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國丈

就在郭紹率領着他的勤王軍準備向皇宮進發的時候，負責宿衛皇宮的國丈周奎找到了崇禎。

他來找皇帝就一件事，要錢！

“陛下，現如今，守軍人心惶惶，戰心低迷，非重賞不足以凝聚人心！”

周奎說完以後，崇禎頓時皺緊眉頭。

他不是不想給守軍賞賜，問題是他已經沒錢了！

為了換吳三桂回來勤王，他已經把國庫最後的五百萬兩存銀全發到遼東了，現在他哪還有錢？

“國丈，你跟士兵們說說，等打完了仗，朕一定有賞！”

周奎一臉為難的看着崇禎：“我說陛下，你這就是為難臣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那些丘八看不到錢，是不會賣命的。”

“要錢要錢！”崇禎急的不算在大殿中來回奔走，他氣憤的說道：“郭紹之前天天找朕要錢，後來吳三桂也要，想不到現在你也這樣。”

聽着崇禎的抱怨，周奎默默摘下了自己頭上的官帽：“陛下，既然如此，臣請辭。”

這等於是告訴崇禎，要是拿不出錢來，這個差事我幹不了，陛下您另請高明！

崇禎也真想把他這個老丈人換了，但其他人他實在信不過，況且就算換了別人，那些人也得管自己要錢吶！

“哎！”崇禎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這樣，朕回後宮問問皇后，看看內帑還有沒有銀子？朕先撥給國丈。”

來到後宮之後，崇禎說明來意，周皇后也是一臉為難。

雖然這兩年，宮裏一直在不斷縮減開支，甚至就連皇帝的衣服破了，都是她們這些后妃在補。

但是這錢不管怎麼省，始終是省不下來的。就拿去年來說，宮裏上萬口人連粥都喝不起了，還是人家郭紹自掏腰包送了二十萬兩白銀進來！

說起來崇禎今早喝的粥，還是那個反賊自助的呢！

這也真夠滑稽的。

周皇后直言不諱：“陛下，妾身手上也沒有錢了！”

崇禎一聽就為難的在房間中不斷亂轉：“這可如何是好？沒有錢，朕拿什麼犒賞三軍？”

周皇后看着崇禎，猶豫了片刻之後轉身走進內殿，過了一會兒，她從裏面出來，手上還多了一個梳妝盒：

“陛下，這些都是妾的體己錢，您先拿去應急。”

崇禎本來不想要，第一是要皇后的私房錢，他這個皇帝面子上實在掛不住，以後傳出去別人怎麼議論他？

第二是他覺得，皇后這個盒子裏也沒多少錢，自己犯不着為了這點錢去丟面子。

崇禎想要開口拒絕，就聽周皇后說道：“陛下不要嫌少，這裏面是足足一百五十萬兩白銀！”

崇禎一聽150萬萬兩白銀，已經整個人都傻了！

“皇后，你哪來的這麼多錢？”

不怨崇禎問這個問題，周皇后又不是什麼巨富之家，她一個月俸祿換算成白銀也就2000多兩，怎麼可能攢出這一百五十萬兩白銀呢？

崇禎心裏冒出一個不好的想法，皇后不會背着他收大臣的黑錢了吧？

“陛下別誤會，這些錢都是臣妾和皇嫂做生意賺來的。”

周皇后解釋完之後，崇禎頓時瞭然。

崇禎元年的時候，葡萄牙使臣來朝見他，希望大明能夠開放海關通商，他本來想拒絕。

但是郭紹當時信誓旦旦的保證，能靠和葡萄牙人做生意一年賺來幾百萬兩白銀的收益，崇禎這才答應。

當時做生意的時候，郭紹拉了不少人，其中也包括他皇嫂，當然也有周皇后的股份。

周皇后沒提郭紹，大概也是怕他生氣。

想到此處，崇禎長嘆一聲：“皇后，你對朕的好，朕永遠忘不了！”

周皇后抓着崇禎的手：“陛下說什麼呢？妾的一切都是您的，別說這區區幾兩銀錢了！”

從坤寧宮出來，崇禎手上已經多了那個梳妝盒。

他將盒子交給自己的貼身太監王承恩：“承恩，你去把這些錢交給國丈，告訴他這些錢都是皇后的錢，請他好好利用！”

“遵命！”

王承恩捧着盒子離去。

……

“這些錢可都是皇后的體己錢，陛下請您好好利用，老奴告辭了！”王承恩將錢以及話送到之後，告辭離去。

“公公慢走，老夫不送了！”

