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藏書閣樓（1）

雖是半夜，但還是有諸多巡邏弟子，守衛森嚴，聽說是因為最近魔妖兩界的動靜頻繁。因此無論龍莫道再如何小心，也難免會遇到巡邏子弟，但他們遇到龍莫道皆是匆匆行禮便又繼續巡視，因此龍莫道也沒再刻意躲着他們。

白紗輕薄，勉勉強強可以視物，龍莫道本繼續摸索着前進，但一句呼喚使他頓住了腳步。

“無塵？”

這聲音頗為耳熟，龍莫道循聲望去，模模糊糊能看見一抹靚麗的黃色，可不就是不久前在魘林遇到的聞語。

龍莫道臉色一僵，這一小動作並沒有讓聞語察覺出有何異樣，相反是讓龍莫道的臉色看起來更差了些，更像是有大病在身的樣子。

“聽宗主說你在寢殿養傷，這時間我們也不方便看你，本來打算明天再去的，你怎麼自己就出來了？”

龍莫道只得作勢道：“房間悶便出來走走。”

“你現在這模樣還是不要多走動的好。宗主叫我去一趟藏書閣要幾本有關符咒的書籍，你對藏書閣最是熟悉，不如和我一起吧。”

龍莫道本是一心想着去找那處禁林，聽到聞語這麼說，想法一轉，不由得問道：“這麼晚你們還沒休息嗎？”

聞語攤了攤手嘆氣：“最近確實沒法好好休息了，我剛從魘林回來便去了長老殿議事到現在。現在燃眉之急就是儘快解開你體內的封印，恢復你的法力。”

那處禁林在長老殿上方，就在紀少然的寢殿不遠處。聞語這樣說，那看來大家都在忙着最近前往冥河事宜，龍莫道也覺得不方便前去了，畢竟紀少然就在此處，以他的法力，恐怕還不等他踏入禁林就已經被逮了個正着。

那就去藏書閣看看好了。

也許還能找到關於天杭宗內部人員的詳細信息，以無塵這樣的身份。龍莫道在天杭宗多待一天都會有露出馬腳的風險。對於這樣的新世界，龍莫道確實覺得自己需要找到一個認識這個世界的媒介，想來天杭宗的藏書閣是個不錯的選擇。

聞語的腳步很快，這條路他是極熟的，但龍莫道畢竟矇著眼，還是第一次走這條路，難免有點腳步不便。好在在聞語看來龍莫道就是有傷在身，並沒有多想，甚至有意放慢些了腳步有意與龍莫道同頻。

“你真的不記得這符咒是誰下的嗎？”

龍莫道不好多言，只能是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聞語多少也有些許不解：“這世界上唯一會符道的人早就魂飛魄散了啊,還有誰有本事能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對你動手？”

“符咒如此厲害？”

聞語狐疑打量一眼無塵，不明白無塵為何出此明知故問，但還是回答：“自然。畢竟是他的絕學，當年也僅就這麼一個本事便也鬧得六界雞犬不寧。只是除了你的寢殿，有關他的大部分記錄親筆都被銷毀，藏書閣存有的也只不過寥寥，去碰碰運氣吧，不知道能不能拿到，但我想有你在，總歸比我一個人去來的有把握。”話到最後，聞語的聲音變低，似乎少了許多底氣，一點也不像有他所說“有把握”的樣子。

聞語口中的“他”想來就是指龍青楓了，只是這仙界中人都很忌憚他的名諱，從來不敢輕易說出口，聞語能這樣說，想必他與龍青楓之間也有着些許關係。

聞語並不是會誇大其詞的人，因此直到到現在，雖然龍莫道並不認識龍青楓，也不了解他是什麼人，但就是這樣一個陌生的人，不論是從誰的口中所了解到的他，好壞與否，都無一例外是相當傳奇的人物，當之無愧的一代梟雄。

很快龍莫道遠遠就能隱隱看到一個高大的建築物的輪廓，不出所料，那處便是藏書閣了。

藏書閣整體規模在天杭宗算是相當之大，大門處有弟子把守，徑直走過一座木橋，往裏便能看到一個兩鬢斑白的老頭兒在一處書櫃前整理書籍。寧和川從龍莫道與聞語還不曾踏入閣中便已經注意到了他們，只是不曾停下手中的動作，對他們的到來沒有一絲反應。反倒是聞語最先上去拱手行禮，卻不等聞語開口，那老頭兒先道：

“請回。”

聞語畢竟是天杭宗的長老，威望頗高，恐怕是紀少然都不會如此直言，龍莫道沒想到藏書閣的一個守閣長老會這般不客氣直接下驅逐令。

聞語也早料到了他的脾氣，因此並不在意，繼續道：“我們想來看看當年您留下來的那幾本青楓的筆記。”

老頭的語氣平淡如水：“我不會給你們的，請回。”

又是一句請回，已經頗有些不耐煩。老頭捧着一本書轉身，他的臉上有些許皺紋，鼻樑架着一隻古舊的眼鏡，視若無睹在一張桌前坐下翻看書來，從始至終都不曾正眼看過聞語。

“有人在無塵身上下了符咒。”聞語繼續道，“我們還不知道是誰有這本事，但是現在我們想看能不能找到方法。”

老頭的動作微微停滯，抬起眼皮透過厚重的鏡片看着龍莫道，龍莫道此刻視線被眼紗擋住看得並不清楚，卻也能感覺到投放在他身上的那道視線犀利。

這樣靜置了幾秒，那老頭兒似在打量，也似在思考，片刻后他起身拂袖：“這個面子，不是給你也不是給紀少然的，是給無塵的。”

說罷他攤開手掌，手心裏多出幾份捲軸，捲軸並不完整，有幾處被燒得焦的發黑，也不知道是經歷了什麼，看起來很是破舊。

“只有這幾份，記得還來，否則我定會出藏書閣，上那長老殿找你們要個說法。”

聞語沒想到會這麼順利，藏書閣長老寧和川是出了名的怪脾氣，就連紀少然來這裏都沒辦法對他怎麼樣，因此倍感若驚，慌忙接過，連連應道：“一定儘快歸還。”

但寧和川只是看着無塵：“你已經很久沒再來過了，留下陪我聊幾句吧。”

龍莫道不由得望向聞語，因為不熟知無塵的人際極易露出馬腳，他來藏書閣的目的是想翻閱此地的相關文獻，並不是留下來聊天，但聞語卻拍了拍他的肩：“那我先回長老殿了。”

這完全是由不得龍莫道了。

待聞語走遠，寧和川直接開口問道：“你是誰？”

龍莫道聞言心裏一咯噔，表面卻仍是不動聲色。

這模樣連紀少然都不曾有過多懷疑，龍莫道不禁自我懷疑，到底是自己某些舉動出現了反常，還是眼前這個老頭是有什麼路數能一眼看出偽裝？

見龍莫道沒有應聲，寧和川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繼續道：“你這模樣能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我。你到底是誰，為什麼出現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