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撥開雲霧見月明
烙芙接二連三講了幾個笑話,將崔氏逗得笑個不停,看着她眉眼間散着幸福的光芒,烙芙幾乎不能與半月前看到的那個女人與她聯繫在一起,憂愁被抹去,她身上散着一股另人神往的光芒,難怪李昂十多年來對她念念不忘,這樣的女人,男人一旦愛上,想再放手就難了,只是自從崔氏醒后李昂便絕口不再提她的婚事,不知葫蘆里賣的什麼葯?眼看婚期就要臨了,也不見府里張燈結綵,烙芙不會傻到以為樊家的婚事已經作廢,樊家勢力之大,不是李府可以得罪的起的,所以悔婚一說,並不成立。
“你來做什麼?”崔氏忽然收起臉上的笑,一臉敵意地看着烙芙身後,烙芙回頭去看,二夫人不知何時竟站在她身後,堆砌了一臉的假笑,她那一跤跌得倒是不輕,居然現在才大好,否則以她的性格怎麼可能安分這麼久?今日怕是才能下床就過來尋事挑釁來了,烙芙倚在床幔雕花柱旁,整好以瑕地看着二夫人,她倒要看看她今天會鬧出一朵什麼花來。
“姐姐,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們姐妹講起話來倒是像是敵人,教孩子們聽去不是要鬧笑話?妹妹我今天啊是來向你道喜的啊!”
二夫人講起話來忒不要臉,這李府上下誰不知道,崔氏是因得二夫人才被禁足十餘年,如今倒好,一口一個姐姐,親熱的很,也不知心裏打的什麼鬼主意?也不知這二夫人到底比崔氏小了多少,她們站在一起,二夫人竟像比崔氏老了足足一個輩分,難怪她要將自己的臉當做牆來糊,呃,一堆粉!
“你莫要胡說,我喜從何來?”崔氏定定地看着二夫人,拳頭握了又松,差點咬碎一口牙,如果不是眼前這個女人,她不會被禁足長達十數年之久,她的女兒也不用再沒人庇護的環境裏任人欺凌。
“姐姐謙虛了,看看,你被禁足了這麼久,居然還能將老爺勾引過去,重新得寵,此為一喜,再來你女兒蝶芙後日就要出閣,嫁給我們數一數二的富戶樊家去,你能趕得上喝她的喜酒,不是很值得慶幸?”二夫人得意洋洋的說著,眼看崔氏的臉色越來越白,又幸災樂禍地補上一句:“只可惜,蝶芙要嫁的是樊家的傻兒子,依我看,姐姐你不如去跟老爺商量,把她嫁給樊家老頭當妾不是更好?地位是卑賤了點,不過用不着守活寡,哈哈……”
“你……你……你住嘴,這不可能!不可能!我要找老爺問個清楚。”崔氏激動地欲起身,卻因久病雙腿無力,一腳踏空竟跌坐在地上,烙芙伸手去拉,俗話說溺水的人力氣大,醉酒的人身體重,這崔氏病得全身無力,看似輕飄飄的身子竟沉得無法拉起,幸好這時李昂回來,他箭步上前,將崔氏從冰涼的地上抱起,輕輕放在床上:“夫人,你這是幹什麼?明知身體還未大好,有什麼事叫下人去就可以了。”
李昂說著就要去喚守在門口的下人,崔氏卻拉着他的手不放,眼角噙着淚花,語無倫次地質問道:“她說的不是真的是嗎?不是真的!你告訴我。”
崔氏頭不接尾的問話讓李昂聽得是雲裏霧裏,想了半晌也沒想出個之所以然來,便將詢問的目光轉向烙芙,烙芙懶懶地聳聳肩,目光看向二夫人,李昂順着烙芙的目光看去,終於看到了一直被忽略的二夫人,他沉下臉,不知她搬弄了什麼是非,讓崔氏如此魂不守舍,不由胸中怒火中燒,暗道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女人。
二夫人見李昂的目光不善,心裏瑟縮了一下,腳步不受控制一步步往門口挪去,卻被李昂叫住,他安撫性地拍了拍崔氏的手,崔氏這才信任地將手放開,李昂這才走到二夫人面前,沉聲問道:“你又在這裏興風作浪什麼?”
二夫人本來是一副害怕的樣子,可是看到李昂對崔氏如此溫柔,一時間嫉妒不已,也不想再敵面前示弱,一時間竟忘記了害怕,嘴硬地回道:“我不過說了事實而已,蝶芙的婚期迫在眉睫,我只不過來道喜罷了!”
李昂愣住了,他沒想到千辛萬苦隱瞞的真相竟然被她揭穿,側身擔憂地看了一眼崔氏,卻被飛來的枕頭砸了個正着,白瓷枕頭掉在地上摔碎了,李昂的額頭上也磕出血來,血順着鼻樑滴到地面上,烙芙嚇了一跳,沒想到瘦瘦弱弱的崔氏脾氣竟那麼暴躁?砸破了李昂的腦袋還不依不饒地想將另一個枕頭又丟出去,烙芙忙攔住了,這再磕一下不磕出人命才怪!
