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磅礴雨夜
第一日的外賣,由於限量的關係,賣到中午兩點才完。
這是劉東希望看到的,延長點營業時間,未來再加兩樣小食,希望能讓慕名而來的人有些收穫。
收拾收拾,呼叫建行的人來收現金。過來一個櫃枱點鈔的和一個保安,看來不擔心會有多大的安全隱患。
然後在宛瑜的軟語懇求,關谷的熱切期盼眼神下,劉東還給做了午飯。
“今天第一天我才給你做飯,以後就沒這好事了。”
“嗯,嗯,知道啦,真好吃。”宛瑜將尖椒肉絲倒入米飯中,拌着吃得正香,絲毫不顧及淑女形象。
不過她鼓着腮幫子,還是不忘記提要求:“老闆,員工餐能…大大激勵士氣…不能省。”
關谷雖然覺得不妥,但香辣豆腐辣得他猛灌酸梅湯,冰爽火辣的刺激,讓他決定悶聲發大財。
“想得美,早晨賣完魚湯麵我就走。”
宛瑜還要努力爭取:“那給我們做一杯提神醒腦的蘋果汁總是可以的吧,你早晨離開的時候就可以做。”
酸梅湯才提神醒腦呢,劉東只是說:“看你表現。”
宛瑜得意的朝着關谷比v字手勢,慶祝勝利。
關谷忍不住嘴角咧開,低聲誇宛瑜:“那可是一千塊一杯的果汁,你太厲害了。”
本來也是想着幫幫朋友,劉東不會計較太多。
但第二天,外賣窗口的長龍,就好像在譏諷劉東想得過於理想。才十點多,關谷和宛瑜就打完收工,回到公寓了。
“看,銅人巷的爺爺奶奶太熱情,給了我好多小禮物。”
宛瑜炫耀自己一大包的小零食和小玩意:“我都快裝不回來了,菲菲姐,你喜歡什麼,儘管挑。”
關谷:“他們都問你有沒有成年,是不是想舉報你。”
胡一菲笑了:“那是想讓宛瑜當自己家孫媳婦。關谷,你在劉東店裏,幫他做菜嗎?”
“不,我就是打雜,干苦力活。”
“那你還這麼開心。”
關谷很不理解:“哦?為什麼會不開心。這是一份很好的工作,自由、錢多、還有美味可口的員工餐,而且我還有時間畫畫。”
宛瑜也連連點頭:“菲菲姐。東哥做的東西,實在是太好吃了,特別是蘋果汁,我從來沒有喝過那麼好喝的東西。”
“比酸梅湯還好喝嗎?”
“嗯,比酸梅湯還好,酸酸甜甜的…”
胡一菲的注意力還是放在關谷身上:“關谷,你是日本人,你會做日本壽司嗎?或者說你有沒有朋友會做。”
“有。”
胡一菲很欣喜:“誰啊。”
“我爸爸。”關谷很篤定。
“你爸爸?”
關谷站起身來,他身材高大,此刻頗有幾分氣勢:“在日本,誰不知道我們關谷料理。我爸爸做的關谷照燒銀鱈魚,是全世界最好的。”
胡一菲喜出望外:“料理世家?那你總會做一點吧!”
關谷自信的回答:“用一句成語來形容,那就是略知八九。”
“太好了,那你要幫我。”
胡一菲開始說自己的事情:“我正在交往的男朋友叫沈臨風。昨天我們去吃飯,那家日本料理實在是太難吃了,我就說我做得都比他們好吃。
然後他就說明天過來嘗嘗我的手藝。”
關谷:“我知道了,你根本不會做日本料理。”
胡一菲:“所以,你今天一定要把我教會。”
“納尼?一天之內,是不可能學會正宗的日本料理。”
宛瑜這時候說出了胡一菲的心聲:“關谷,你就幫一菲姐做一份,讓她交差就行了。”
關谷糾結道:“可是,我們要去看店,昨天東哥可是付給我一千塊的薪水。哦,還有價值好幾千塊的美食。”
胡一菲大驚:“你不是打零工做苦力嗎?怎麼掙得比我還要多得多。”
晚上,一覺睡醒的劉東幫了胡一菲一把。
“關谷,宛瑜,天氣預報發佈了預警,這兩天會有很大的暴雨,明後天你們不用去店裏。”
明後天可以不開店,但今晚劉東還是要去。
出發的時候已經下開了。滂沱大雨,被大風夾着,狠狠的砸下,地面很快形成積水。打着把小傘的劉東如同汪洋大海中的一葉扁舟,邊奮力前行,邊生出許多愁思來。
花了一個小時才到銅人巷,路上行人極少,唯有魯迅先生依然目光堅毅的望着前方。
還好冠絕天下有幾級台階,不至於被淹。劉東進店以後把自己擦拭乾,換上白服,然後在告示板上寫着:“大雨影響,早晚歇業兩天。時間…”
掛在外面門牆上,再把歇業的牌子也掛上。
他今天沒有買食材,平日裏送菜的大媽也被他通知不用來了,所以今天是想營業也沒啥賣的。
守在這裏,只是覺得該守着。
坐了一會,魯迅先生的面容,一直在劉東腦海里揮之不去。這樣的天氣,這樣的地方,讓他想到先生自己最喜歡的筆下人物:穿長衫的孔乙己。
在那個年代,這樣的大雨,他不知道蜷縮在哪個角落,怕是又冷又餓,很難活下去吧。
在網上找出文章,一字一句讀着。那個鮮活又生動的人,一直就在那裏,渴望有人和他聊一聊。
他穿長衫,會寫字,大抵算是知識分子。他有自己的驕傲,善良、無害、還有點詼諧可愛。
“有幾回,鄰舍的孩子聽得笑聲,也趕熱鬧,圍住了孔乙己。他便給他們茴香豆吃,一人一顆。孩子吃完了,仍然不散,眼睛都望着碟子。
孔乙己着了慌,伸開五指將碟子罩住,彎腰下去說道,“不多了,我已經不多了。”
直起身又看一看豆,自己搖頭說,“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於是這一群孩子都在笑聲里走散了。”
這樣的人,如果生在現代,即使貧窮懦弱,劉東也很願意和他聊一聊。想來,他也願意有個能說說話的朋友。
一篇讀完,劉東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小食來填充外賣了。
“那人將兩個指頭的長指甲敲着櫃枱,點頭說,“對呀對呀!……茴字有四樣寫法,你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