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我知道,你不會不管我
年幼的少年攥緊手中的獎狀,擦乾眼角的淚,挺直了微曲的腰桿,故作雲淡風輕地開口:“我知道了。”
說完,把獎狀扔入垃圾桶,轉身回書房,背影漠然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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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沅踩過雪地,面頰被拂來的冷風侵襲,凍得微微泛紅,雪花凝於髮絲,幾縷飄過面頰,低頭看着他。
“跟我回去吧。”
他狼狽地跪在地上,一如過往的少年。
光影落在額前碎發,拉出小片陰影,面如冷玉,完美毫無瑕疵,顫抖的唇仍然蒼白。
指尖落下的血,埋入雪中,猩紅刺眼。
聽到她的聲音,緩緩抬眼與她對視,漆黑的瞳仁映着她清麗白皙的容顏,在落雪之中,暖橙色的燈光之下,肌膚如玉般瑩潤。
一縷冷風掠過,他輕輕扯動唇角。
“有點疼,幫我看看。”
說著,不再掩藏血淋淋的手掌,鮮血流過手背,仍在滴着血。
沈清沅從口袋裏摸出紙巾,蹲到地上準備為他擦拭。
下一瞬跌到冰冷的懷抱,被人牢牢箍在懷裏,淡淡的幽香灌入她的鼻息。
冰涼濕糯的唇瓣貼上她的,毫不猶豫侵入,強勢而不容拒絕,肆意佔領城池。
彼此間的氣息微微發熱,慢慢有了溫度,繾綣纏綿。
沈清沅臉色漲紅,很快轉為羞赧,用力推開他,怒聲抱怨:“不想管你了!疼死你活該!”
祝懷硯卻肆意地笑着,像是確定了某種於他而言,非常重要的東西,莫名其妙暢快起來。
漆黑的瞳閃爍出奇異的光芒,看她的眼神充滿瘋狂的痴熱。
撐着單薄的身軀,緩緩從地上站起來,向她伸出沒被血色浸染的手。
“走吧,回家。”
沈清沅狐疑地望着他,看他的眼神跟看神經病無差,到底是攙扶他的手站起身。
“你有病。”
祝懷硯牽緊她的小手,側顏陰鬱俊美,弧線完美流暢,低低應一聲:“嗯,我有病。”
“但也不完全沒救。”沈清沅想了想,又說。
他側目看她,不知思索些什麼,欲言又止,最後動了動唇。
“我知道。”
沈清沅感受到手上的力道有所加重,很快力道又鬆散而開。
冷風將他低沉好聽的嗓音,送入她耳里。
“我知道,你不會不管我。”
也只有她,不會不管他。
沈清沅聽后,沉默良久,最後將目光轉移開,落向紛紛揚揚的飄雪。
最後無奈地輕笑,他們也只能如此了。
她是喜歡他,但如果人生能有重來的機會,這點喜歡並不足以支撐她,再次重蹈覆轍,繼續留在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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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懷硯到底是聽話地開始戒葯。
興許是接近年關,公司業務太多,沈清沅忙得不可開交,幾乎沒有時間搭理祝懷硯。
發現他的改變並不明顯,只是生意手段上逐漸恢復殘忍,偶爾上新聞發佈會,視頻里的他仍然斯文爾雅,溫潤如玉。
只是那雙毫無波瀾的瞳仁里,多了幾分清冷不屑。
讓沈清沅覺得很熟悉,不由想起他把祝立誠整下台時的偽裝,完美得天衣無縫。
而她回到家時,發現他的變化並不大,仍舊陪同她吃飯睡覺,日子平常得不能再平常。
漸漸的,戒斷反應越來越明顯。
祝懷硯愈發患得患失,時常會生出心慌的感覺,這樣的感覺令他十分不適應。
時常需要一個人在辦公室里靜很久,才能緩得過來。
等他緩和過來后,又無情地嘲笑起自己的行為,極強的矛盾感令他更為不適。
可偏偏就是這種令他厭棄的行為,慢慢緩和了她與他之間的關係。
既能達到效果,他不介意繼續偽裝下去,只要不在她面前出現破綻。
“等公司放年假,我要回一趟家。”沈清沅已經收到年假通知,趁着用餐的時候,將自己的安排告訴他。
祝懷硯沒什麼明顯反應,給她夾了塊肉,淡淡地應一聲。
“我陪你。”
沈清沅仔細觀察他面部表情的變化,謹慎細微,一一跟之前做對比,發現他除了眉目冷淡一些,其餘都跟以前相同。
她暗暗鬆一口氣,確實不是完全沒救,狗還是能改得掉不吃屎的。
祝懷硯察覺到什麼,放下筷子看她,眼神中透着探究:“你好像,很不情願。”
“沒有。”她收回視線,跟碰到燙手的烙鐵似的。
他輕笑一聲:“最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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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懷硯陪沈清沅回家過年,是沈父沈母沒想到的,為此,除夕夜特地請了一眾親戚到家裏擺酒。
家裏一時之間,熱鬧又充滿生氣,祝懷硯有些不適應,在她的房間裏待了很久,吃飯的時候才出來。
眼神中難以掩飾的疏冷不適,但在看到沈清沅后,又安心了幾分,自覺拉開她身邊的椅子,坐到她身旁。
三姑六婆拉着沈清沅問,什麼時候辦婚禮,什麼時候打算要寶寶。
沈清沅眼神躲避,不論是婚禮,還是寶寶,她都不考慮。
只是敷衍性地回答:“看情況吧,最近工作比較忙。”
祝懷硯夾菜的動作頓了頓,但沒什麼反應,仍然慢條斯理地吃着飯。
由於他是外來人,氣質總與這個家格格不入,冰冷如寒玉,舉手投足間透出與生俱來的貴氣。
話也不多,偶爾有人問候他幾句,他也只是淡然地應一聲嗯,都可以。
沈父沈母也看出幾分不對勁,祝懷硯與上回到家裏的態度截然不同,高冷淡漠了幾分,多了疏離感。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儘管心裏有數,但仍然沒人敢問他,畢竟沈家的生計盡數掌握在祝懷硯手中。
他領着他們發家,而今想覆滅沈家,卻也是輕而易舉。
沈清沅卻跟習以為常似的,滿不在乎,甚至希望早點跟身旁這位冰冷的機械人撇清關係。
沈母偷偷給她使眼色,沈清沅才悄悄側頭對他開口:“你要不舒服,就先回去。”
祝懷硯夾了塊蝦仁到她碗裏,看她的眼神略帶驚訝,到底是壓着心中的不適感,向她輕聲解釋。
“我沒過過年,不太習慣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