看着王承恩離去，周奎迫不及待的打開了盒子，看到裏面裝着一百五十萬兩的銀票后，他整個人激動的雙手都在顫抖。

“我早知道我那個女兒有私房錢，哼，這些年跟郭紹做生意，誰知她得了多少孝敬！”

望着盒子裏的這一百五十萬兩銀票，周奎心中起了別樣的心思。

他將盒子扣住，若無其事地對自己的管家吩咐：“馬上備車，我要回家。”

管家有些不解：“老爺，皇上讓您負責守衛皇宮，您這種時候回家幹嘛呢？”

“讓你去就去，哪來這麼多屁話？”

周奎不耐煩的罵了一句，管家慌忙下去備車。

……

郭紹麾下的禁軍，都是在天啟末年組建的，這些人經歷過寧遠之戰，平定西北，松錦大戰，可以說戰功赫赫，是大明最精銳的一支部隊。

反觀守衛京師的守軍，大部分都是些臨時抓起來的壯丁，這些人有些是城裏的小商小販，還有些是讀書的文人，他們能有什麼戰力？

這也是為什麼內城只打了不到半天就被郭紹拿下的原因。

現在一群潰兵縮到城裏還想巷戰，簡直痴心妄想！

成群的勤王軍浩浩蕩蕩的向著皇宮進發，此時此刻把守皇宮周邊幾條街道的士兵，都緊張到了極點。

他們緊握着手中的兵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快派人去叫國丈，告訴他叛軍打過來了！”

一名將軍模樣的人在大戰的關頭，發現他們的指揮官居然不見了，趕忙讓人去尋找。

沒過一會，前去尋找的人回來了：“將軍，不好了，國丈剛剛已經坐着馬車回家了！”

“什麼？”

聽到這話以後，整條街上的守軍瞬間人心浮動。

恰好這時候，郭紹的勤王軍開過來了，不等那個將軍做出反應，就聽到周邊有人大喊：“國丈都跑了，我們還在這賣什麼命？”

霎時間，就有守軍扔了兵器逃跑，還有些則是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放下武器投降，郭將軍不殺一人！”

勤王軍騎兵已經衝進守軍把守的一條街道，嘴上還高喊着類似交槍不殺之類的話。

皇宮周邊的幾條街區，防備幾乎是在一瞬間崩潰，大批的士卒倒戈，將兵器扔了蹲在地上投降。

郭紹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大笑，雖然一開始就知道戰鬥不會很激烈，但他萬萬沒想到，這些人會不戰而降！

“告訴這些人，把他們武器放下，蹲到一旁，我沒有時間俘虜他們，快前進！”

郭紹騎在馬上飛速前進，命令自己身後的騎兵跟上。

勤王軍的騎兵如風，從守軍的陣地上穿過，守軍自覺的蹲到道路兩旁讓出了一條路讓勤王軍通過，甚至沒人敢抬頭去看一眼。

轉眼之間，勤王軍的騎兵已經殺到大明門了。

這時候，郭紹勒住了馬，看着頭頂牌匾上的大明門三字，他伸出手意氣風發的指着面前的幾座圓形拱門說道：“各位，從此刻開始，歷史將由我們來書寫了！”

“郭都督萬歲！”遠近有希望封侯的武將們大聲喊叫，十分瘋狂。眾軍也跟着吶喊，萬歲之聲響徹天地。

這時候宮裏，崇禎還正和魏藻德幾人坐在一起商討軍務，聽到外面的萬歲聲，崇禎頓時從龍椅上坐了起來：“外面出了什麼事情？”

一名內侍慌慌張張的來報：“陛……陛下不好了，叛軍，叛軍打到大明門了！”

“什麼？”崇禎腦袋嗡的一聲險些倒下，幸虧陳演眼疾手快從後面扶住了他。

“陛下！陛下你沒事吧？”

崇禎在眾人的呼喊聲中緩緩睜開眼睛，他看着面前的陳演，又把目光看向那個內侍：“怎麼回事？國丈呢？把他叫來！朕要問問他叛軍怎麼這麼快就打到大明門了？”

內侍跪在地上悲聲說道：“國丈在開戰前就已經跑了，守軍群龍無首，這才……”

崇禎聞言，竟然氣血攻心吐出一口血來。

這可嚇壞了在場的眾人。

“傳太醫！”

陳演慌忙想要叫太醫。

崇禎拉住了他：“卿，不要叫太醫了！大明變成今天這樣，朕是要負責任的。”

“陛下……”陳演看着朱由檢哭的泣不成聲。

其他人也跟着裝模作樣的流起眼淚。

“承恩，你馬上去皇后那把太子帶來！”崇禎對着王承恩吩咐道。

“是！”

