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科舉文里的惡婆婆十八
方橙聽了程祿山的一席話,提點他道:“你發現沒有?她不如別人優秀時,就講人人平等!她偷懶不幹活時,別人就不如她高貴,理應替她干,等她需錢財時,別人都是豬仔,皆可賣。她確實不一樣啊!她敢這樣,世俗眼光不懼,倫理刑法不怕,那必定是有底氣的,有依杖的。”
程祿山覺的老娘分析的對。
“她的底氣和依杖是什麼?娘家?比咱家窮多了;兄弟出息?兩個弟皆沒念書,地里刨食;姊妹高嫁?她妹才五六歲,連親都沒說!夫家呢?唯有相公念書出息,下場或許必中!老三,你說,她的底氣和依杖是你嗎?”
程祿搖搖頭,實在的回答:“不是,她連我都看不起!”
“那又是誰?反正人在我們家,日後好好看着,別讓她賣了家裏當,牛,甚至孩子!賣了錢,拿着跑了,你岳家可會打上門,說你匿藏了他家女兒。”方橙講道。
程祿山突然想休妻了,這麼生猛的婆娘,簡直是母夜叉啊!
從老娘屋裏回到自己的屋,許漣漪還沒睡,點着油燈,散着頭髮,坐在炕頭上,給程祿山補一件褂子。青色的褂子,補上一塊黑色的布,這布還不如她拿去做鞋墊子的布好。
許漣漪最終還是決定先放下了硬氣,把小相公哄好了,這個冬天能過的如意些。她發現這一陣子,家中隱隱對她的排擠,平日裏她與小相公不是打就是吵,簡直陷入了孤立無援中。
她得把賢妻良母範再立起來,至少在這段蟄伏的時間,能好過些。都說燈下看美人,烏鴉鴉的濃髮,清秀的眉眼,水潤的紅唇,纖纖玉手牽針引線。
如果沒有看到她罵婆婆,奪家產,偷懶不家務,又想賣侄子侄女,或許程祿山就心疼淪陷了,又或許程祿山最近沒被方橙教訓提點,怕是原諒她了。
這會程祿山想的是,這許妮子又要玩什麼把戲?
一個媚眼如絲拋給瞎子看,一個懷疑憤怒不搭理。
最後,兩個人又背對背躺在炕上睡著了。
程祿山打算明日裏睡炕尾,省得看許妮子的蠢樣!
…………
半夜裏,程銅山凍醒了,想起老娘的話,就起身,穿衣下炕,他婆娘也驚醒了就問:“下雪了嗎?”
“大概下了,你睡吧,我去添柴火。”
“別忘了給娘添!”說完了,也睡不着,程銅山家的也就起身了。
夫妻兩人出了屋門,只見那鵝毛大雪撲撲的下,白雪落在房頂,院子,樹上,反光的比傍晚時分的天還亮。
二人趕緊把屋門關好,拿柴開始燒炕,好一頓忙活。這時雪下的更大了,程銅山讓婆娘摟着孩子睡覺,他去牛棚,把牛棚露風飄雪的地方堵上,又抱許多乾草,給老牛鋪在地上,讓老牛卧在草上。
老牛見是他,也不叫也不起身,又閉眼睡了。
程銅山忙活了這一通,一點都不困,也就沒回屋,反而往四個屋的炕洞裏添柴火。計算着,西山牆外的柴可以燒多少天。
一合計,燒不到過年。
又想到分家時,大伯說什麼家裏無人幹活,柴火一點都沒分給二房。那兩垛木棒干枝,都是自己與大哥一年到頭每天撿回來的。老爺子在時,在一起過日子,總說二房人口多,吃的多,卻從來沒看到二房乾的多!
兩垛柴火,最近也沒向上添,已經燒出缺口了。
又添了兩回柴,程銅山還沒回房睡的意思,屋裏的方橙反而被炕熱起來了。
她一看外面的蒙亮,就知道下雪了,只是不知是誰半夜起來燒炕了。
她點上油燈,屋裏一亮,屋外的程銅山就看到了,起緊到窗檯前輕聲問道:“娘,您要喝水嗎?”
方橙下了炕,開了門讓門外的老二進來。
又遞給他一塊巾布,讓他甩甩頭上身的雪。
方橙問他:“怎麼不回屋睡?這麼冷的天。你都快把炕燒糊了。”
程銅山笑着說:“實在睡不着,又去看了看老牛,又想家裏柴火燒不到過年,心裏就想着這事,更睡不着了。”
方橙知道,這孩子哪裏是家裏缺點柴火睡不着?是對家裏人口多,地少,分家時,口糧也沒多要,怕明年春天糧食接不上茬,明年孩子上學堂可有錢?作為一個兒子,父親的無力,焦慮,讓他在這個大雪紛飛的夜裏,睡不着。
方橙把炕的褥子疊起來,留一桌被子,放上炕桌,對程銅山講:“來,上炕幫娘干點活,這炕被你添柴添的褥子都鋪不住了,快烤糊了。”
程銅山趕緊脫鞋上炕,說道:“娘,有啥事要我幫忙?哎呦,我給大哥和三弟屋裏也添了這麼柴,會不會把他們褥子烤糊了?”
