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裴篇:蒲草韌如絲
出來應門的江宛若面龐白皙,口若點朱,彎彎的柳眉難掩眼眸之中的憔悴,美好得彷彿一碰就會破碎,就連裴南歌也不由得看得呆了。***
“是你?”江宛若微微張着朱唇,眼裏是一閃而過的驚喜和彆扭,“敢問是蕭將軍有什麼吩咐嗎?”
蕭武宥一不,只是搖了搖頭。
“那是……”江宛若眉眼間隱隱有種期待,卻依舊矜持。
“我……”蕭武宥定定地望着江宛若,二人的眼波之間是濃濃的柔,這樣的氣氛足夠他們忘記身後探着小腦袋一臉好奇的裴南歌。
“我只是想問你,信收到了嗎?”蕭武宥極力壓着緒,心卻跳得飛快。
裴南歌抬着眼眸悄悄望着蕭武宥,她感受到蕭武宥的歡呼與忐忑,可她的心裏卻升起了不安。她沒曾料想過,蕭武宥說的那個朋友,竟然是這樣貌美的一位女子。
“我收到了。”江宛若面無表,目光冷淡,但顫抖的聲音泄露她的隱忍不舍。
“我的心意你收到了,那你的呢?”蕭武宥似乎已經忘記了身側的小南歌。
“你應當聽過那句詩,”江宛若的手臂扣在門上,沒有要將他迎進去的意圖,“侯門一入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裴南歌眨巴眨巴眼,江宛若念的詩句她似乎聽過,一字一字她都認識,詩句的意思她也聽人講過。
這個故事說的是那個詩人和自家送出去的侍婢之間的寸寸愁思,她總是聽人說,這裏頭的故事多麼的纏綿悱惻感人至深。可是她卻想不明白,為什麼五哥和他的這位朋友,會提到別人的故事。
她不想承認,她的心裏亂成一股麻繩。
蕭武宥聽了這話之後勾唇一笑,更是大膽地撐在了門板上:“你跟這詩中寫的又怎會一樣?你若是進了侯門,從此蕭郎只會是你的親人。你對我,也並不是沒有意的罷?”
江宛若的羞赧地垂下頭,手上卻是急着要把門板合上:“那又如何?你我不是同路人,這小院的蓬門,供不起謫仙,所以還是請你回去罷。”
蕭武宥見狀更是死死撐着門板,低垂的眉眼滿是柔:“而今蕭郎已在你眼前,你若不肯進侯門,那就換作我隨你進這蓬門,可好?”
江宛若的盈盈眼眸中盛滿了感動,一直探着頭張望的裴南歌覺得自己彷彿從那眼波中看到了瑤台仙闕。
“蕭郎,你當真不悔?”江宛若聲音輕顫,有着忐忑也有着期許。
“我有何好悔?”蕭武宥攤開雙臂,那副無所謂的樣子坦然而洒脫。
“罷了,宛若只是一介賤民,蒙蕭郎不棄,我又何必再苦苦掙扎,”江宛若輕嘆一聲,脈脈含的雙眸堅定地望着蕭武宥,“君當作磐石,妾當如磐石,蒲草韌如絲,磐石無轉移。”
裴南歌頹然地鬆開拽緊蕭武宥衣袖的手,垂下頭望着青石的路面。她想起之前聽到的故事,腦海里一遍又一遍迴響起江宛若吟誦的詩句,蒲草韌如絲,磐石無轉移。
從那天以後,她依舊是蕭武宥身後的小尾巴,從那天起,她再沒能走在蕭武宥的身側。因為,他的身旁總有笑晏晏的江宛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