“你真的……你,你給我一個解釋!”
崔氏被奪去了枕頭,淚流滿面,她指着嚇傻的李昂質問道,李昂愣愣地杵在那裏,不知道說些什麼,倒是二夫人回過神,怪叫起來:“你這個該死的賤人,拿這樣硬的東西去砸老爺……
然二夫人話還沒說完,李昂呼地掄起一個耳光扇過去:“你閉嘴。”
那個耳光結結實實地落在二夫人臉上,打散了她的髻,打開了她的妝容,打得她跌開幾步,猛的坐在地上,二夫人不敢置信地捂着臉,喃喃細語:“她那樣打你,你居然還幫她?”
“不關你事,滾……
李昂暴跳如雷,指着門口大聲罵道,二夫人恨恨地看了崔氏一眼,奪門而逃,李昂顧不上擦額頭上的血,回頭想向崔氏解釋,但崔氏銀牙緊咬,眼皮一翻,給了李昂一個衛生球,指着門口叫道:“你也滾……
李昂無奈,將求救的目光投向烙芙,烙芙聳聳肩,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李昂只好訕訕地走出去,臨了還再回頭看崔氏一眼,卻被她狠狠地瞪了回去。
李昂走後,崔氏瞪了空氣半晌,才伏在被子上哭了起來,烙芙忙上前安慰,崔氏抬起淚痕滿面的臉,哀戚地看着烙芙,烙芙被那眼神看的毛時,崔氏卻蹦出這麼一句話:“我靠。”
烙芙徹底被雷到,這個詞是幾天前她教崔氏說的,一直沒見她說起,今天卻忽然從她嘴裏蹦出來,這感覺要多怪異就有多怪異,不過怪的好,怪的有品位,她喜歡,哈……
好不容易將緒激動地崔氏安撫好,看着她入睡后,烙芙邊整理衣服上的皺褶,邊走出門,卻見門外的倚欄旁巴巴地站着一個人,不是李昂是誰?他在這裏做什麼?還是滿臉的血跡,乾乾的黏在臉上,他不會是一下午都在這邊沒離開吧?這時李昂的臉上再也不復見彼時的貪婪,八字鬍剃掉了,服飾從庸俗的土黃色變成藏青,寶藍,整個人一副着枯木逢春的模樣,烙芙不禁感嘆愛的力量最偉大,它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性格,善惡。
“爹”
烙芙頷打了個招呼,李昂有些僵硬地嘆了口氣,才說道:“芙兒,看來你是不得不嫁到樊家去了。”
烙芙聞不由一愣,半晌回過神來有點咬牙切齒地反問:“然後呢?”
李昂看了看烙芙的神,不由覺得好笑,他怎麼到現在才現,他女兒和夫人如此相似,就連生氣的表都如出一轍,可惜,過了這幾天,她就是別人的了。
“本來,為父以為一直以為蒙恬會來,到時求他要了你去,樊家再怎麼財大勢大也只能忍氣吞聲,誰敢與將軍之子爭搶,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沒有如期而至,想必是因什麼事耽擱了,這一來卻讓為父犯難,哎……”
這老頭,原來他心底早已有了悔婚的打算,奈何找不到借口,這該死的蒙恬,身為將門之後竟然而無信,該死,等等,烙芙想到這裏忽然瞪圓了雙眼,她沒聽錯吧?蒙恬?!再一細想,當初老頭說過她那什麼表哥要來,不會說的就是這個蒙恬吧?
果然,李昂下面的話證實了烙芙的想法,他說:“說來,你們表兄妹也好久沒見了,想當初,他還是挺中意你的……”
真雷人啊,她差點就嫁給了一個將軍,而且這個將軍還是鼎鼎大名的蒙恬,只可惜,命運弄人,那蒙恬到現在毛也沒見一根,嗚呼哀哉……
不過他不來倒也好,省的走了個傻子來了個莽張飛,她可不喜歡滿身疙瘩肉,只知道打戰殺人的男人,至於那個傻子樊嘛,烙芙心裏盤算着,要娶她,這輩子燒好高香等下輩子吧!
“現在一切都晚了,哎……都是為父的錯,”李昂終於將他的長篇大論做了個收尾,他擺擺手嘆道:“罷了,夜也深了,你回去好生歇息。”
說罷下意識地朝崔氏的房間就要邁去,烙芙喊住李昂,李昂回不知所謂何事。
“你還是先到別處休息一晚吧。”烙芙怕他爬上床會給人踹下來。
李昂聽了烙芙的話,沒粘上血跡的那邊臉泛起可疑的紅暈,他看似惱怒地斥責道:“你快去回去,為父喜歡上哪休息就上哪休息,難道還有人會趕我不成?”
烙芙無所謂地攤攤手,轉身離開,在經過一個迴廊轉角時回頭偷看,現李昂正躡手躡腳地調頭朝另一個廂房走去,烙芙抬手掩唇偷笑,這個愛面子嘴硬地老頭!明明怕得很,卻不願意再別人面前承認,沒想到李昂也有這麼可愛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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