“哈哈,沒事,誰讓他們不警醒,有人燒炕,他們沒得挑。來,我打算分分昨個買的棉花,還有以前買的幾丈布,我一個人裁布,不得勁,你幫我扯布頭。干好這個,你再稱一稱棉花,一家一斤八兩,餘下一斤,單獨包一包,我有用。”
“哎!”程銅山愛幹活,幹活人就踏實。
方橙拿布料,用尺子量八尺一份,量了五份,六尺的量了一份。
又拿出棉花,程銅山驚喜道:“娘,這棉好,直接做棉衣就行,不用彈!”
“可不,那掌柜說什麼西疆棉,又軟又暖和。”
說話間,娘倆就稱好一份,用八尺布疊起來,把棉花包好。
稱棉花時,程銅山臉上的笑容明顯多了,看稱時,那眼中閃着光。
當又稱好一份,他用包袱包棉花時,方橙低聲對他講:“老兩,你過來看。”
只見炕桌上有一張手絹包着東西,他也沒想着有啥東西,見老娘讓他掀開,他也就隨手把手絹掀開了,露出裏面兩個金燦燦的大元寶!還有兩個銀元寶和一個小金元寶!
他嚇的趕緊把手絹又蓋上!
方橙被他的表現逗笑了。
讓他先別忙稱棉花了,來看手絹里的金銀。
方橙拿起兩個大金元寶,對程祿山講:“每錠十兩,足金,是百兩白銀,這兩錠是二百兩,打算明年用上百兩蓋上五間正房,有剩就修院牆門樓,另一百兩打算買地。這個小的,也是足金,是二兩,頂白銀二十兩,我打算這二十兩給大鎚二錘念書用,差不多兩年的束修和筆墨夠了。這兩錠銀子四十兩,我打算置擺咱家缺的東西!”
“娘?咱家這麼有錢嗎?”程銅山小聲的,發顫的問。
方橙只能胡說:“老兩,那是你爹留下來的。平日裏都不讓我聲張,更不讓我花一文,除非分家了,兒子長成了能頂門立戶了,才可以。”
“原來這樣!”程銅山想,如果家裏早早露財,他爺肯定用孝道把這金銀元寶都奪去,與大伯家分,甚至都給大伯。幸虧自家老娘藏的住。
方橙又講:“老兩,我拿出這些,並非我們家只有這些,只讓你看到這些,是讓你別為家裏日子擔心,別慌的睡不着覺!把心放肚子裏,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
程銅山咧嘴笑着說:“這都被娘看出來了!”
他又想到娘講的:並非我們家只有這些!
“娘,咱們家還…?”
方橙小聲說:“別擔心,也別問,等咱家真有個秀才能護住東西了,娘再告訴你們。沒權沒勢時,咱們就是窮老農,仔細過日子就成。”
程銅山一想,太對了!要是家財顯了,就有賊有盜,或着親戚都有人上門來撿肉吃。
窮老農不錯,至少沒人打主意。
方橙把金銀表面上藏在炕櫃中,實則丟在空間裏。
這時的程銅山明顯身上一輕,有了歡快的眉眠,嘴都咧的合不上了。
方橙對他講:“這下心裏有底了,快稱好棉,回去睡個回籠睡,明個要掃雪呢!雪太厚就別撿柴了,天好了再說。”
“嗯嗯,都聽娘的!”
…………
程銅山幹完活,回到屋裏,嘴角帶着笑,啥都不想,倒頭就睡,還睡的香甜。
方橙躺在炕上,反而睡不着。如果沒有系統的獎勵,她哪有什麼金元寶拿出來?也不知道這金元寶系統從哪兒得到的。
剛想到這兒,那系統叮咚的亮起了面屏,上面顯示出一條消息:本系統發放的獎勵,來自於上一世許漣漪的私庫。
還可以這樣!
方橙關了面屏,心下想,努力偏心老大老二家,讓許漣漪上一世的私庫破產!
