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動搖
進入2000年，中國樓市呈現暴漲發展，各地樓盤如雨後春筍拔地而起，樓盤的廣告漫天飛，房價一月高過一月，老百姓唯恐錯過暴富的機會，有的不惜加幾倍槓桿，有的掏盡六個錢包，各地上演搶房源的誇張情景，而過度發展的樓市，也爆發了各樣的商品房合同履行問題，比如房子延期交付、房產證延期辦理、房屋的質量問題等等。
執業近十年的劉律師嗅到了案源的商機，加上前期的原始資本積累，他決定轉型專做房產業務，大膽地走專業化道路。同時，進入2000年後也是互聯網高速發展的時期，劉律師也藉助互聯網大肆開拓案源，其中最拿手的方式就是通過QQ來尋找存在潛在可能委託的問題樓盤，而事實證明，這種方式確實不錯，一下子十多個樓盤的業主找上門，他不得不加快招聘員工的速度。
這天，一名剛畢業不久，湖南本地師範學院的法學的本科生，名叫楊天成的男孩過來裝飾城面試了。
劉律師拿着簡歷坐在沙發上，楊天成正面坐着，“你有什麼特長？”劉律師邊看簡歷問道，“我的特長蠻多的，可能在語言表達方面會突出，我在上大學的時候，擔任組織委員的職務，時不時組織同學們外出活動，畢業出來后，做過幾個月的銷售，業績還蠻不錯，後面因為要備考司法考試，就想全職備考一下，過幾天就要出成績了，不知道能不能過。”楊天成滔滔不絕，如開了水閘的水龍頭唰刷得衝下來。
劉律師點了點頭，打斷道：“這樣子，我們這邊的業務主要是房產領域的，分為銷售和訴訟兩個部門，你現在還沒拿到證，可以做銷售，儘可能發揮你的特長。”楊天成說道：“哦，那工資待遇如何？”
劉律師說道：“底薪3000+案件提成+五險一金，每個月努力干五六千不成問題。”
楊天成聽了微點頭，說道：“哦，這樣子，我已經成家了，需要養小孩，五六千不太夠。”劉律師說道：“那就更要努力干，現在市場很大，多勞多得，我的一個助理，每個月上萬元也不是問題。”
楊天成笑了笑，又環顧了一下周圍，說道：“如果確定的話，是在這裏上班嗎？”劉律師點點頭說道：“是的，這是我弟弟開的公司，這裏環境挺好的，對於開展工作有幫助，客戶組主要三個人，劉律師轉頭望向隔壁的玻璃辦公間，就這樣，楊天成加入了劉律師的團隊。
距離出司法考試成績的日子即將到了，慕材這幾天開始忐忑不安起來，這是他第三次參加考試，雖說這是“天下第一考”，但是民間一直流傳着很多時候是靠碰運氣，不少法學博士都考不過，回想那兩天考試情景，他依然糊裏糊塗，臨近鈴聲想起，他才將選擇題給胡亂塗滿，主觀題考試也是潦里潦草把卷面寫滿，至於內容如何，他一點底子都沒有。
“如果今年又沒有通過，那真的想死了。”慕材心裏嘆息道。
慕材一點成績查詢，“365”一下印入眼帘，“我通過了！”慕材一下從椅子上竄了起來，“咚咚鏘鏘”只見宇飛左右手敲着架子鼓緩緩走了進來，邊敲鼓邊說道：“恭喜！恭喜！”慕材往右手邊一看，只見妝彩身穿一身潔白的長裙，手捧着一束五彩鮮花，滿臉笑容走到跟前，說道：“你太棒了！竟然考過了天下第一考。”爸爸阿輝和媽媽阿化兩個人齊刷刷得拍着手掌，臉上堆滿了笑容。
“叮鈴鈴........”一陣急促的鈴聲刺耳傳到耳邊，慕材忙遮蓋着雙耳，突然腳上一滑，整個人都傾斜一邊倒下去了，“啊，救命！”慕材大喊一聲。
慕材睜開雙眼，只見自己卷着被子躺在地上，原來自己從床上滾了下來，旁邊的哆啦A夢鬧鐘躺着“叮鈴鈴”得叫着，只見時針指着8，分針指着9，“不好！要遲到了。”慕材直蹦了起來，將被子扔在床上，將西褲一下套進雙腿，黑色襪子包住腳掌就擠進皮鞋，雙手抓起黑色外套一揮就將外套穿上，胡亂刷了牙齒洗了臉就拎起公文包往外跑。
今天的天空特別湛藍，真是晴空萬里，陽光照在臉上暖暖得，彷彿被撫摸着，慕材咬着麵包小跑着向裝飾城跑去，幸虧宿舍離公司不遠，還是趕在9點前坐在電腦前。“材哥，是睡吃了吧，看你的頭髮像個雞窩一樣。”楊天成盯着慕材笑嘻嘻得說道。
“是啊，做了一個夢，就睡遲了。”慕材邊吃麵包邊點着鼠標瀏覽着業主群的信息，“該不會做了一個春夢吧，哈哈。”楊天成笑着說道。“才不是，發了一個關於考試通關的美夢，哎，要是夢想成真多好。”慕材說道。
“不要說我烏鴉嘴哦，往往夢與現實是相反的，當然我是希望你能夠通關了。”楊天成說道，“希望能通過。”慕材一想到要是今年沒有通過心裏就莫名其妙痛了起來。
