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魚餌巷尋丹 魯齊陽回家

王大安果然沒猜錯，這半張殘符肯定跟血煞教傳教使有關，誅邪司監察使曹少服自大夢澤一路追殺傳教使，其必走大沙河這條水路，此符乃是血遁符，可在水中疾馳。

他賭符上的符血乃傳教使親自繪製，所用也是自己的鮮血，只要被散魄葫蘆攥取氣機，傳教使再劫難逃。

寶魚巷走過大半，王大安轉入一條小巷，這裏魚腥氣略清淡些，但別的味道更沖，其中還混合著米面糧油的香氣。

只見巷子兩旁都是一些泥磚房，甚至連院子都沒有，只用柵欄圍起來，算是貧苦棚戶區，小院裏擺着一些竹架，上面鋪着草席，曬着一些蚯蚓、小魚乾、玉米面、米粒等。

在一些石臼里還有魚蟲不斷蠕動，上面鋪着爛菜葉子以及秘制的藥粉。

這都是製作魚餌的原材料，經過特殊處理可以提高捕魚效果。

因此這條無名小巷，漸漸也被稱為魚餌巷。

居住在這裏的百姓大部分都從事着製作魚餌的工作，而且有些人還專門負責幫人打窩。

大沙河繞着信陵城朝東南而去，在城南十幾里的地方留下片片濕地，面積足有上千畝，其中就有一些水深區域，而且水草茂盛，魚類繁多，只是想在這裏打漁，需要極高的技巧，若被水草纏住，九死無生，每年葬身深水區的漁戶也不在少數。

如此就衍生出打窩人，他們藝高人膽大，敢夜入深水區，在水草最多的地方撒下餌料，待天亮將位置告訴打漁人換錢，無論撈多少漁獲都跟打窩人再無關係。

有些院子裏則堆積着各種自大沙河裏挖出來的淤泥，其中混合著水草，被搗爛成泥，散發著一股腥臭味。

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卻有一處小院略顯不同，其院裏支着木架，掛着一條條幹魚，上面抹着顆料很大的粗鹽，散發著濃郁的鹹魚味。

院裏還養着幾隻小花貓，時不時跳起來想吃魚，卻每次都差上幾公分吃不到，發出不滿的叫聲。

有聰明的小花貓則會跑去別的院裏偷吃小魚乾或者蚯蚓跟魚蟲，然後就會有孩童手裏拿着竹竿追貓，攆的花貓到處亂跑，上躥下跳。

見到眾人出現，不少人都停下手中的工作，膽怯而又好奇的張望着，就見王大安邁進院裏，推開正屋房門，徑直走進卧室，在木床旁看到供桌以及血像。

在血像後面有處暗格，裏面有三粒中品血煞丹，這都是薛寶根的珍藏，就等着突破七品時服用。

相比眾多血煞教信徒的血像，薛寶根家裏這幅更清晰，雖然也是血線胡亂勾繪，卻能看出這是一尊身披暗紅血袍的高大身影，面容模糊不清，全都是血線和陰影構成。

這就是血神，他雙眼深邃如同血海，似乎閃爍着嗜血的赤光，只是盯着這幅血像看，就會覺得氣血躁動，精神恍惚。

整個血像充斥着邪異的力量，令人不寒而慄，在供桌上還有陶土製成的香爐，爐中香已經溢出來，散落桌面，形成血色的斑斑點點，有股血腥味，像是血神滴下來的血淚。

唰！

王大安打開散魄葫蘆，就見一縷氣機被攥取，葫蘆內那縷氣機變得更加茁壯，有供香那般粗細，他心念微動，就發現這縷氣機讓他的感應範圍增加一倍有餘，達到二十多米。

“怎麼樣？找到線索沒有？”

他走出卧室，龍玉瑤湊上來詢問，王大安搖頭，“先回縣衙，午時以後再說。”

嗯？

賣什麼關子？

龍玉瑤磨磨牙齒，她現在已經想明白，王大安為何會來這裏，因為此地魚腥味非常濃郁，能夠掩蓋血腥味，自然能瞞過守備軍跟四班衙役。

哪怕她來到這裏探查也可能忽略，可見藏在這裏的血煞教信徒也並非全是無腦之輩，起碼知道掩蓋行蹤。

王大安知道薛寶根不會製作餌料，卻可以花錢購買粗鹽，把魚腌制起來，賣鹹魚也餓不死。

而且活魚的血液也可以用來修鍊，吸干血液就會變成魚乾，也不用怎麼處理，直接用粗鹽抹遍魚身就算完成。

輕鬆省事，不耽擱修行。

若不是費?榮蠱惑他布下血河大陣，他隱藏在這裏輕易不會露餡。

自魚餌巷子向東，眾人左繞右拐，重新回到三星街，沿北而行，向東拐進三丈街，回到縣衙，進入典史廨。

直到午時，眾人在縣衙用餐，烈日炎炎，人困馬乏，王大安下令四班衙役各回吏房休息，待鑼聲響起，全體出動。

“你到底要幹什麼？能不能說說計劃？我猜得出來，那個小孩就是關鍵，可他只有九歲，萬一發生危險怎麼辦？”

龍玉瑤已經看不懂王大安葫蘆里賣的什麼葯，趁着洪運也下去休息，王大安正在練刀，她終於問出心中疑慮，可後者根本不回答，直到半柱香過去，他忽然停下手中動作。

根據他的感應，魯齊陽已經溜出縣衙。

他沿着三丈街向東，又朝北走向鼓樓街，穿過朝陽街，一路向北來到北城區，這才重新西拐走到梧桐巷，徑直走到聖水街，悄悄回到崩山武館附近。

呼呼！

他略有些氣喘，又咬牙繞到崩山武館的後巷，在這裏找到一處狗洞鑽進去，正式回到武館後院，也是他自幼生活的地方。

“爹！”

“娘！”

進入院子，他的眼前就立刻浮現全家慘死的畫面，不由悲痛慟哭，眼淚如雨珠般砸落。

“我要替你們報仇！”

“殺光血煞教！”

“你們一定保佑我！”

“我會讓你們安息的！”

魯齊陽跪在地上，磕頭的時候還能看見地面的血跡，這令他情緒失控，體表不知何時，竟然出現一片赤紅，血煞氣沸騰滾燙，將他頃刻間包圍，幾乎形成血人。

虛空中冥冥處傳來的血煞，本來要灌注到鄭勇、郭小六等人的身上，此時竟然轉變方向朝崩山武館而來，並且有種迫不及待的渴望。

嗡嗡。

整個縣城好似發出輕輕震蕩，極其輕微，尋常人根本感應不到，可身為信陵城的官吏，冥冥中已跟信陵城綁定，皆略有所感，其中縣令、縣丞、縣尉的觸動最大。

他們紛紛露出略有所思的神情，而後手握官印，緘默不言。

城主葛應星正在屋裏大口嚼着美食，此時雙手輕頓，然後繼續埋頭狂塞，口齒間還發出含糊不清的言語：“這小子果然能給人驚喜！”

聖水街。

一處名為雲夢居的酒樓二層靠窗位置。

桌上擺着精緻點心，有人端起茶杯輕輕抿一口，疑惑道：“這計劃也能成？”

城北十五里。

守備軍大營。

張紅濤正在軍帳中研讀兵書，忽然心神震動，大步走到帳外，抬頭望向信陵城方向，其眉心閃過光芒，一道光芒出現，肉眼可見一縷縷血煞氣正似瀑布般垂落，匯入城中。

“破局之機已到？”

他目光微眯，喃喃自語，體內煞氣滾滾，發出沉悶嘶吼聲，已飢不可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