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新番外(七)
白晶案結束后,除了溫宿,其他人都回去了,南新到了機場還在想,怎麼和余晚解釋。
溫宿可能再也不會來學院了。
不等他思考,回到中心圈還未走出機場,江北行就被人團團圍住了。
層層包圍的保鏢身後走出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頭髮花白,氣場卻很冷厲,壓的眾人大氣不敢出。
“帶他回去。”老者寒冷的目光掃過眾人,在南新身上停留不過兩秒。
眼底的輕蔑毫不遮掩。
南新一下就猜到這是誰了。
果不其然,江北行憤怒掙扎:“老頭子你抓我幹什麼?這麼多人在,一點面子都不給我留?!”
江父冷呵一聲,不在這裏訓斥他,已經給江北行留足了面子。
南新看着江北行被強制帶走,心臟漸冷,意識到他們的感情,就像一年四季,勉強撐過萬物凋零的秋。
後來就是,刺骨寒冷的冬季。
什麼都沒有了。
溫宿走了。
裴忱倒下。
李修瑾也在昏睡。
從此熱鬧的人群,越來越冷清。
南新垂落纖長的睫,眼淚從眼眶一顆一顆掉下,滴落在地。
江北行食言的太快。
以南新意想不到的速度,所有的承諾和愛語,在他看見中心圈每日熱點新聞的熱榜第一時,化為飛灰消逝。
江家獨子和王家小姐訂婚。
南新好似靈魂都被一下子抽空,無力坐在寢室冰冷的地面,臉頰埋入臂彎。
手機一直在響,他不想管。
直到手機沒電,南新起身躺上床,扯起被子蓋在身上,把自己從頭到腳包裹住。
這次任務很危險,學校給放了小長假,慶幸不用面對任何人。
現在,應該收拾行李回北部平原看看父母和弟弟……
可他沒有力氣,呼吸都困難。
好疼。
短短几個字好似把他一層一層剝開,渾身都疼,心臟更是被擠壓碾碎,只剩下一灘爛肉。
南新蜷縮起身體,此刻的安靜猶如這個世界剩他一個人。
良久,身體帶動被子輕輕地顫抖,輕微哭泣聲全部蒙在被子裏,無人知曉。
-
南新還是回了北部平原,順便幫溫宿找了一處住所,置辦好傢具和一些即將要用到的東西。
陪他住了兩天,這才回到自己家。
北部平原的冬季很漫長,趁着有太陽,南新幫父母把被子衣服全部拿出來曬一曬。
忙完小弟弟拿着手機小跑過來:“哥!你電話響啦!”
南新摸摸弟弟腦袋,接過看一眼來電顯示,猶豫兩秒,還是接通了。
電話那邊江北行一開口,就是慌慌張張的解釋,生怕他掛斷電話。
南新耐心聽着,聽他又重新給出很多承諾,忽然問他:“你能不訂婚嗎?”
江北行來不及回答。
南新又說:“我愛你,江北行。”
聽到這句表白,心裏又痛又開心,江北行眼睛發燙,“我一定會讓我爸取消訂婚,如果他不願意,我離家出走找你去!”
“別來找我,開學再聊。”南新掛斷電話,不想江北行因為自己失去家人。
他們在一起本就是沒有結果。
北部平原需要更多人來守護。
南新就是其中之一。
長假結束后,南新提前一天去找溫宿,把母親幫忙準備的東西全部歸置起來,方便溫宿用。
順便燉道新學的湯給溫宿喝。
“接下來一個星期我可能都沒法回你消息,不要擔心,等我好了點,給你打電話。”溫宿氣息好似下一秒就會斷掉。
南新放不下心,扶他靠坐在床上,“我請假在這裏陪你。”
溫宿搖搖頭,勉強露出笑容:“不用的,不會有事,別擔心,快期末考核了……加油。”
“考完我立即回來,唐哥也說要來看你。”
南新輕柔地摸摸溫宿發頂,感覺窗戶有些漏風,準備等會兒去集市買點東西回來封一下窗戶縫。
回中心圈那天,南新給江北行發去消息,告訴他有空就去宿舍找自己。
江北行幾乎秒回,說就在學院大門那條路的路口小公園等他,幫他拿行李。
南新還是先回宿舍放了行李,再去小公園找江北行。
遠遠的,南新看到江北行拿着籃球,在一群最多只上初中的小朋友面前炫技。
還是那麼幼稚,耀眼。
南新靜靜看了會兒,眼角眉梢染笑。
江北行很快發現南新,把籃球還給剛收不久的小迷弟們,小跑到南新面前。
“南新……”
南新有些冷,雙手一直擱在棉服外套的口袋裏,不想拐彎抹角,直接問:“有什麼想說的嗎?”
江北行面上浮現一抹愧疚,卻揚眉笑道:“南新,我在學院旁邊的小區租了房子,我帶你去看,門數是密碼鎖,你生日。”
注意到站在風口,江北行出了汗可能會着涼,南新牽着他往樹後站,離得近才瞧清楚江北行臉上的疲態。
“還是要訂婚嗎?”南新語氣落寞。
江北行扶住南新肩膀,微微低頭:“我肯定不會去,他愛讓誰訂誰去訂,我和老頭子斷絕父子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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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新倏地握住江北行小臂,抬起清冷的眸:“別幼稚了,江北行。”
江北行面帶慍色:“我怎麼幼稚了?!”
“你說你爸媽不關心你,騙我的對嗎?”南新面色平淡,一切情緒好似在知道他訂婚消息的那一天隨着眼淚流幹了。
“為了引我注意,故意賣慘,其實江伯父老來得子,對你很溺愛,這件事不是什麼秘密。”
南新不想江北行因為自己和家裏鬧掰是其一。
其二,他們本來就沒有結果,他早晚要回到北部平原發展,其實從一開始就應該更加冷淡拒絕江北行。
江北行忽然很委屈:“南新,你真無情,你讓我怎麼辦才可以?我努力了但是沒法拒絕訂婚,那我離家出走和你在一起都不行嗎?”
南新最不願意看到江北行這副無助樣。
安慰的話即將脫口而出,又咽回去。
算了。
本來就不合適,何必一直糾纏。
“個人感情其實和追求相比,是最微不足道的,畢業以後,我會回到北部發展,不會留在中心圈。”南新眼睫顫抖,移開視線。
心臟刺痛,空了一大塊似的,表面依然雲淡風輕地取下江北行幫他戴上后就從未取下的手串。
“我們就這樣算了吧,江北行。”南新眼底透着涼薄,“我們都還年輕,現在沒有能力承諾以後,你上我這麼多次,該膩了。”
南新遞出手串。
江北行眼圈通紅,執拗地就是不伸手:“我不分!你不能這麼絕情!我去求我媽,你再給我點時間!”
“把伯母也氣進醫院嗎?”
江北行父親住院的事情並不是什麼秘密。
南新笑了下,嘴角挑出幾分嘲諷,刻意刺他心窩:“你根本就不愛我,我和炮友有區別嗎?”
江北行怔愣,隱隱要發怒。
南新自問自答:“有一些區別,應該沒有人會在床上和炮友說,我喜歡你,但是也沒有區別,因為在學院我們幾乎每天都會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