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當夜色蔓延開來時,他們抵達了o市。
o市曾經每一寸土地彷彿都印刻着權力的痕迹、車水馬龍、燈火輝煌,是無數人仰望的地方。
如今,卻成了末日廢墟,死亡氣息肆意瀰漫。
街道兩旁,破敗建築東倒西歪,牆壁裂痕,血腥,陰森恐怖。
街道上,喪屍和人類殘骸,肢體殘缺或化為白骨,在黯淡月色下刺眼驚悚,訴說著慘烈。
周圍汽車被掀翻,破壞痕迹隨處可見。
刺鼻血腥氣味縈繞,時刻警示着危險。
更恐怖的是建築上的皮囊,在夜風中搖曳如恐怖旗幟,有的乾癟,有的殘留血肉,鮮血順牆流下匯聚成暗紅色水窪。
隊員們面對此景,打起十二分的戒備心。
此前的情報說,o市城中的高級喪屍,闖入者會遭兇猛攻擊,可他們進城后卻未受攻擊。
“那喪屍在哪?”年輕隊員皺眉詢問,眼睛掃視四周,手握武器更緊。
“難道要我們自己找?不是說它把o市劃為他的領土,一有人踏進它的領地,它就會主動蹦出來殺人嗎?”
“喪屍探測器沒有顯示有喪屍?”負責探測的隊員看着儀器有點疑惑,動手調整參數。
“是去攻擊別的小基地了?”有人猜測。
瘦弱隊員小聲說:“難道因為聽說我們晨曦基地來,它就跑了?”
五大三粗隊員頓時反駁他:“S級喪屍怎麼可能會這麼膽小?它血腥可怕、兇悍嗜殺,就愛剝你這種剝細皮嫩肉的皮,怎麼會輕易逃跑?”
瘦弱隊員回懟:“它也愛你這種皮糙肉厚的!”
因o市的平靜,眾人紛紛低聲議論。
探測小隊迅速行動,訓練有素的用專業設備掃描周圍土地,不放過任何可疑跡象,但一無所獲。
他們擴大搜索範圍,仍無異樣。
除了幾個奉命前往更遠地方進行探測的人員,其餘人都已經陸續返回,而那幾人因距離稍遠才未歸。
郁闌卿在旁皺眉沉思,出發前的預知很模糊。
反覆搜索無果后,夜已深,黑暗如潮水包圍眾人。
考慮隊員疲憊,他們決定在就近探測后相對安全的建築內休息,每個隊留人輪流守夜。
在模樣比較好的別墅的大廳里。
郁闌卿吩咐ABC隊的隊長留下。
虞余也還在,坐在一旁,面前放着郁闌卿特意讓人準備的晚餐。
昏黃的燈光搖曳着,映出她慵懶的臉龐。
郁闌卿正和隊長們說著話,溫和的聲音在大廳迴響,說著出發前自己預知到的事。
他再次提到,當初同意虞餘一起行動,是因為預感有她在,任務會更順利。
而在快到o市前,他又有了新的預知。
在他們抵達o市前,o市的喪屍已經被不知什麼東西提前殺了。
……
蔚悶美靜靜地聽着郁闌卿說話,眼神卻不自覺地撇向坐在郁闌卿旁邊的虞余。
虞余因為此前撇了幾眼那些掛在建築上的皮囊,有些犯惡,吃晚餐也沒什麼胃口,勉強吃了點墊肚子就放下餐具了。
下次她一定不要再穿越到末世了。
她想習慣也習慣不了,太多噁心的東西了。
就在這時,一陣嘈雜聲打破了大廳的談論聲。
幾個從外面走進來的人,正是之前去遠處探測的那批。
他們直接朝着郁闌卿走去。
“郁三少,我們在北面一處完好的別墅里有發現。那兒……還有活人。有些人血肉模糊,有些的皮被剝了快一半。完好的只剩三個,我們帶回來了。”
“但留在別墅里的那些受傷的人傷勢太重,我們不敢隨便挪動,得讓治癒系異能者去看看,或許還有救。”
聞言,郁闌卿與小隊隊長也談完了事,便讓B隊隊長帶着幾個治癒系異能者前去查看。
B隊隊長帶人離開后,大廳安靜了些許。
郁闌卿不再多言,吩咐剩下的兩位隊長回去休息。
C隊隊長隨即離開。
蔚悶美卻仍留在原地。
郁闌卿察覺到他的存在,轉身看向他。
“悶美,怎麼還不去休息?”