對方下去之後，崇禎又將目光看向魏藻德：“魏愛卿，朕求你一件事！”

魏藻德抹了抹眼淚：“萬歲但講無妨！”

崇禎抓着他的胳膊，用祈求的語氣說道：“叛軍恐怕馬上就要破宮，請愛卿念在昔日的交情，帶着太子速速離宮避禍！”

魏藻德聞言，露出為難之色。

叛軍破宮，肯定馬上就要尋找太子，自己帶着他跑路，這不找死嗎？

崇禎見他不願意，又繼續祈求道：“愛卿，朕與你相處十年了！看在大明江山社稷列祖列宗的份上，就當朕求你了！”

魏藻德點點頭，說道：“好吧，臣答應了，只是陛下，臣要帶着太子去哪呢？”

崇禎想了想說道：“愛卿，請你和陳愛卿，周愛卿(周通儒)一起往遼東走，吳三桂正率領勤王之軍趕來，你們到了他那兒就安全了！”

說話之間，王承恩已經讓太子帶了過來，年幼的太子朱慈烺一聽說父皇要他跟着幾個大臣跑路，頓時嚇得大哭起來。“兒臣不走！兒臣不要離開父皇！”

朱由檢看着他，叮囑道：“你是太子，國家未來的希望，你必須走！記住，等朕死了，你就立刻登基，將來一定要誅滅郭紹，用他的人頭來祭奠朕！”

朱慈烺含淚答應但仍然不願意離開，這時候外面的喊殺聲已經越來越近。

陳演趕快從另一邊扶住了太子：“太子爺，快走，我們再不走來不及了！”

等到陳演幾人帶着太子離開之後，偌大的乾清宮中只剩下了朱由檢和旁邊的王承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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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檢看着王承恩，平靜的對他吩咐道：“你立刻去取些火油來，將火油灑在宮中，把皇后他們也叫來！”

這話將王承恩嚇了一跳，他知道皇帝這是打算效仿建文帝自焚！

“陛下不可啊！”

王承恩想要勸說皇帝，但崇禎對他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

見實在勸說不住，王承恩只好下去叫人。

結果他剛來到大殿外面，迎面就看到幾個人向他走來，最中間的一人腰間挎着天啟皇帝授予的天子劍，身披一身黑色甲胄，英姿颯爽。正是郭紹。

看到郭紹，王承恩下意識的想跑，郭紹從後面叫住了他：“公公何去？”

王承恩嬉皮笑臉的朝着郭紹走過來，若無其事的說道：“這不是郭將軍，咱們好久沒見了！”

來到郭紹身前，王承恩拱手見禮，誰知就在他抬頭的時候，這傢伙居然從袖子裏掏出一把匕首，王承恩身邊的李定國眼疾手快，一腳踹到他手腕上，王承恩吃疼，匕首掉到了地上。

隨着匕首重重的落到地上，王承恩扶着受傷的手腕，憤恨的看着郭紹：“逆賊！”

“你這個狗太監！”黃得功抽出刀想要給他來個透心涼，郭紹攔下了他：“將軍，我和王公公也是多年相識，他不過是想跟我開個玩笑，不必如此！”

面對郭紹的好意，王承恩並不領情：“我呸！逆賊，不必惺惺作態，要殺就殺！”

“來個人看住王公公，別讓他亂走！將來他還得伺候陛下呢！”說罷，郭紹往乾清宮中走去。

進入到宮中，朱由檢正端坐在龍椅上。

門口的動靜他早聽到了，聽說郭紹真的打過來了，他並沒有表現的多麼驚慌，反而非常平靜。

“郭紹！”崇禎冷冷的開口。

“臣在！”郭紹拱手見禮。

群臣二人相互盯着對方，再也無話。

良久之後，崇禎長長吐出一口氣，苦笑道：“你勝了！”

“陛下這話臣聽不懂！”

郭紹看着皇帝裝起糊塗。

崇禎盯着他冷笑道：“不必惺惺作態了！成者王侯敗者賊，朕好恨！”

“陛下恨什麼呢？”

“朕恨當初沒有聽魏忠賢的話，及早除掉你！”

“哦？”郭紹聽得來的興趣。

據他所知，朱由檢跟魏忠賢一直勢成水火，怎麼魏忠賢還會給他出起主意來了

“當年先皇駕崩，你輔佐朕誅滅魏閹，當時魏忠賢曾經和朕說過一番話”

“臣洗耳恭聽！”

大局已定，郭紹也沒什麼急的了，他有的是耐心和這位崇禎皇帝探討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