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精神設計的牢籠

姜若棠起初本想讓顧予接，就蘇懷那個疼老婆的勁兒，只要顧予肯說兩句好話，還有什麼好愁的。

可轉念一想，萬一顧予嘴上沒個把門，說她把她當僕人使喚那還得了？

蘇懷不把自己抽筋剝皮才怪。

僵在原地足足五秒有餘，拿起手機的同時，姜若棠抬眸看了眼仍傻站着的顧予。

沒辦法，只好妥協地將電話接通。

似乎是因為等待的時間太長，蘇懷的語氣頗有些不耐煩："到了么？"

"剛到，你老婆就在我跟前呢。"

她故意說的揶揄極了，試圖掩蓋隱藏在聲音下的心虛。

另一邊，蘇懷坐在醫院辦公室的椅子上，背脊挺得筆直。

一手拿着手機舉在耳邊，而另一隻手則拿着ipad，仔細看ipad中的畫面不難發現，裏面播放的正是幾公裡外公寓內部的情景。

攝像頭很高清，就連畫面中人物的面部細微動作都看得一清二楚。

且不止有一個攝像頭，這些攝像頭分散在各個角落，整層公寓幾乎沒有死角。

只要蘇懷想，稍微動動手指，裏面的人做任何事她都一清二楚。

做這些的目的顯而易見，當初顧予堅持要從顧家提供的別墅搬出去，除了不習慣以外，很大程度上也少不了她時刻帶給顧予的心理暗示。

學醫這麼多年，蘇懷在心理學上的造詣一點兒也不差。

當年顧予一聲不吭地離開，甚至連頭都不願意回，所以她早就不相信這個人了，而那所公寓就是為她精心設計的牢籠。

如今顧予甘願住進去，那等到以後，等她恢復記憶，無論是不是自願，也別想再逃跑。

蘇懷有這個自信。

她承認她很瘋，可做這麼多，想要也僅僅只是一個人而已，有錯嗎？

回神過來，看着屏幕上顧予罰站似的立在客廳中央，而姜若棠半躺在沙發上，好不悠閑。

蘇懷唇角的笑冷了幾分，姜若棠剛才說了什麼她沒聽清，不過也不在意。

"中午就在家吃，她受不得熱，吃清淡一點，下午如果你有事......"

話還沒說完就被那頭打斷："嗨，我下午沒事，有的是時間陪你老婆聊天。"

蘇懷輕嗯了一聲，姜若棠最後幾個字咬得很重，她當然明白這意味着什麼，卻沒有阻止。

思緒凝固一瞬，蘇懷本打算掛斷電話，可手指不斷在ipad邊緣摩挲，眸中閃過遲疑和憐惜，最後長長嘆了口氣。

她緩緩閉眼，輕聲囑咐道："她情緒還不穩定，你不要激怒她，懂我意思么？"

以上很明顯是警告，姜若棠最怕蘇懷了，多餘的心思也只好不情不願地壓回心底。

望着辦公室外鱗次櫛比的現代化高樓，辦公室里沒開燈，蘇懷半張臉都隱沒在昏暗的光線中，叫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隨手將手機放在辦公桌上，食指富有節奏地輕點着座椅扶手。

這時門被敲響了，進來的是王姐。

"開大會你不去啊？許院長..."像是察覺到這話有誤，她忙呸呸了兩聲，然後糾正道，"應該是許代理院長。"

邊說邊往裏走，最後徑直在蘇懷正對面的會客椅上坐下，王姐神情別提多痛快了。

"他要在會上對張瑞方這件事進行什麼...通報批評，還有反思總結，聽說紀委的人也要過來。"

接着又她前傾身子，語氣帶着幾分試探："我的蘇醫生，上次你被反貪的人帶走，醫院都快炸了。"

"還好你沒事，我們都以為是張瑞方搞得鬼，死前還拉個墊背的。"

王姐越說越氣憤，一臉義憤填膺，恨不得衝進拘留所暴揍張瑞方一頓。

蘇懷在她進來的時就收起了iPad，面上神情也恢復正常。

聽了這些話更沒有多餘感慨，只簡單道了句："不是所有人必須參加么？"

說完她抬手看了看腕錶："還有十分鐘，去晚了要被記缺席。"

王姐聞言起身嘆了口氣："佔用吃飯和午休時間，惡毒的資本家，天天竟塞給我一些什麼都不懂的實習生，錢難掙屎難吃，這日子到底什麼時候..."

一邊發泄着心中的不滿，一邊不忘替蘇懷拉開門。

出了辦公室走廊上已經沒什麼人了，兩人不得不加快步伐朝行政大樓走去。

到的晚，好位置自然早就被搶光，蘇懷環顧一周，只好拉着萬般不情願的王姐坐在第一排最左側的兩個座位上。

蘇懷倒沒什麼，現在張瑞方被抓，院裏幾乎沒人再敢為難她，掌上明珠的寶貝，坐哪不是坐？

但王姐不一樣，第一排最容易被點名上去發言，尤其是像她這種有資歷年齡卻不大的護士長，萬一被逮住小辮子，這個月獎金又玩完。

可除了第一排，只剩下最後一排，壓根看不清ppt，會議總結都沒法寫。

手心手背都是屎，還不如賭一把。

還剩最後一分鐘時，文澄又掐點小跑了過來。

最終坐在蘇懷身邊，最外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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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會準時開始，許清松在上面講着讓人哈切連篇的場面話。

同時文澄也在下面滔滔不絕，先是說到了那天那位無理取鬧的病患家屬，自己因為這件事又被扣獎金了，之後又問到蘇懷被反貪帶走什麼情況。

蘇懷對此沒有解釋太多，只說是反貪的人搞錯了。

事實證明，這件事遠比她想像中造成的影響還要惡劣。

畢竟無論是誰，只要被紀委找上門都能被嚇掉半條命。

哪怕沒有犯錯，紀委的影響力和威懾力擺在那，把你關進小黑屋幾天或是一周，沒收所有通訊設備。

期間不定時找談話，說的每一句話都要記錄在冊，一旦說錯點什麼，職業生涯幾乎就可以宣告終止了。

而被反貪局找上門，後果更加嚴重。

紀委只是醫院內部部門，負責處理院內職工濫用職權貪污等。

反貪則屬於檢察院，一般查處的都是貪官污吏，其餘只有數額巨大，性質極其惡劣才會移交給他們。

很顯然，在外人看來，蘇懷屬於後者。

反貪局，用一句聞風喪膽來形容也不為過。

院內驚詫的同時也不乏好奇，蘇懷背後的勢力究竟有多大，頭天被抓，第二天就能繼續上班。

就算被冤枉，也絕不可能這麼快，在大眾認知中，凡是被反貪局盯上的人，哪有那麼容易抽身，更別說做到片葉不沾。

所以這場會議，眾人除了將目光聚焦在張瑞方被捕這件事上以外，最大的關注點就屬蘇懷了。

而大會也沒有讓他們失望，許清鬆通報完畢后，最後說出的話直接激起千層浪。

他說："這次事件也鬧了一個烏龍，對於事實我們絕不姑息，而對於冤案，我們也深刻反思。"

"今天，我市檢察院所屬反貪局局長紀林海同志蒞臨本院，將對我院一位醫生當面做出檢討。"

一時間場內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