蔚悶美百無聊賴地晃着椅子。
“不困呢,郁教授,你要是困了就先去睡。”
郁闌卿嘴角輕揚,沒回應,轉而看向虞余,溫和地說道:“虞余,今夜清涼了,你早些歇息,夜裏別出去了。要是有什麼事,就找K,他在別墅外守着,你一喊他,他就會回應你。”
……
郁闌卿離開后,大廳里只剩虞余和蔚悶美。
虞余看似低頭玩手機,實則讓001在腦海播放傅景琛的情況。
蔚悶美手輕敲桌子,目光緊盯着虞余,眉頭微皺。
她前兩天還不是這樣的,那時見到他總會主動搭話,為什麼現在卻把他當空氣?
就因為他說了傅景琛?
他說的可都是實話!
外面那麼多關於他們的閑言碎語,她都不在意,為什麼自己一說就不行?
他越想越煩悶,心底還藏着一絲連自己都未察覺的委屈。
“傅夫人,今晚怎麼不見你和你的景琛視頻了?”
他一開口就老陰陽人了。
可虞余連頭都沒抬,毫無回應。
“……”
他咬牙切齒地喊她,“錢虞余。”
然而,只有微風拂過,四周一片寂靜。
蔚悶美這才明白,自己是被徹底無視了。
他氣得拳頭緊握,猛地捶向桌子,起身踹開椅子,憤然離開了別墅。
收回神識的虞余眼睛閃爍着茫然:“……他發什麼瘋?”
【他剛才喊你,可你的神識在腦海里看傅景琛。】
“……哦。”她就說他脾氣大,喊她見她不應就發火了。
*
今晚一夜都平靜,沒有再和前晚一樣發生突發事件。
天剛泛起魚肚白,虞余便醒了。
她慢悠悠地往樓下走去。
剛到樓下,就看到郁闌卿已經坐在餐桌旁吃完了早餐。
虞余嘴角微微上揚,先笑着打了聲招呼:“舅舅,你起得好早啊,連早餐都吃好了。”
郁闌卿微微垂着睫毛,他的眼中含着溫和的笑意:“那下次我等你起了再一起吃?”
虞余撇了下嘴,滿不在乎地調侃道:“算了,我怕我有時候起得很晚,餓着舅舅你可就不好了。”
郁闌卿只是淡笑不語。
虞余吃完早餐后,發現郁闌卿不知道去哪了。
她也沒太在意,起身走出了別墅。
別墅外。
不遠處站着幾個人,正七嘴八舌地說著話。
“聽隊長說,o市的S級喪屍好像被誰給趕在我們前面殺了?”
“我也聽我們隊長說了。”
“不過到底是誰啊,居然一點風聲都沒有?”
“就不想炫耀炫耀?要是我,肯定得好好宣揚一下。”一個年輕氣盛的小夥子說道。
“誰知道是哪位無名大佬,說不定人家就喜歡低調呢。”
“你怎麼知道就一個人殺的?沒準是一幫人。”
“一幫人肯定不會這麼悄無聲息啊,動靜肯定小不了。”
“我們都問了o市附近的小基地,他們也說不知道,沒見一點動靜。那些傢伙,估計是被o市的喪屍嚇破膽了,連監視o市都不敢。”
“哎,那邊躺着的身體蓋着黑布的血人誰啊?”突然,有人指着一個方向喊道。
“他?就是被o市的喪屍害的唄。昨晚被我們的人救出來了。他的一整塊皮都沒了,傷勢嚴重得嚇人。我們這裏最厲害的治癒系異能者也只是暫時吊著他一條命,或許到中午他就會咽氣了。”
“救了三個完好的活人,兩個被剝了快半層皮的人,這兩個人也是勉強才救下。”
“而這個,神仙來了也救不活。”
……
虞余就停在離他們不遠不近的距離聽着。
她的視線落在稍遠處的血人身上。
血人僅露腦袋,鮮血在臉蔓延,可那雙眼睛漂亮至極,眼珠如黑寶石,在血腥中閃着明亮眸光,乾淨得晃眼。
虞余盯着血人,突然動身朝他走去。
那幾個正說著話的人瞧見虞余,頓時噤聲,找借口一鬨而散。
虞余慢慢地走到了血人面前。
她輕盈半蹲,手指搭在膝蓋,直勾勾盯着血人圓潤漂亮的眼珠,嘴角淺笑。
血人見到她時,眸光中陡然飄蕩。
“眼睛真漂亮,可惜了。”
虞餘聲音輕如羽毛,感嘆了一句。
說完便要起身,似只是心血來潮看看他。
這時,黑布里探出紅指尖,輕碰她的鞋跟,乾涸黑紅的血沾在了鞋跟上。
虞余起身動作稍頓,垂眸看了眼鞋跟,沒踹他,反而蹲下,饒有興緻地盯着,像發現新玩具。
突然,她瞧見血人那如墨般的黑眸中,有水光在輕輕蕩漾。
“想哭?”虞余好似覺得好玩,語調調侃。
“不想死?”她再問。
血人嘴唇乾裂帶血,張嘴卻只能發出微弱“嗚嗚”聲,像受傷小獸努力傳達意願。
虞余再次起身,俯瞰着他,眼神審視。
“想活,就站起身來。”
