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你不想,我就不會
沈清沅驟然想到以前在祝家的日子,祝懷硯確確實實沒有過過年,除夕夜家家團圓,歡聚一堂。
只有祝家象徵性地掛上春聯,門口栽兩盆橘子樹。
就連除夕夜,祝修文也忙於工作不回家,而祝懷硯一如既往地將自己困鎖在書房裏,不願意下樓見人。
祝家只有祝太太一人守歲,後來沈清沅來了,便是她陪着祝太太守歲。
每當過年的時候,祝太太都會親手為她做一件漂亮的衣裳,再準備厚厚的紅包塞給她。
這樣新年也就算過了。
那個時候的沈清沅只覺得奇怪,有錢人過年的方式,就是與他們普通家庭的不一樣,不過好在紅包豐厚啊。
沈清沅用壓歲錢為自己買了一個滑板車,大年初一抱着滑板車去找關悅串門,關父關母留她吃了頓飯,也為她準備了厚厚的紅包。
然後兩人高高興興出門玩滑板車,全然將祝懷硯拋之腦後。
這麼一想,他好像真的沒有過過年,也沒有生日,在祝家活得像個透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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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近凌晨的時刻,沈清沅與祝懷硯同時拿出早早備好的紅包遞給對方,又在對方錯愕的眼神下,開懷大笑。
這天晚上,祝懷硯對着她送的紅包,發獃了很久很久,直至沈清沅洗完澡出來,才將視線緩緩往上抬。
“謝謝。”他扯動唇瓣,小心翼翼將這屬於他人生之中第一個紅包,收到床頭櫃裏面。
“以後這個,只能給我一個人送。”
沈清沅皺着眉反駁道:“不可能,你做人不能這麼霸道。”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如果有,那也只是你不願意。”祝懷硯目光如炬,禁不住冷聲道。
其他人也配收她親手包的紅包,拿跟他一樣的?
沈清沅只覺得他有病:“對,我就是不願意,得了好處還賣乖,沒有你這樣做人的。”
“沒有是因為他們不行,但我可以。”祝懷硯淡定道,說著起身想要抱她,卻被一把推開。
索性,他後退一步。
“既然你不願意,我也不好勉強你,想送就送吧,但每年的第一個,只能是我,現在可以抱了嗎?”
沈清沅有被氣笑,極不情願應一聲。
“可以了,你真幼稚。”
祝懷硯低頭輕吻她的眉心:“嗯,幼稚也是你的。”
想了想,他又補充。
“雖然我是你的,但不代表什麼我都會聽你的。”
沈清沅:“滾開。”
自從祝懷硯戒葯以後,他的主觀意識越來越強烈,儘管他已經儘力偽裝出妥協聽話的一面,但某些話語仍然戾氣不改。
他思索了很多很多事,想過放手,想過繼續執着地將她禁錮在身邊,權衡利弊之下,仍舊偏執地選擇了第二種。
這是他們所能走的唯一一條道了。
他們是不相配,卻也只能永遠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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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奇的是,今年鎮上沒有放煙花的人了,聽說上頭禁煙花,今年管得最嚴,私自放煙花要被罰款。
沈家親戚多,小孩也多。
沈清沅特地封了很多紅包,一封封發給正在耍鬧的小孩們。
而當她紅包發出去以後,在她看不到的角落,所發出的每一封紅包又悄悄被人高價買回。
小孩們雖然害怕,但能拿更多錢,何樂而不為。
關悅特地拉了個小群,有陸經詞,顧言之,還有她,唯獨沒有祝懷硯。
拉好群后,瀟洒地往裏發了個大紅包,配文:“新年快樂,狗子們。”
緊接着,顧言之上傳了一張照片,照片里是滿滿一大桌子菜。
“跟我哥一起回嫂子家拜年。”
關悅:“開黑嗎?反正閑着也沒事幹,跟陸經詞在一塊實在太無聊。”
陸經詞:“我還在群里。”
顧言之:“差一個啊。”
關悅:“把顧蕭白叫過來,不就夠了。”
顧言之上傳一張照片,裏面的顧蕭白正被長輩們強行壓着打麻將。
“看這樣,好像不太行。”
沈清沅看一眼身旁的祝懷硯,顫巍巍發言:“要不,叫一叫姓祝的?”
關悅:“……”
顧言之:“……”
陸經詞:“可以。”
過了一小會兒,又補充:“但不完全可以,關悅有點怕。”
沈清沅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叫他,畢竟顧言之也在,雖然他們之間沒什麼聯繫了,他仍舊在心裏惦記着。
祝懷硯看她玩着手機,聊得正開心,眼神瞥了瞥,將她屏幕里的內容簡單掃一眼,薄唇抿出諷刺的韻味。
“跟顧言之聊得很開心。”
沈清沅無意識地點頭:“還行,收了很多紅包呢,今天發出去的全回本了。”
驟然想起什麼,背脊一陣寒涼。
“不是只有顧言之,還有……”
祝懷硯貼近她的面孔,直視她的雙眼,直擊心靈地似笑非笑:“還有關悅,陸經詞,唯獨沒我。”
是啊,如果沒他。
他們幾人就是最搭的兩對良人,他從始至終都只是局外人。
沈清沅扯了扯他衣袖,下意識求情:“跟他們沒關係,你不要為難他們。”
“我們沒聊什麼,都是清白的。”
祝懷硯有被窺到內心,他確實……確實很想做些什麼,來發泄心中所產生的不爽快。
但對上她哀求的眼神時,又猶豫了。
“你不想,我就不會。”
至少短期內不會。
沈清沅才鬆一口氣,對他解釋:“我跟顧言之真的沒什麼了,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把你拉進群,但不要不講道理。”
祝懷硯眼神中透出不屑,很快又將這抹不屑壓下,傲慢地吐出三個字:“不需要。”
沈清沅試探他:“你生氣了?”
“沒有。”他悶聲回答,像個被人遺棄的玩具,靜靜坐在她身邊,漆黑的瞳仁中黯淡晦澀。
“你不想,我就不會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