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修士
山匪臉上的震驚和訝異很快向著憤怒轉變，他轉過頭，喉結滾動，就要向同伴發出警示。
“糟了！”
奔走中的顧歡心頭劇震，他知道，絕不能讓眼前的山匪發出任何的聲音，不然，自己的逃跑計劃將會付諸東流。
心念一動之間，顧歡嘗試再次發動【斷空】，可飛劍卻沒有任何回應。
山匪喉結的滾動很快向唇齒邊蔓延而去，喊叫呼之欲出。
“來不及了！”
顧歡眼神一狠，不再催動飛劍，他一躍而出，夾手奪過山匪腰間長刀，用力刺出。
“噗！”
鋒利的長刀瞬間刺穿山匪的胸口，他面色一僵，半張開的嘴巴徹底停住，再也沒能發出任何聲音。
顧歡臉色微白，鬆開刀柄的同時迅速繞過山匪，直衝寨門。
這幾下兔起鶻落，只在眨眼間發生，山匪猝然而亡，屍體居然立而不倒，直至顧歡衝出寨門，才轟然倒地。
“東面寨門有情況！”
“是那個地牢裏的臭小子跑了！”
“媽的，他殺了我們一個弟兄！”
龍虎寨的山匪終於發現了異常，他們大叫起來，整座山寨沸成一鍋粥。
對於這些動靜，顧歡毫不在乎，他只是一頭扎進山林，朝着山脈深處狂奔而去。
初次殺人帶來的不適只是維持了片刻，他並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但是，也沒有過分抗拒和恐慌。
最關鍵的是，顧歡現在沒有時間去想這些婆婆媽媽的事情，山匪們隨時會追上來，他雖然逃出了龍虎寨，但還遠遠沒有脫離危險。
深吸一口氣，草木清香滾入鼻腔，顧歡再度提速，如同靈活小鹿，在山林之中左突右奔，方位變幻不定，但前進的主體方向卻始終微妙地保持在一個方位。
他知道，只有逃得更遠，才更有可能逃生。
片刻后，顧歡已經在山林中奔出幾里地，無論是體力還是精神都到了極限，嗓子也幹得像沙，於是他在一處空地停下，稍作休息，同時向身後張望，警惕着山匪的動向。
可是瞧了半天，他也沒有發現任何山匪蹤跡，身後的山林沉寂在夜色中，一片安詳。
“怎麼沒什麼動靜？是被我甩掉了？可好像也沒見他們追出來啊……”
顧歡心中疑竇叢生，感到不太對勁。
按理來說，那些窮凶極惡的傢伙這時候應該舉着火把滿山搜尋才對，絕不可能這麼輕易放過他，更何況，自己還殺了一個山匪。
除非，除非他們有更有好的方法，能快速在山脈中找到自己，所以才不用大費周章來搜山。
想到這裏，顧歡心中一沉，不安油然而生，於是當即決定停止休息，準備接着前進。
然而，就在他起身的那一刻，一陣奇怪的聲音毫無預兆地響起，像是數萬隻昆蟲在同時振動翅膀。
緊接着，一道紅光從龍虎寨方向陡然升起，映紅半個山脈。
顧歡猛地一驚，正要躲藏，卻不想那紅光轉一個彎，朝他所在的方位急墜而來！
“不好！”
沒有絲毫猶豫，顧歡扭頭就跑，可紅光速度奇快，還沒等他邁出第二步，就帶着一股冷氣轟然落在前方。
“小兄弟，這麼急幹什麼？”
紅光散退，一道消瘦身影從中走出。
此人身穿華服，臉色慘白如紙，雙頰凹陷，看上去詭異無比。
“修，修仙者！”
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詞彙在心中炸開，顧歡渾身的血都涼了一半。
他沒有想到，一個山匪寨子裏，居然會有修仙者的存在！
“小兄弟，你殺了我一個弟兄，你說，該怎麼辦呢？”
華服修士接着開口，語氣有些陰柔，但卻蘊含著一種特殊的威嚴。
顧歡心如亂麻，腦子裏一團漿糊，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他實在想不到如何對付眼前的修士。
識海中飛劍的神通【斷空】威力雖大，可從先前催動失敗來看，應該有時間上的限制，而至於那限制有沒有解除，顧歡不清楚，更不敢輕易嘗試。
再者，按照飛劍中傳出的信息，【斷空】目前等級很低，術法和用途還沒有開發，很難保證一定能對眼前之人造成傷害。
修仙者可不同於山匪，更不能和纏在欄杆上的鎖鏈相提並論……
一系列的想法和念頭在腦海中不斷交織，顧歡眉頭緊皺，低頭不語。
“我不是一個小氣的人，可我的弟兄們不服氣啊，所以，你得借我樣東西，消消他們的火氣。”
華服修士接著說道，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什，什麼東西？”
顧歡抬起頭，聲音略帶嘶啞。
“當然是你的命了！”
華服修士喝道，同時右手猛然虛握。
顧歡瞳孔微縮，驟感脖頸被一股巨力死死掐住，劇烈的窒息感潮水般湧來，使他不住掙扎。
“原本我不是一個狠心人的，你安安靜靜待在山寨里多好，吸氣血的時候，也就沒這麼痛苦了。”
“不過現在，為了平息我弟兄們的怒火，你得記住這種痛苦了。”
華服修士雙手掐訣，口中嘰里咕嚕，念出一大串難懂艱澀的咒語。
一道道淡紅色的流光從顧歡身體中竄出，不斷匯聚在他身前，形成一團涌動的淡紅色球體。
顧歡感到身體中的力量飛速流失起來，像是木桶漏水。掙扎的力氣不斷減弱，上下眼皮不住打架，一次高過一次的疲倦感接連襲來——他覺得自己看到了那些一去不回的獄友的結局。
華服修士眼見顧歡反抗掙扎的幅度逐漸變小，輕喝一聲，左手高舉而起。
淡紅流光以更快的速度匯聚，球體也隨之迅速擴大。
顧歡徹底不再掙扎，上下眼皮也幾乎合到一起，他的意識開始渙散，甚至連窒息感都有些消退。
要死了嗎？
好不容易逃出來，卻要死在這裏？
我還沒活夠呢，我沒看過這修仙世界的波瀾壯闊呢，我還沒嘗試修仙得道的滋味呢……
諸多的思緒在顧歡腦海飛速流轉，最後匯聚成一句話：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他的內心咆哮起來，不甘如岩漿般噴涌而出。
恰在此刻，識海中的飛劍忽地劇烈顫動，大放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