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難道是您做賊心虛？

紀林海，對蘇懷來說這個名字並不陌生。

紀家兩兄弟，哥哥紀林高現任省檢察院反貪局局長，而作為弟弟，紀林海的成就也不低。

百聞不如一見，紀林海與想像中大腹便便的樣子大相逕庭，整個人紅光滿面，沒有啤酒肚，又瘦又高，看起來像個好脾氣的中年大叔。

以貌識人，蘇懷早就摒棄了這套觀念，這位紀局長之前干過什麼，她還沒有忘記。

紀林海上台先說了些有的沒的，以及各種理念方針，足足講了近半小時。

最後才說道前幾天各部門沒有有效溝通，錯將一位無辜的醫務工作者請去喝茶。

從講話中不難看出，他是個有內涵，並不死板的人。

蘇懷低頭看了眼時間，就在這時，擴音器傳來中氣十足的男聲："據我所知，這名醫生姓蘇，蘇懷，在看過蘇醫生的履歷后，哪怕是我也不得不感嘆一句年少有為。"

台上的紀林海四處偏頭，像是在找什麼，然後問道："蘇醫生坐在哪呢？"

被大領導突然點名，台下坐着的近百名醫生反應更快，就好像叫的不是蘇懷，而是他們。

文澄哪清楚裏面的彎彎繞繞，紀林海說什麼她就信什麼，也以為這只是個烏龍。

所以想都沒想就抓住蘇懷的手舉了起來。

"你幹什麼？"蘇懷反應迅速，當即收回手低聲質問道。

文澄被嚇得一哆嗦，認識這麼久，頭一次見蘇懷如此警覺嚴肅，震驚之外還有些茫然。

她趕忙指了指台中央的男人，喃喃道："紀局長在找你..."

意識到剛才的行為很反常，蘇懷抿直唇角，開玩笑地說了句還以為反貪的人又要來抓我，便起身按紀林海的要求上台去了。

可這個玩笑對文澄來講卻並不好笑，同為A大畢業的天之驕子，平時她看着沒心沒肺，實際上又能是什麼省油的燈。

蘇懷太反常了，雖然從前也不愛說話，但最近一段時間整個人都比以前更加陰鬱。

動不動就沉着張臉，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剛殺過人。

是最近才開始的，還是曾經隱藏的太好？

這些文澄不得而知，可疑惑的種子已經在心中埋下。

台上，蘇懷冷着張臉站在紀林海身邊。

她首先默不作聲地觀察了一圈眾領導的排位，讓她頗有些驚訝的是，許清松沒有坐在院長位上，仍舊選擇了原本的科室主任席位。

院領導的座位都設在主席台上，方便講話，下頭坐的自然就是普通職工了。

紀林海完美詮釋了什麼叫笑面虎，上來就主動與蘇懷握手。

蘇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最終還是很給面子地與其回握。

隨後他又說了些場面話，但令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堂堂省會市級反貪局局長，居然肯當著數百人的面，朝着蘇懷彎腰九十度鞠躬道歉。

好幾個副院長和科室主任同時站了起來，他們沒有用話筒，所以台下的人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只能依靠口型依稀辨別——

"紀局長，您這是做什麼？"

"紀局，蘇醫生年紀輕，可受不起您這一拜。"

不僅是蘇懷受不起，整個醫院都受不起。

難保這位局長不是為了名聲才選擇做這些，今後萬一想起來覺得丟臉準備報復，整個醫院都得跟着遭殃。

院領導不清楚蘇懷究竟有多大背景，但這幫老頭子考慮的當然更多，涉及方方面面。

蘇懷有什麼終歸是她自己的，又不是醫院的，在這個充滿人情世故的社會中，不得不去考慮更深層次問題。

而台下的普通職工哪管你什麼報復不報復，他們恨不得直接拿手機拍下這一幕。

前兩天抓蘇懷走的時候有多趾高氣昂，不可一世，現在就有多狼狽。

瞧瞧，踢到鐵板的後果是什麼？

你官再大也得當著所有人的面鞠躬道歉求原諒。

想過蘇懷背景強悍，但沒想過能有這麼強。

王姐驚訝得就差捂嘴了，又往文澄旁邊挪了一個座位："你和蘇懷不是同學嗎？她到底什麼來頭？"

文澄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她現在也一臉懵。

以前只知道蘇懷是個富二代，家裏做房地產生意，有錢但遠遠談不上一手遮天。

這這這...都什麼跟什麼啊，難不成是這位紀局長公正無私，秉公執法？

隨後又在心中自己否認自己，就算公正無私，也不至於做到這種地步。

現如今這個社會，沒點關係，你連人面都見不着，還想人家去你單位當著所有人道歉？

做夢！

所以她乾脆推開王姐，獨自在一邊懷疑人生："等會，你等我緩會..."

台下無聲的騷動絲毫不影響台上諸位領導焦急如焚的心情。

紀林海依舊我行我素，鞠躬以後，又把自己的姿態放到最低。

"蘇醫生，之前我們的做法確實有失偏頗，今天過來就是想和你當面道個歉。"

言下之意，你看我都做到這個程度了，再無理取鬧就是你的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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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無理取鬧，自然和之前那通當著劉繼書的面，打給省檢察院檢察長吳昌的電話有關。

能走到他們這個位置，哪一個不是人精中的人精？

稍微調查調查就能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以吳昌對待蘇懷客客氣氣的態度，不難看出，吳昌並不願意得罪蘇懷。

如今惹人不快，身為紀家兄弟的頂頭boss，當然要向他們倆施壓。

說不定紀林海的哥哥紀林高也被這件事牽連，紀林海這才沒辦法，不得不拉下臉，才有了如今的鞠躬道歉。

為了以後的仕途，鞠躬道歉又算什麼？蘇懷在心中冷笑。

"欸，紀局，您這不是折煞我么？"她抬手阻止紀林海意圖二次鞠躬的舉動。

然後繼續道："劉處長濫用職權已經得到了應有的處罰，而您..."

蘇懷渾身散發出的氣場極為強大，饒是常年身居高位的紀林海都不由得眯了眯眼。

但蘇懷接下來說的話讓他無暇再顧及這些。

"濫用職權的人是劉處長，他如今已經得到了應有的處罰，這和您有什麼關係？"

"難道是您做賊心虛？"

把話說的這麼直，傻子也聽得出來蘇懷在暗諷什麼。

紀林海面上笑容一僵，但礙於之前吳昌的警告，還是選擇硬生生將這口氣咽下。

好聲好氣地說："蘇醫生話不要講的太難聽，大家以後說不定還會見面，何必將關係弄的這麼僵呢？"

沒有話筒，兩人的對話就連坐在台上的院領導都聽不清，更別說台下了。

只留下一片好奇和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