她因為血人眼珠像某人才有一絲惻隱,但這惻隱卻很淡。
她覺得血人現在的模樣,連動都難,更別說站起來了。
她的話就像在為難他。
然而,血人眼眸緊盯着她。
他雙手顫抖,承受劇痛卻努力控制身體,手指摳進地面,指尖泛白,肌肉緊繃。
在虞余的注視下,血人開始奇迹般掙扎。
身體顫抖,似有電流穿過,細胞被喚醒。
鮮血浸透的身體緩緩挪動,每寸移動都鑽心疼痛,他眉頭緊皺,青筋暴起,漂亮眼睛始終盯着虞余。
超乎常理的,他似感覺不到劇痛一樣,憑藉著頑強的意志力撐起了身體。
雙腿顫抖着找平衡,膝蓋多次彎曲又挺直,最終搖搖晃晃站起了,但沒有到兩秒便又要倒。
想朝着虞余倒時,就在此刻,藤蔓冒出纏繞着他。
虞余用藤蔓包裹了他的全身,連腦袋也沒有留下,淡淡的綠光滲入他的身。
藤蔓如無數條靈動的綠色長蛇,緊緊纏着他,虞余帶着他往別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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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余把血人帶回了昨晚休息的那間房。
血人此刻就像一個巨大的、被藤蔓緊緊包裹的綠繭,她揮動藤蔓,將血人丟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隨後,虞余坐在椅子上,盯着那團綠藤蔓。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起身,離開房間。
再回來時,她手中多了從K那裏要來的繃帶和一身黑色的衣服。
等到可以把血人從綠藤蔓裏面放出來的時候,虞余先是微微偏過頭,背過了身,這才使用異能,讓藤蔓一點點地鬆開,把血人放了出來。
她馬上就感覺到身後的人有想要起身走到她面前的意圖。
“停下。”虞余的聲音不大。
但後面的人聽到她的話,卻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樣,瞬間動作停滯,沒有絲毫猶豫,乖乖地停在原地。
虞余把裝着繃帶的袋子往回一丟,袋子在空中畫出一道漂亮的弧線,不偏不倚地落在血人腳邊。
“把你的身體全部都纏上繃帶,臉也得纏。”虞余說道。
她的木系異能自愈能力雖然很強,但現在也只是保住了他的性命。
他的皮囊可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恢復的,她可不想身邊跟着個皮膚紅紅皺皺的人。
後面的血人沒有一點疑問,就像一個超級乖巧的小娃娃。
他慢慢地蹲下身子,伸出修長卻紅彤彤的手,撿起繃帶。
他輕輕地展開繃帶,開始一圈一圈地往自己身上纏,纏得認真,每一圈都整整齊齊,不放過任何一寸肌膚,連臉都仔仔細細地纏了起來。
好不容易花費了不少時間纏完,他也沒有立刻走到虞余前面,只是用那極度沙啞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說:“我,可,以,了。”
那聲音沙啞乾澀,卻帶着一種說不出的乖巧和順從,就像小貓在輕輕地蹭你的手心。
虞余聽到他的這種說話方式,微微皺了下眉,依舊沒有回身,只是問道:“你說話不應該是這樣啊?”
“我,可以,了。”對方毫不猶豫,又乖乖地重複了一遍。
虞余:“……”
沉默片刻后,她無奈地說道:“算了,你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說著,她指了指床上放着的衣服,“把它穿上。”
血人邁着慢悠悠的小碎步,乖乖巧巧地走了過去,拿起衣服,慢吞吞地往身上套着。
等穿完后,他又回到了原來站在虞余身後的位置,對着她的背影輕輕地說:“我,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