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山坡上有小墳包，墳包里有小白貓
華年並未發覺思南已經走遠，叼着小球開心地去找他，可翻遍了整個院子始終找不到思南的身影。
她心中逐漸變得不安焦慮，從小屋裏沖了出來，看到思南小小的身影后不顧一切地追了出去。
“喵。”
一聲聲急促的貓叫。
對於思南來說如春風拂過湖面，激起層層漣漪。
他猛地回頭，發現華年竟又跑了出來。
思南心情複雜，隨後撿起一根小棍子，假裝生氣地朝華年揮舞，大聲喊道：
“回去回去！為什麼還要來找我？我最討厭貓了！”
思南的話語中帶着一絲顫抖，內心深處是掙扎和不舍，他說著違心的話，卻都是希望華年以後可以幸福。
華年看到司南手中的棍子，心中不自覺地湧起一股恐懼，身體下意識往後一縮。
片刻后，華年再次向司南可憐兮兮地叫了一聲，又向前小跑了幾步，毛茸茸的腦袋蹭着司南的腿，以它的方式討好示弱。
司南見華年不怕，狠下心，咬牙將華年輕輕踢開，隨後轉身，逃也似的離開了。
華年怎麼也追不上思南，直到最終思南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她疑惑不解地歪着腦袋，以為是自己弄丟了思南，便尋着氣味繼續尋找……
……
不知過了多久。
司南以為華年在湯婆婆那裏安穩地活着，然而他並不知道。
那日華年並沒有回去，而是與他一樣，在仙緣鎮的另一處角落流浪，與其他流浪的貓狗搶食，常常弄得渾身髒兮兮的。
仙緣鎮依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巷子角落裏的華年正逮到了一隻老鼠，剛伸出利爪，手卻頓住。
“老闆，我要一張餅。”
一個熟悉的童聲穿透市集喧囂直擊華年的心扉。
她猛地抬起頭，那雙碧綠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驚喜。
她望向聲音的來源，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到了心心念念找尋的人。
華年的心中湧起一股難以抑制的喜悅，她丟下老鼠不顧一切地向司南奔去，卻未注意到疾馳而來的馬車。
避之不及，白貓被無情的車輪碾過，柔弱的後半身在一瞬間鮮血直流……
身體在劇烈的疼痛中顫抖，潔白的毛髮被鮮血染紅。
“喵嗚……”
她看着思南，艱難地拖着殘缺的身體，向著他的方向一點一點艱難爬去。
不知道是血還是眼淚模糊了她的眼睛。
就在她的視線完全模糊之前。
司南終於轉身。
“華年！”
華年的眼中閃過一絲滿足，她終於找到了他。
心跳漸漸停止，白貓就這樣緩緩閉上了眼睛。
生命的盡頭，她的腦海中浮現出與司南的點點滴滴。
她要和司南永遠在一起……
司南他丟下餅沖向華年，渾身止不住地顫抖，他將冰冷的身體緊緊抱在懷裏，心中不知是悔恨還是自責，只是泣不成聲：
“我，我再也不趕華年走了，我們會永遠在一起，所以……”
“所以不要不理我，別讓我一個人……”
司南蹲在街角，淚水和鼻涕混在一起，哭聲在喧囂的市集中顯得格外突兀，卻又像是被無形的屏障隔絕，這才讓周圍人群視若無睹。
路人匆匆，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
他們的目光只是在司南身上一掃而過，有人或許微微皺眉，多的則是漠不關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偶爾有孩童好奇地停下腳步，想要靠近去安慰這個哭泣的哥哥，立馬被父母拉走，告誡他們不要多管閑事。
人情淡薄，世態炎涼。
只喜添錦之花，誰肯送雪中之炭？
司南的淚水漸漸乾涸，心也一同冷卻。
他踉蹌起身，越走越快，直到狂奔起來，來到了湯婆婆的門前。
斑駁的木門吱呀作響，司南一見到她，便跪倒在冰冷的石板上。
“湯婆婆……”司南無助哀求，將華年輕輕放在地上。
“孩子，快起來。”湯婆婆連忙將司南扶起，目光落在華年身上時，便深深地搖了搖頭：“司南，好孩子，聽婆婆的話，把貓兒埋了吧……”
青瞳緩緩走到華年身邊，用鼻子拱了拱眼前自己喂大的孩子，口中不斷發出“喵”的叫聲，想叫醒華年。
後來。
山坡上多了一座小小的墳包。
一個小男孩坐在一旁抽抽搭搭地哭，從白天哭到晚上。
直到湯婆婆輕輕走到男孩身邊，伸手溫柔地撫摸了摸他的腦袋。
她身邊的徐晚楓伸出手，將小男孩從地上扶起，帶他去了蒼梧山……
徐晚楓與司南離開后，地上湯婆婆影子的身形逐漸發生變化，從模糊逐漸變得清晰，竟然幻化成了一個男子的形態。
“青瞳，去幫我做一件事情。”蒼老沙啞的聲音逐漸轉變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音調。
原先的湯婆婆已然變成一位男子，長發如墨，鼻樑挺直，眼眸深邃，一抹淡淡的笑意若隱若現，似乎對世間紛擾不屑一顧，又帶着一絲玩世不恭的意味，令人難以捉摸。
他身着一襲藍色長袍，其上用銀線綉着龍紋，龍形栩栩如生。
“公子有何吩咐？”
男人身後的貓化形為身着褐色長裙的女子，身姿婀娜，眉似遠山含翠，眼若秋波流轉。
“你將這小白貓的魂魄帶去冥界黃泉族那裏。”男子頓了頓，又繼續道：“就說她是龍族敖湛要用的人，給些薄面，別給她喝孟婆湯了，最好……還是投胎做一隻幻月貓族的貓妖。”
青瞳點頭：“是！公子。”她伸出手，將白貓的魂魄輕輕收入掌心。
那魂魄在她的手中輕輕旋轉，散發出淡淡的白色光芒。
……
夜晚，星輝灑落蒼梧山，月色朦朧。
許久未吃過飽飯的司南緩緩閉上了眼睛。
在夢裏，他又回到了那個小山坡，華年就在他眼前。
“華年，對不起……”司南哽咽道。
華年只是輕輕地走到他面前，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手，開口道：
“司南，你一定會遇到一個很愛很愛你的人，把失去的遲到的愛都留給你，並且只愛你……”
現實中，司南的臉頰有兩行清淚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