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塵埃落定
龍莫道站在高處遠眺，極地古冥的風沙吹得他的衣袍呼呼作響。
看來這一帶還是需要種上些綠植。龍莫道心中暗想，這樣的生存環境亡靈們也許並不會在乎，但他畢竟是要久留在此，怎麼著也應當讓這裏的環境賞心悅目些。
思索間似是感覺到了什麼，龍莫道仰頭看向天際緩緩伸出手，淡淡的金光落在他手中，隨即融入進他的體內消失不見。
“神力……”龍莫道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喃喃自語，“諸神，沒想到最終你們竟會選擇犧牲自己恢復三界光景，真是……意料之外。”
良久之後天上再也沒有金光落下，他落寞收回目光，此戰他本就無意傷及任何人性命，卻不曾預料到竟是以這種方式收場。
“想什麼呢破石頭。”林曜一個躍身撲在龍莫道的背上打斷了他的思緒，自百年前將他送回極炎赤冥后他的妖力好轉了許多，如今在冥地中好不自在。
龍莫道輕嘆一聲，也不管纏繞在自己身上的林曜，轉身便要離開。
“龍小子有消息了嗎？”林曜嚷嚷着追問。
“沒有。”龍莫道聲音低沉。
“那……那我們什麼時候再一同去外界，我還沒吃上你的烤魚呢。”林曜喋喋不休，龍莫道遠沒有龍青楓的好脾氣，一臉不耐正要說些什麼，忽然感覺背上一輕，轉頭看去是雪蟒將林曜一把拎起。
“大蛇蟲你幹嘛。”林曜耷拉着臉一臉不滿。
“今日家裏花草你忘了澆水，那是你的活，隨我回去。”雪蟒話落，隨即又衝著龍莫道輕笑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之後拎着林曜就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還沒玩呢！快放我下來！”林曜不斷撲騰奈何掙脫不出雪蟒的手掌心，多次嘗試無果只能作罷。
龍莫道看着這二人不由得輕笑一聲，又無奈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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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塵猛然間睜開眼睛，原以為會出現在荒無人煙的冥地之中，入目卻是一棟建築。
但周圍的氣息不會騙人，此地充滿死氣，應當是冥地無疑。可他卻從未聽說過冥地之中還存有什麼建築。
“我還活着……”無塵坐起身子，感覺到自己的脈搏的跳動心中不由得更加疑惑，他依稀還能記得最後一刻自己已經和龍莫道同歸於盡了才是……
“醒了？”身邊突然響起聲音，無塵大驚沒想到身邊一直有人自己卻渾然不覺，也沒看對方究竟是誰當即抽出玄度劍對準了聲源方向冷聲道：“誰？”
對方沒再出聲，隔着白紗，無塵只覺得面前的人的身形越來越熟悉，熟悉到他不敢相信。
於是將白紗扯下，看清紫玄面容的瞬間手中玄度劍“哐當”一聲落地。
“紫……紫玄？”
大門被人一把推開，龍莫道大步走進屋內，無塵尚不曾從與紫玄的久別重逢中緩神，萬分警惕盯着眼前的龍莫道。
“紫玄，他只是與龍青楓長得相似，你千萬不要被他騙了。”無塵擋在紫玄身前低聲叮囑，卻不想紫玄拍了拍他的肩膀，無塵不解看向他，再一轉頭，龍莫道已經將手伸出。
“重新與你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龍莫道。”龍莫道眉眼下彎，與在大戰中不一樣的是，此刻他身上已經沒有了那暴戾和血腥，目光中更沒有那不可一世和麻木不仁。
無塵有一瞬間恍惚，因為他真的在龍莫道身上看到了龍青楓的影子。
“青……”無塵剛伸出手要與龍莫道握手，卻不料外界忽然傳來異動，龍莫道收回手轉頭看向門口，冥老正悠悠朝幾人走來。
“發生什麼事了?”
“有個少年，不知死活要渡冥河，被我打回去了。”冥老看了一眼龍莫道，“在生岸，還沒走，你惹的事，自己處理。”
龍莫道聳了聳肩，也猜到了個大概，沖無塵莞爾一笑：“那麼小無塵，你也該離開了，否則你那大弟子恐怕會找上我冥殿的麻煩。”
無塵已有上千歲，除了龍青楓還不曾有人以“小”字來稱呼他，卻不等他反應，面前忽然閃過一道符文，再一回神，竟已經回到天杭宗內。
他快步踏出洞府，俯瞰整個天杭宗，弟子們來來往往，數量與往常無異。
然而不久前的大戰中無塵是親眼看着諸多宗門弟子隕落。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多年不見，如今再次見到感覺心境如何？”將若水從冥界中趕出對龍莫道而言並非難事，只是他與若水有過短暫的接觸，知其人十分難纏，若只是將其趕走，為了找到無塵的魂魄他定然會不甚打擾，索性還是將無塵送回去，還自己一片安寧。
“長大了。”紫玄面上沒有過多表情，但龍莫道卻能看得出他對無塵如今的建樹十分滿意，至少他已經是健康成長，遠比自己要幸運得多。
說罷看向龍莫道：“如今一切都塵埃落定，之後有何打算？”
龍莫道笑了笑：“你我目的一樣何需多此一問。”他將胸前的玉墜扯下輕置在桌面，許是因為龍莫道的靈體已經脫離守心石，玉墜之中已經沒有千年前的靈光流轉。
“龍青楓死後，我曾見過他四次。”
“第一次他是一個瞎子，陪伴了我數十年，護我長大。”
“第二次在桃花源，他帶我回到百年前遇到了你。”
“第三次在萬龍淵下，他的殘魂護我一線生機。”
“第四次他救我於破穹之巔，就在這守心石中，將我帶了回來。”
“所以我從來沒有真正感覺到他的離開。”龍莫道笑了笑，目光落在玉墜上不經意間流露出幾分溫柔，“只要這世間存有他一絲氣息，我就會想盡辦法找到他，哪怕只有一絲半縷的殘魂。”
他本還想繼續說些什麼，恍惚間似是看到一抹靈氣在守心石中涌動，他微微一愣，隨後一滴清淚滴濺在了桌面之上。
“有什麼關係呢。”龍莫道含淚一笑，“大不了，再等你千萬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