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與君長訣（2）
龍青楓停頓了很久才輕輕“嗯”了一聲，龍莫道狐疑看了龍青楓一眼，覺得龍青楓有事瞞着自己也絲毫沒有懷疑他是在騙他。
龍青楓沒再多言進入雲螭鎮，龍莫道緊隨其後，入目所及讓他震驚得一時之間忘記了有關方才龍青楓表現出的異樣。
雲螭鎮的街道上斑斑血跡有些還有些黏膩，大部分的房屋已經倒塌，只剩下些許斷壁殘垣。曾經的店鋪和住宅現在只剩下破碎的門窗和斑駁的牆面，遍佈在街頭兩邊的街頭佈滿厚厚一層煙灰，整個雲螭鎮看起來荒敗而蕭條，不像是搬遷，更像是被一場大火毀去了一般。
“這裏發生什麼了？”龍莫道只覺得一陣恍惚，下意識轉頭看向龍青楓，在他的印象中，雲螭鎮不應該是如此才對。
龍青楓沒有回答，他的目光始終沒有太大變化，龍莫道覺得眼前這個龍青楓實在太過陌生，雲螭鎮也算得上是他一手建立起來，如今變成這副模樣他不應該是如此反應才對。心中不禁懷疑是不是紫玄當真出了什麼事，還想再問時龍青楓已經抬腳往龍門的方向走去。
“走那麼快做什麼……你慢點啊慢……”龍莫道在後面快步跟着，穿過一個又一個擋在路中間的雜物，終於忍不住叫住了龍青楓，可看清眼前情形時到嘴邊的話忽然就沒了聲。
這裏是雲螭一手建立的龍門，復刻酒樓的模樣本該十分壯觀，但此刻卻化作一片廢墟，旁邊有座孤墳，墳前便是墓碑。
墓碑前站着四個人，感覺到身後有人接近，他們不約而同轉身與龍青楓對視。
龍莫道看了一眼龍青楓，緩步上前看清了墓碑上的名字——
“江莫璃”。
“龍青楓。”即便龍青楓此刻模樣並不整潔，即便二人已經多年不見，但江憶還是一眼便認出了他，他走向龍青楓的腳步逐漸加快，卻並不是久違的激動，在他眼中，龍青楓看到了無言的憤怒。
他一把抓住了龍青楓的衣襟，高高舉起卷頭毫不猶豫便砸了下去，龍青楓沒有躲開，結結實實挨了一拳，頭偏向一邊，一道血跡直接從嘴角溢出。
另外兩個應是孿生姐妹，看到這一幕麻木面容上的表情微微一變，下意識縮起脖子躲到了姜承皓身後。
“江憶！”見江憶高舉拳頭還要再砸一拳，姜承皓連忙用手中繩鞭拉住了江憶手腕沒有讓他一拳砸下去，“你冷靜一下！”
“冷靜？”江憶怒火中燒，舉着的手因為用力不斷發顫，若非姜承皓一直拉着，恐怕這一拳早就落在了龍青楓臉上，“你讓我怎麼冷靜！龍青楓！消失了這麼多年，你怎麼有臉再回來！”
龍青楓眸光顫了顫，半晌才緩緩問道：“阿璃……走了？”
江憶的眼中燃燒着怒火，胸膛劇烈起伏，聲音更是因為憤怒而變得嘶啞：“你不配這麼叫她！龍青楓！你有什麼資格再提起她的名字！”
龍青楓被江憶推得後退了幾步，他的身體搖晃，好半晌才重新看向江憶：“為什麼？”
“為什麼？”江憶忽然冷笑了一聲，“龍青楓，你最好消失一輩子再也不要回來，你這個勾結外族的叛徒。”
他似乎一眼都不想再看到龍青楓，背過身繼續面向江莫璃的墓碑，從龍莫道的視角卻剛好能看到他已經濕潤紅透的眼眶。
“阿楓……你還是走吧。”姜承皓頓了頓繼續說道，“仙界已經容不下你了，你……”
龍青楓沒有說話，他大步上前一把拉起江憶手腕硬生生將他拉到自己面前，被迫面對自己。
“龍青楓你做什麼！”江憶的震怒在龍青楓的雙指抵住他額心的瞬間凝固，龍青楓的力量如同潮水一般湧入他的體內，讓他無法動彈。
不過是一瞬時間龍青楓便鬆開了江憶，江憶後退數步粗喘着氣，明明只是眨眼之間，但那一瞬間差點讓他窒息而死。
龍青楓目光瞬間冰冷：“好一個戈莫倫斯。”
江憶還想說些什麼，可在看到龍青楓的目光時整個人微微一怔，他眼中肅殺之意沒有絲毫掩飾，這已然不是他記憶中熟悉的那個人。
不等江憶反應，龍青楓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姜承皓上前攙住江憶，語氣中卻頗為不解：“為什麼紫玄不在？”
“與我們何干？”江憶握緊的拳頭還在不斷抖動着，“最需要他們的時候不在，所有人都死了！全死了！你告訴我他回來有什麼用！有什麼用！”
江憶的憤怒和悲痛在這一刻達到了頂點，姜承皓看着他，幾度想安慰卻都沒能說出口。
“復仇也不能讓我的阿璃起死回生。”江憶跪坐在地額頭無力抵在墓碑上，抽泣不止，“可我還能做什麼……阿璃，你告訴哥哥，哥哥該怎麼救你……”
姜承皓將手搭在江憶肩頭卻遲遲沒有做聲，看着江憶如此模樣，他也不禁紅了眼眶，忽然一隻蝴蝶飄飛落在了江莫璃的墓碑上，撲動翅膀的模樣像極了龍青楓所煉化的符蝶。
“生死有命……”
“我不信什麼生死有命！”江憶豁然抬起眸子，一把將江莫璃墓碑上的蝴蝶拍飛，它本就脆弱，在江憶一掌之下瞬間化作點點流光散去，“一定還有辦法的……你的聖閣古籍無數，一定會有辦法的！”他反手緊緊抓住了姜承皓的手，“我們回去，現在就去，一定會有記載起死回生的辦法！”
他搖搖晃晃站起身輕輕撫摸着江莫璃的墓碑溫聲細語：“阿璃，阿璃，你等哥哥回來，哥哥會找到救你的辦法的……”
他口中不斷喃喃，拖動着腳步緩慢往另一邊方向走去，姜承皓張了張口，看江憶這般模樣，阻止的話到嘴邊又化作了無聲的嘆息，牽起身後因驚嚇過度呆若木雞的姐妹的手默默跟上江憶離去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