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新番外(九)
不知不覺,一年多過去,裴忱和江北行所在的這一屆,迎來了畢業典禮。
學院很重視畢業典禮,到處都能看到一些勵志的名人名言,就連植物部大樓門前春天剛栽下的小樹苗也沒能逃過橫幅。
學院這些天很熱鬧。
經常有很多學員跑去高年級送祝福,能得到很多學姐學長用不上的東西。
南新一次也沒去過。
他怕遇到江北行。
好不容易把一切推回正軌,他不想再偏離了。
突然在畢業典禮前一天中午,余晚哼唧着求南新陪他去二食堂吃麻辣燙。
拗不過小仙人掌,南新陪他去了,他不經常來二食堂,班裏有很多學員喜歡來。
二層的麻辣燙可以自選,很便宜,味道也好。
南新不怎麼吃這些,接過余晚遞來的小籃子,拿着夾子,隨意挑了點。
沒注意到余晚已經悄悄走遠。
“只吃素,訓練課沒力氣。”
耳邊忽然響起南新夢裏回蕩過千百遍的聲音,他拿着夾子的手頓住。
有七八秒,甚至忘記應該怎樣走路,不知道手腳該往哪裏放。
江北行挑些腌制過的瘦肉放在他籃子裏,“我正好路過,和老裴去三樓,沒想到三樓阿姨有事,今天沒開。”
“嗯。”南新抬頭看他一眼,發現他今天居然穿着西裝。
愣了愣,連忙抽回目光。
捕捉到南新一閃而過的慌亂,江北行有些開心,問:“明天畢業典禮,你能來嗎?”
南新放下夾子,語氣平靜:“恭喜,我不去了。”
江北行滿腔苦澀,自嘲地彎了彎嘴角:“恭喜什麼?”
南新把籃子遞給阿姨稱重,被江北行搶先付了款,他站着沒動,不看也知道,江北行又用傷心的眼神看自己。
“恭喜畢業,恭喜訂婚。”南新挑一瓶最貴的飲料,塞給江北行:“百年好合。”
江北行笑了。
捏的飲料瓶變形,剎那間紅透的眼圈,好似下一秒就要衝南新發火。
卻出乎意料又很快變得平靜,江北行點頭:“百年好合,百年好合……行,挺好的,一起吃飯吧,以後見不着了,算是道別。”
南新:“嗯。”
不知道余晚跑哪裏去了,南新端着自己那份,隨便找個位置坐下,沒一會兒,江北行落座在對面。
他們低頭吃飯,也不說一句話,食堂里來來往往的學員就像電影之中只有虛影的過路人。
南新沒吃幾口,實在吃不進去。
食物像是刀片順着喉嚨劃下去,穿過肺腑,割碎心臟。
——好痛。
南新忽地站起身:“我吃好了,先走……”
江北行打斷他的話,“苦楝樹的花,能給我一朵嗎?”
南新攥緊指節,騙他說:“花全部凋謝了,只會開一次,只是成長期,已經度過……成長期。”
江北行知道植物精神體有一個特殊又浪漫的設定。
如果愛一個人,精神體植物的花從盛開那一日就永遠不會凋謝,成長為一棵真正的大樹。
如果不愛了,大樹枝葉會比以往更加茂密,就像是在保護自己,並且殘忍地去掉枝條上全部的花。
不是花瓣凋謝,是整朵整朵捨棄。
“我知道了。”江北行死心了,拿起南新給他買的飲料,轉身離開。
這次是換做南新看他背影。
忽然發現,真的很狼狽。
那麼多次自己離開時,是不是也是這樣狼狽。
總以為,隱藏的很好。
-
畢業典禮那天,南新還是去了,廣場上畢業這一屆的十幾個班都在,人很多。
一班全員成績都很優秀,拍畢業照時也是全員站在C位,一眼望過去,很快就能找到。
全員身穿黑色學士服,頭戴帽子,紅色的穗子隨動作一晃一晃。
江北行沒有表情,全程很配合,攝影師讓大家都笑一笑,只有他和裴忱面無表情。
即使離得遠,南新還是發現江北行口袋裏裝了什麼東西。
昨天的飲料。
江北行沒有打開,在畢業典禮上隨身攜帶。
南新笑了下,心口鈍痛,自言自語道:“畢業快樂,江北行。”
“畢業了!解放了!”
