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下毒之人
聞，二人轉身，只見心竹跪在門前，淚眼婆娑。清秀的小臉慘白，渾身也在微微顫抖，似乎被嚇得不輕，“奴婢本去張羅宮裏宮女們的吃食，奈何自己太過飢餓，瞧見灶旁桌上有碗湯，不知是誰放的，便私心想着先喝了墊肚子。就待奴婢準備拿起來喝時，翠兒過來搶下，說口渴沒找着水喝，火還需要人看着，自己走不開，能不能把這碗湯給她。奴婢瞧她燒火燒的滿頭大汗的，便將湯給了她，讓她歇一下，奴婢去看火。哪知她喝下湯后不久，忽地就倒在地上，不停抽搐，眼睛、鼻子、耳朵、嘴巴里紛紛開始流血......而後不多時便咽了氣......”
略做停頓，抽噎了幾聲，接着道，“如若不是將湯給了翠兒，想來死的便是奴婢了......”
婉竺未語，而宮和玴聽完事因由，沉着臉差遣身後跟來的宮人，“魏全，你去將那晚盛湯的碗端來。你們倆個去傳太醫。”
魏全與另外兩個小太監得令，紛紛道了聲，“嗻。”而後便各自離開。
宮和玴下了令后，抬腳走入正屋，坐於木椅上。婉竺跟后，坐在另一張木椅。一屋子人跪在地上，偷偷打量坐上沉着臉的二人，沒一個敢出聲。
屋外的雨略有停下的跡象，魏全先是端着裝湯的碗進來后不久，太醫也隨後急沖沖地趕來。
“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來的太醫是孟天德。
“起來吧。”
“謝皇上。”得到恩准，孟天德起身。
“你且看看這碗剩的湯底中可是被人下了毒。”宮和玴說著，示意魏全將碗呈給孟天德。
魏全得到示意，將湯碗呈給了孟天德。
孟天德接過碗，先是取出銀針探了探。當銀針觸及到湯底不大一會，針尖便變成了黑色。收了銀針，聞了聞味道，而後用手指醺了一點放在舌尖品一下。只這一下，便變了臉色，立馬吐出，並取桌上茶壺直接喝下一口，漱了漱口后再次吐出。
做完這些，孟天德將碗放在桌子上，面色凝重地稟報道，“回皇上，此湯確實被人下了劇毒。此毒名為黑薔薇，卻並非只是薔薇所制，而是由十三種有着劇毒的草藥混制而成。毒成粉狀，黑色，有淡淡薔薇味，因而取其名為黑薔薇。黑薔薇毒性十足，半錢黑薔薇便可將一頭大象毒死。服食的人一般不超過半刻鐘，便會七竅流血而亡。”
聽着孟天德的話，宮和玴的面色變得越陰冷。在他還是四皇子的時候，早聽說過先帝後宮的害人手段。不曾想他的後宮，竟也會有如此惡毒之人。“月娥與芳容何在？”
被點到名字的兩名宮女起身上前，再次跪下，跪在宮和玴面前。
“奴婢......月娥。”
“奴婢芳容......”
二人低着頭報上自己的名字，聲腔帶着顫音。
宮和玴寒聲問道，“那碗湯是你二人誰做的，又是誰放的？”
聞，月娥渾身猛然一顫，“回皇上......湯是奴婢做的......也是奴婢放的。這湯是奴婢們的午飯，奴婢熬好了湯，盛出一碗是為了品味道。喝了一口覺着淡了，準備放些鹽進去。恰巧罐子中沒有了鹽巴，奴婢便將湯隨手放到灶旁的桌上，到小廚房裏面的倉房去取鹽巴。”說著，聲音逐漸染上哭腔，連連磕着頭，“奴婢沒有下毒，真的不是奴婢，請皇上明察！”
見此，魏全忽然走近宮和玴身旁，低聲道，“皇上，您今日早朝不是召見了喬永良大人、藍傲大人及張子玉大人到御書房？現下想來三位大人已經在等候了，此次不過是死了個宮女，用不着皇上如此費心。不若交予鸞貴妃娘娘與德妃娘娘？”
然而這一番話卻惹怒了宮和玴。目光掃向魏全，眸中盡顯寒光，“這次死的是宮女，下次沒準便是婉卿。如若婉卿有個三長兩短，你有幾個腦袋能擔當？”
魏全面色惶恐地連忙跪下，“奴才該死，是奴才多嘴了，請皇上恕罪。”
“去告訴他們仨，叫他們明日這個時辰再過來。”
魏全此時額頭已佈滿了細小的冷汗，“是是，奴才這就去。”聞，連連應着，起身小心翼翼地退下了。
收回目光，再次看向面前這兩名宮女身上，“芳容，這湯你可有碰過？”
芳容亦是渾身一顫，連忙搖頭，“回皇上，奴婢一直忙着洗菜切菜，從未碰過。”
“事前曾去了小廚房的都站出來。”一直未開口的婉竺開了口。
此話一出，又有兩名宮女自覺地站了出來，走到宮和玴與婉竺跟前與月娥芳容並排跪下。這兩名宮女一個叫喜兒，一個叫雪玲，均是打雜宮女。
宮和玴微微扭頭看了看婉竺，看着她微皺的眉頭，眸中帶了幾分探究。
婉竺並未察覺他的目光，而是詢問道，“你二人都去做了什麼？可有碰過那碗湯？”
喜兒先是略抬頭，偷偷瞧了瞧婉竺，而後立馬垂下頭，小聲道，“回娘娘，奴婢......奴婢是餓了，去瞧瞧飯菜做的如何......”接着又慌亂地搖頭，“可奴婢並未進去，只站在門口問的。”
“那你呢？”婉竺又將目光移向雪玲。
雪玲似乎十分害怕，小身板不停地顫抖，“奴婢見茶壺裏的茶沒了，只是去燒了壺熱水泡茶，那時並未看到灶旁桌上有湯。”
婉竺的目光在這四人臉上不停移走，最終停在芳容身上，“芳容，你確定你並未碰過那碗湯？”
芳容一僵，“娘娘明鑒，奴婢確實沒有碰過湯。”
聞，婉竺唇邊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忽然，她起身，走向桌旁端起了湯聞了聞。
就待宮和玴疑惑她的舉動，她將瓷碗重重放下。瓷碗與沉木桌碰撞，出咚的一聲響。與此同時，她厲聲喝到，“芳容，你還不認罪！？”
芳容猛然一抖，跪着轉過身子，哭喊着道，“娘娘明鑒，奴婢真的沒有下毒啊！”
然而婉竺卻緩緩走到她跟前，“如若不是你，你身在小廚房，身上又為何會有薔薇的香味？”頓了頓，俯下身一把抓過她藏在袖中的左手。略顯粗糙的手露出，薔薇香味更加濃郁。乾淨的指甲中，唯有食指與中指的指甲縫裏略帶一絲黑。婉竺雙眸閃了閃，“現下，你還想抵賴么？”語畢，鬆開她的手。
芳容滿臉恐懼，軟軟地跌坐在地。
婉竺走回木椅前坐下，“你想害的是心竹吧？卻沒想到翠兒誤打誤撞喝了那碗湯，成了替死鬼。為何要害心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