早上,方橙被鏟雪,掃雪聲吵醒。
起身後,沒出屋子,只叫了今兒做飯的二兒媳進屋。
按排早飯疙瘩湯,多切點蔥姜,又把昨日買的火燒,每一個切成兩塊熱了,剩下不夠就吃地瓜。
程銅山家的趕緊忙活去了。
等方程出屋門時,雪還在下,倒是小了許多,三個兒子早就把院子裏的厚雪掃乾淨,又鏟到菜地西邊上了,門口也清掃乾淨了,又開始掃大街上了。街上人多了起來,趁着日頭沒出來,把路掃好,等化雪時,跪面上無水,不泥濘。
吃過早飯,天又陰沉下來,雪又下的大了,那掃出來的路又被雪蓋住了。
方橙覺的這雪能下個三五天,就對三個兒子講,別出門撿柴啥的,家裏還有的燒。在家裏把每個屋的炕都燒熱,老婆孩子熱炕頭,歇上幾天。
又給了三個兒媳一人一包昨個程桐山打包好的棉花。
每家都自己惦量着做!自家人做給誰,她不管,但省着做給別人不行。
“這棉貴不說,那布店掌柜都說難得,今年棉少不好買。盡着自家人做,別拿出去做人情,自己的相公孩子連層棉都沒有!給自己做都行,必竟是給我長臉了。”
方橙的一番話,三個兒媳都應聲回屋裏忙針線去了。
這有事兒幹着,少好多茅盾。
隔壁大房院子的雪才剛鏟了條路,一院子雪,鏟不動背不出去,這又下了起來。
倒是柴火可勁的燒,屋裏暖烘烘的。程金山今兒個能起身了,但老子老娘都不讓他出屋,一定要他完全好了才能出門。
在屋裏暖和,就是看不到雪景。
那程劉氏不在自己屋待着,非愛守著兒子做針線。程金山與斧子無所謂,但是他婆娘被指使的團團轉!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一會兒,讓她給相公端薑湯,一會兒讓她去給炕添柴,一會兒讓她給孫子拿炒長生果…
反正就是看不得兒媳閑着,看不得兒子兒媳在一起說笑!
下了一天的雪,傍晚由鵝毛雪變成鹽面雪。
…………
天亮了,又是一通掃雪,趁着停了一會兒雪,程銀山爬上屋頂,把自家屋頂的雪用木鏟一推,都推了下去。
家裏大人孩子齊動手,一筐筐向外抬雪。
這邊剛清理完雪,還沒回屋吃飯,隔壁大房的程四海,抄着襖袖喊道:“銀山,銀山先別下來,把俺家屋頂的雪也鏟鏟。”
話剛說完,方橙就出了屋子,站在院子裏對屋頂的銀山講:“老大先下來,這麼冷的天凍的手麻腳麻的,先回屋喝薑湯吧。”
再轉過身朝隔壁喊道:“大哥,銀山都冷的手腳發麻了,別給你家踩壞瓦,雪多點就是化的慢,壞了瓦可就要漏水了。”
說完后,對兒子媳婦們喊道:“都忙一早上了,回屋吃飯!”
孩子大人一呼拉的進屋了。
程四海原先家中大家長的權威沒有了。以前,他指哪,家裏人到哪。
如今,兒子孫子捨不得用,婆娘兒媳幹不了,哎,這就是孩子少了啊!
程四海把自己排在幹活人的範圍之外了。
回到屋裏,大嘆人心不古,才分家幾天就不顧照顧他們十幾年的大伯了。
程劉氏一邊燒一邊講:“方氏這是翅膀硬了!等天好了,俺非去族裏說道說道不行!”
程四海磕了磕煙鍋,勸道:“隨二房去!不用說道!等咱們斧子上了學堂,考了功名,誰認識他們?”
“對!當家的,咱們都不認他們!”
這雪又下了一天一夜,除了方橙家人多力量大,吃食又管飽,及時的清理雪,有好些人家都不清雪了。
吃不飽,穿不暖,掃了還下,還不如窩在炕上,最後雪停了一起掃。
一些掃的人家,也只是掃出條走的路來,拿柴燒火,或着喂牲口。
這日,雪下的少了許多,出門掃雪的人多了,程銀山兄弟三人清完院子裏的雪,又去清理路面,順着自家門口,清理了東屋大房的門口,又接着往族長家門口,族親門口清理。
本來就對他們三兄弟另眼相待,如今更是讚不絕口。
一天下來,小雪也停了,三兄弟累的胳膊也抬不起來了。
晚飯,方橙用瓢舀了一瓢大米,煮了一鍋濃厚的米粥,裏面加了花生,紅棗,黃豆,吃起來香甜極了。晚飯後,都早早睡了。
早上,程銀山起的最早,還沒開街門,就聽到有人到隔壁拍門,而且拍的很急促。
拍這麼急促,一般是報喪,不知是誰家人過世了。
程家大房自然聽到了,不由的想誰這麼急拍門?跟報喪一樣。
程金山家的趕緊穿衣去開門,沒成想好容易把被雪頂住的門打開,只見程金山的表兄,身着孝衣狼狽的跪在門前磕頭報喪。
昨個下午,程劉氏的兄弟沒了!
程劉氏覺的天都要塌下來了,披上大衣裳就要回家奔喪。
按照規矩,現在他們一家人都要去,可程金山病了,還沒好利索,孫子也體弱,這兩位都去不成,兒媳要留家中伺候。只有她與程四海去,太單薄了,顯得她家中無人,人丁不旺啊。
這可怎麼辦?這可是給娘家臉上貼金的時候啊!
對了,有了!
“弟妹啊,弟妹!證銀山銅山送俺回趟娘家唄?去了俺娘家管飯!”
程劉氏隔着玉米桿牆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