“劉律師來了。”楊天成往外瞧了瞧，透過玻璃牆，遠遠看到劉律師還是邊走邊盯着IPAd，慕材和楊天成立即坐直了腰板，慕材看到身後跟着一位身材高挑，扎着一長發，身穿一過膝的黑色風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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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給大家介紹一位同事，叫羅助理。”劉律師走進辦公室說道，只見羅助理皮膚白皙，塗著濃艷的口紅，走到最里的一張辦公桌放下了背包，說道：“各位好，我叫羅珊珊，之前做了好幾年的運營，從今天開始咱們就一起共事了。”
“羅姐，多多指教。”楊天成轉過身笑着對羅珊珊說道，“我知道你們兩個，一個是小楊，一個是小鍾，過兩天律所那邊會有兩個實習律師報道，祝福咱們團隊越做越大。”劉律師說道：“不要說什麼廢話，我來佈置一下工作內容安排。”
“為了提高大家的積極性，我們實行分包負責制，每個人都有相應樓盤負責，誰負責那個樓盤，那個提成就給誰。”羅珊珊嘀咕道：“這樣也不太好，如果某位同事負責的樓盤忙不過來，需要幫忙咧？”劉律師看了看楊天成和慕材說道：“如果遇到這種情況，我們就靈活來處理，根據大家的貢獻來分配提成，有問題嗎？”楊天成想了一會，說道：“可以的。”慕材跟着說道：“可以。”
分配工作后，大家就忙起來了不在話下。
明天就可以查詢司法考試成績了，慕材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從10點半一直躺到12點半還沒有睡着，他還記得去年查成績緊張時刻，看到還差20多分，他既驚喜又失望，對於非法本的應試者來說，能夠拿到這樣的成績還是不錯的，有的法本生考了三年都沒有通過，對於參加了第二年的他能夠差20多分，慕材看到了明年通過的希望。
寒風從窗戶縫兒吹了進來，慕材打了個寒顫，他忙裹緊了棉被，過去一年，他複習司法考試的方法更多是採取題海戰術，大量猛吞題目，對於複雜難懂的題目，他也就是背誦一下答案，他堅信一定會有重複的題目再次出現，司法考試不過去是一門碰運氣的通關考試，他相信只要抓住技巧練習，總會有通過的那天。
慕材突然有一股莫名喜悅感，說不定今年就通過了，如果通過了，要怎麼慶祝呢，是請幾個朋友大吃一頓么，還是假裝若無其事對身邊的朋友說這不過是一場通過考試而已，又或是請個假回一趟老家，給爸媽哥哥妹妹一個驚喜，慕材越想越興奮，他又回想前幾天的一個夢，那個夢是如此真實，看來有可能夢想成真呢，想到此，慕材心裏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回蕩在房頂的上空。
“喔喔.......”不知哪家養的公雞叫聲把慕材從睡夢中拉回，他揉着惺忪的睡眼，“終於天亮了。”慕材說道，他忙拿起鬧鐘一看，是八點鐘，離查詢成績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慕材急忙起身換衣服刷牙洗臉一番，“聽說今天放榜了哦！慕材！”宇飛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穿着鞋子，慕材“嗯”了一聲，他的心又緊張起來，心跳明顯加快了不少，他長舒了一口氣，說道：“對啊，希望能過了。”
“我現在一提到這個考試，真是頭皮發麻，我是不會再考這個的了，祝你好運吧。”宇飛提着挎包就出門上班去了。
今天的天空陰陰沉沉的，陰風陣陣，路邊的行人縮着脖子加快走路，慕材剛買的兩個肉包子一下就涼了下來，他看了看手錶，已經8點30分了，“終於可以查成績了。”慕材這時緊張到吐字都有點困難，“沒事的，不用擔心。”慕材自我安慰說道。
走到辦公室，只見楊天成抱着頭趴在桌面上，“小楊，怎麼啦？一大早就這麼累。”慕材放下公文包坐了下來，楊天成說道：“材哥，你查分數了沒？”慕材心裏咯噔一下，說道：“還沒呢，你查了嗎？”
“查了，我靠，真的是太打擊人了。”楊天成說道，“我真懷疑那個分數是隨便給的。”
慕材聽了吞了吞口水，說道：“那考了多少分？”楊天成說道：“才300多一點，我靠，比去年還要低30多分，我真不想再考了。”楊天成站起來走出公司外面的過道去透透風了。
慕材見狀，感到一股不安情緒襲來，連楊天成這樣法本生都考成這樣，他不敢想像自己會是怎樣的成績，本想一回來就查成績的，現在他想推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