呢,你等我馬上送過去。”
“那就麻煩你了!”
“這點小事麻煩什麼,一會兒見店長。”
掛掉電話我收拾好東西,到前台找到店長的手機,和小郭打了聲招呼離開了便利店。出門朝着店長家的方向一走我就後悔了,剛提醒自己夜裏千萬不要走經過鐵軌的那條道,我怎麼忘了去店長家就要經過這條道啊。已經答應店長去送手機了,現在也不能反悔說我身體不舒服去不了了。算了硬着頭皮去吧,也許這次運氣好什麼也沒碰到,但是我的運氣好像從來也沒好過。我沿着鐵軌向前走,鐵軌和行人路之間由鐵絲網隔開,前面是一個十字路口,由於會有汽車和行人經過所以十字路口沒用鐵絲網攔上,但在有列車經過的時候會有移動柵欄橫出來擋住汽車和行人,等列車通過之後柵欄再縮回去讓汽車和行人經過,列車經過這裏之後便會駛入火車站。去店長家就需要從十字路口跨過鐵軌再向前走不遠就到了。我剋制自己盡量不去看鐵軌,眼睛盯着路口心裏想着:還有一百米,加油我什麼也看不見。就在這時從我靠近鐵軌這一面傳來了噹啷、噹啷、噹啷啷啷的聲音,我停下腳步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當我再次向前走時那噹啷聲也隨之又一次響起,我加快腳步噹啷聲也加快頻率,我跑起來噹啷聲也變得更快,就在我快要到達十字路口的時候,我看到在鐵軌上平行於我的位置,一個長發飄飄穿着校服,只有上半身的女鬼直直地盯着我,她裸露出來的脊椎骨正不斷地摩擦鐵軌發出噹啷噹啷的聲音。就在我到達十字路口的瞬間,她朝我撲過來將我按倒在地,在如此近的距離之下,我看到她扭曲痛苦的面容彷彿可以感受到她遭受過的巨大痛苦。她盯着我看並沒有攻擊我,反而是將額頭湊向我的額頭,就在兩個額頭接觸的瞬間我看到了來自於她腦海中的畫面。
那是一個下雪的深冬寒夜,兩個穿同樣校服的女生正站在十字路口,天上飄舞着雪花,周圍的景物和現在不同,像是很多年前的樣子。其中一個女孩應該就是撲倒我的那個上半身生前的樣子,而她對面那個女孩是我沒有見過的陌生面孔。兩個人站在雪地里許久都沒有說話,就這樣默默地看着對方。這畫面就像被定格一樣,只有飄落的雪和吹過的風提醒着我時間的流逝,過了許久那個陌生的女孩終於開口了。
“明明是我先喜歡上他的,我還要你幫我追他,為什麼最後你們在一起了?”女孩憤憤地問道。
“我,我也沒有想到會這樣。”撲倒我的女孩有些愧疚地回答道。
“我們可是最好的朋友,我什麼都可以和你分享只有他不行。”
“琳琳愛情這種事要看緣分的不能勉強,我們倆是真心相愛的,將來你也一定能夠找到和你相愛的人。”
“別說了,我這輩子就只愛他一個人,我求求你讓給我吧,就這一次,你讓我做什麼事我都答應你。”
“對不起,有些事是不能讓的,如果我讓了我們三個都不會幸福。”
說完女孩轉身背向她的好友不再說話,這時進站的列車伴隨着汽笛的轟鳴聲飛馳而來,另一個女孩面目猙獰,死死地盯着閨蜜的背影,她又看了看周圍沒有其他人。突然,她將她推向了鐵軌的方向,她感覺自己好像紙片一樣飛了起來,由於有移動柵欄的阻擋女孩的上半身進入到了鐵軌一側,下半身留在了柵欄外側。只聽到噗呲一聲悶響,十字路口只留下了女孩的下半身,上半身不見了蹤影。而推她出去的女孩已經逃向了遠處。一切發生的太快,此時我好像又回到了定格中,所有畫面都停了下來,隨後伴隨着一聲噹啷的響動世界又活了過來。我起身走到鐵軌旁朝着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可能是因為冬天溫度低血液凝固得快,女孩上半身的血液沒有馬上流光,只見她用手肘努力地拖動着僅有的上半身向我爬過來,露在外面的脊椎骨摩擦着鐵軌,發出清脆又凄慘的噹啷聲。當女孩爬到十字路口時她的眼睛逐漸地失去光輝,她的痛苦也在這一刻迎來了終點。
一聲汽笛將我帶回了原本的時空,我回過神來發現我坐在十字路口的柵欄前,一位老阿姨關切地問我是不是工作太累才暈倒了,需不需要叫救護車?我顧不得感謝阿姨的關心,起身走向鐵軌旁四下尋找着那個只有上半身的女孩,可是已經再也看不到她的蹤影。我給店長送完手機回來的路上思量了很久,今天遇到的事畢竟關係到人命案,所以我決定第二天去派出所把我看到的情況反映給警察。不出所料當我說出前一天晚上看到的事情經過之後,再一次被當作宣揚封建迷信想,試圖通過歪理邪說擾亂社會安定的不法分子趕出了派出所。但是我還是從警察那裏確認到剛剛被認定為自殺的女人叫吳琳琳,十年前鐵道十字路口也確實發生過高中女學生被列車撞死的意外事故,我知道這些也就足夠了。後來我又在晚上去過幾次十字路口,因為我覺得她並不想傷害我,只是想把真相告知他人,但是我再也沒有見過她,也許是因為我已經把真相說出來了吧,雖然沒有人信。也不知道這對閨蜜是否因為這段孽緣正在經歷怎樣的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