“教官你再也別想拿學分威脅我了!”
廣場上眾人哄然大笑,教官佯裝生氣指指那幾個,最終長嘆一聲:“祝你們往後一帆風順,如星璀璨,如風自由。”
“謝謝教官!!!”
隨着大家把帽子齊齊扔高,歡呼聲如海浪般陣陣響起,兩棟樓傳來整齊的呼喊聲,年少時的熱烈美好展現的淋漓盡致。
南新拿出手機,找到顧姣姣,給她發了一條消息,不一會兒便看見她往這邊來。
一班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這裏拍完,還要配合院長和主任合影留念,祁帆感覺少了人,一查人數腿直哆嗦。
都快畢業了還有人掉鏈子!
“等等我!”顧姣姣飛奔回來。
祁帆急得蹦躂:“快點!就等你了!”
趕在院長注意到她之前,顧姣姣回歸隊伍,立即單手托臉,擺出可愛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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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拍完照,顧姣姣捏起袖子擦擦汗,穿過人群走到江北行面前,把手裏小盒子給他。
江北行:“什麼東西?”
顧姣姣用手扇風:“畢業禮物,送你的。”
江北行眼神狐疑,總覺得這裏面可能放了計時炸彈,打開之前放在耳邊聽了一會兒。
顧姣姣:“…………”
在女生核善的笑容中,江北行打開盒子,裏面是一隻價值兩萬多的男士腕錶。
江北行納悶兒:“送我表幹什麼?”
顧姣姣記着小樹讓轉告的話,語氣平淡彷彿在背書:“畢業禮物,祝你歲月長安,百事從歡,風生水起,萬事從願。”
旁邊裴忱聽的直皺眉:“這話是你這個水平能說出來的?”
顧姣姣攥緊拳頭:“你什麼意思!”
江北行合起盒子:“你家破產了?”
顧姣姣:?
江北行:“以前你送我生日禮物,貴的離譜,冷不丁突然送我表,是暗示什麼?”
顧姣姣微笑:“你才破產了。”
要不是小樹懇求她瞞着,她才不會給這兩個神經病氣她的機會!
江北行拿出手機,一臉肯定:“缺錢了?給你兩百萬夠不夠?卡號發來。”
顧姣姣氣的肺疼,想罵死他這個二百五,又想想最近都挺慘,就不和失戀的人計較。
“不用,真的只是禮物,江哥你收着吧。”顧姣姣沉默兩秒,說,“這是,下課後兼職到半夜,用了半年才存夠兩萬,好好收着。”
對於江北行他們來說連零花錢零頭都算不上。
但是對於南新來說,這是巨款了。
南新沒有多少錢。
平常出任務得到的,全部給了家裏。
還有一部分父母幫忙存起來,以後用來北部平原管理局的建設上。
哪怕杯水車薪。
顧姣姣正為南新難過和不值。
抬頭看到江北行狐疑和警惕的眼神,以及裴忱越皺越深的眉頭。
“你倆什麼眼神?”顧姣姣預感這人要說出倒反天罡的話。
果然,江北行說:“你暗戀我啊?”
裴忱輕嘶:“四年了,我都沒看出來,你有這實力可以去試試去娛樂圈。”
江北行目光同情:“姣姣啊,雖然我挺優秀,是,是人見人愛,但你也知道,我心裏有人了……”
顧姣姣仰天長嘆,往儲物腕錶裏摸索。
她記得前段時間得了個打狗棍,還是鋼的,敲人應該可疼可疼了。
裴忱胳膊懟了下發小:“快走,她估計要求婚。”
顧姣姣無語的時候硬是笑出了聲,緩緩低頭,眼睛好似迸發嗜血的紅光,抽出打狗棍,怒喝:“受死吧!你們兩個狗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