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商隊

出了門，蠻子就走在了前面帶隊，後面跟着顧二伯，在後面是陽星曜和穿着男裝的黎明曜，以及跟在黎明曜身後半步，同樣穿着男裝的七巧。

兩套男裝是蠻子帶來的，說是領隊的主意。帶着女人上路本就不便，面紗更容易暴露他們倆女性的身份，所以索性帶了兩套男裝來給她們換上。顧二伯又在兩人的臉上抹了點灰，不熟悉的人看過來，只怕會覺得這是兩個半大小子，怎麼都想不到這是兩個姑娘。

黎明曜看了看手裏這套男裝，比自己身上這套從村裡穿出來的衣服要細巧很多。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默默地讓七巧服侍她穿好。

一路上，蠻子輕聲和顧二伯說著一些路上的注意事項，後面的三個人就默不作聲地走着。走了好一會，陽星曜正要開口問，就見蠻子回頭對着他們一笑，說：“幾位，出了城門，就快到了。請稍安勿躁，再忍耐一下。”

剛要出口的話被摁了回去，陽星曜憋了半天，吐出一口氣，也就沒再說下去。黎明曜一直在觀察蠻子，也沒說話。出了城門，查看了幾人的路引，很快就放行了。黎明曜不禁回頭看了眼守城士卒，卻見對方目不斜視地看着前面，似乎完全沒意識到面前幾人的路引是假的。

黎明曜收回視線，跟着蠻子繼續走。太陽已經有些偏西了，黎明曜也有些走不動了，扶着七巧的手勉力撐持。陽星曜默默地走了過來，扶住黎明曜另一隻手，一言不發繼續向前。

沒多會，前面的蠻子突然停了下來，回頭對着他們一笑，說：“到了。”

黎明曜抬眼一看，只見一棟兩層的木樓前，忙忙碌碌地都是人，正在整理貨物，往車上搬，還有馬在一旁站着，時不時噴一個響鼻。駱駝卧在另一邊，耷拉着眼皮，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

蠻子大喊一聲：“阿駝，開門！是我！”只見門口不知從哪裏鑽出一個駝背的人，滿臉褶皺，那表情看不清是在哭還是在笑。

他衝著蠻子點點頭，又看了一眼他後面的人，歪了一下腦袋，駝背就顯得更明顯了。蠻子笑着說：“哦！這就是我今天去接的客商們，等會要和我們一起走的。領隊知道這件事。”

阿駝點點頭，拖着沉重的柵欄門往旁邊挪去，一點一點把門打開。蠻子回頭解釋道：“阿駝不會說話，但是能聽懂。大家不必害怕，阿駝心腸可好了。”

黎明曜看到阿駝的樣貌，多少有些害怕，但是又不願表現的太明顯，只能僵硬地往裏走。前面幾個人路過阿駝身邊的時候，他都沒什麼反應，但是當七巧扶着黎明曜走過的時候，阿駝卻突然抬起頭，看着黎明曜，咧嘴一笑。

那張只有三顆牙的嘴像一個黑洞一樣，在黎明曜面前突然展開，緊接着飄出一股惡臭。視覺衝擊混着嗅覺攻擊，黎明曜險些昏過去，還是七巧硬撐着，黎明曜才沒倒下去。阿駝也意識到了自己做錯事了，趕緊低下了頭。

但是領隊已經走了過來，注意到了黎明曜的狀況，三步並作兩步走過來，一鞭子抽在阿駝身上，嘴裏罵道：“誰讓你抬頭的！嚇到客人，宰了你都賠不起！”說著，第二鞭就要抽下來。

黎明曜下意識地伸手去攔，沒想到領隊沒收住勁，第二鞭結結實實地抽在了黎明曜胳膊上，疼得她忍不住叫了出來。陽星曜一看不好，正要過來攔住，但是也沒那麼快，眼睜睜地看着鞭子抽在了女兒身上，一時大怒，要不是顧二伯在後面死死拖住，陽星曜當場就能和領隊打起來。

蠻子趕緊走上前，對着阿駝的臉狠狠地抽了一巴掌，怒斥道：“還在這裏幹什麼！還不快滾！”說著，拽着阿駝的衣領，就把他扔進了一旁的木屋裏，又趕緊過來問黎明曜：“這位小……客人，讓我看看傷的如何了。”

黎明曜忍着痛，四下一看，已經有不少人注意到了這裏，正在看熱鬧，就搖了搖頭，輕聲說：“先進去再說。”這時候，領隊也扔了鞭子走了過來，滿臉歉疚地說：“真是對不住，這位客人，先進去休息，讓我找大夫來看看吧。”

黎明曜點點頭，由七巧扶着往裏走。路過陽星曜身邊的時候，只見顧二伯還拖着陽星曜不肯撒手，黎明曜轉頭看着陽星曜，輕聲說：“爹爹，多一事不如省一事，先進去，安頓好再說。我這手，不會有事的。”

一時間，所有人都在看黎明曜。遠處，阿駝也在趴在木屋的門縫上，緊緊地盯着這邊。

陽星曜鐵青着臉，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