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耐心等待
13
撇開此事不談，眼前的楊梅既然擁有強大的背景，為何不直接作為正式工入職，反而歷經三年學徒期？而且一轉正就直奔辦公室崗位，這顯然不按常理。
實在太讓人費解了。
在採購科待了一生的魏師傅算是工廠資歷頗深之人，從未遭遇如此奇異的事態。
他對楊梅背後的關聯並未摸透。
說她受寵若驚，為何卻在車間吃足苦頭；論起不受青睞，一轉正就得到破格加薪並調任辦公室。
這些情況讓老魏難以理解。
“科長，這……”魏師傅搖了搖頭，實感難以給出妥帖的安排，只能請教楊軍的意見。
“你在這崗位很熟悉，你就決定吧。”楊軍剛上班，人事方面的考慮還不熟練，便求助於魏師傅。
“嗯，初中的學歷，採購專員這個職務。”魏師傅說話的同時，也悄悄觀察楊軍的臉色變化。
經驗豐富的魏師傅辦事講求圓滑，他懂得適時收斂，一旦發現楊軍面露不愉，立刻轉變說辭。
“她是我妹妹。”楊軍不再啰嗦，乾脆地挑明了和楊梅的關係。
對於自家人的事情，楊軍認為沒必要瞞住魏師傅。
而且關係遲早會曝光，與其防不勝防地招致議論，不如讓楊梅進入一個更舒適的角色。
人們的嘴巴由不得自己，想說什麼自然是什麼，不如順水推舟，安排得好一點。
"必須要以辦事員的標準待遇，之後我們科室會專門安排你處理這方面的工作審核。
"
魏科長一聽便立刻明白了。
楊梅，還是楊軍？他們之間的關係原來是這樣啊。
原來兩人是親兄妹，這就完全解釋了楊梅為什麼要忍受三年艱苦的車間生活，以及入職轉正為何立即從生產線被調到了辦公室。
對於楊軍並未向他隱瞞與楊梅的關係，老魏心中充滿了激動。
顯然，科長視自己為自家兄弟，自己的效忠之策顯然是對了。
楊軍不僅有能力讓妹妹調整工作，將來在他小妹的問題上也能出手相幫。
"審核辦事員具體要做些什麼？"
"主要負責核查進出賬目，檢查無誤后簽署意見。
這個職位並不需要如其他職員般做盤點或核查庫存工作，加班也不是常事，時間一到即可下班，工作相對自由。
"魏科長笑容可掬地解答道。
"原先誰擔任這一職務呢？"
既然這個崗位如此輕便，應該已有其他人執掌，突然讓楊梅接手可能會引起一些異議。
因此，楊軍決定詢問得明明白白。
"最初一直都是我在做這個工作。
"老魏自豪地拍了拍胸膛，笑逐顏開地說。
他明白楊軍這麼問的真實意圖，楊軍看似不在意，但他了解會計規則——確認無誤后審核員應簽字且需領導批准。
老魏竟然一手掌控着監察與審核兩重責任，看來今後得讓採購科整肅一下了。
考慮到魏科長是從工人臨時提拔為代理副科長的身份，這也情有可原。
"這樣吧，今後這個位置由你和楊梅接手。
在你離職前，確保她完全掌握這項工作流程。
"
"放心吧，我一定搞定。
"楊軍在人事調動通知上籤好名，交給魏科長，讓他帶妹妹去熟悉工作環境。
望着眼前的楊軍，楊梅嘴唇微啟，似有話說但最終沒有出聲，因為魏科長在側。
等魏科長和楊梅離開，獨自行進辦公區的楊軍回想着上午的經歷，苦澀地笑了笑。
這世界真是太奇妙了，上班的第一天，第一次正式簽名竟關乎妹妹的調動！
他十分感激大姐蔡氏的援手，不管原因如何，這份心意足以讓楊梅受惠。
即使這次大姐並未將楊梅調至自己身邊，楊軍也要想法讓她離開易海洋那充滿競爭的環境。
又坐了一會兒，楊軍看時間已到午餐時段。
廠區內有兩三萬職工，光食堂就有十幾個，要說食堂里飯菜最拿手的還得數大笨柱和南方的南易師傅。
他們的廚藝不相上下，只是各自拿手的菜系不同：大笨柱擅長譚家菜及川菜，烹飪技術不錯，每當領導們的私人菜肴需要烹制，基本都找他掌勺。
而南易則擅長的是普普通通家常菜，適合大眾口味，手藝不如大笨柱那麼精細，卻能比其他的食堂做出更可口的菜肴。
本來，他能在空間中隨意拿取食物，例如包子或油條等。
但他轉念想到剛工作首日，應該先好好熟悉環境，就打消了這一念頭。
--
第廿在空間內取出先前準備好的便當和筷子，楊軍打算去一食堂品嘗大笨柱的手藝。
剛一出門，發現妹妹楊梅手裏拿着她的飯盒站在走廊上等着他。
"你幹嘛不去吃飯？"
"哥，當然是在這裏等你呀，畢竟你今天第一天上班，萬一迷路怎麼辦？"
楊梅看起來相當開心，神采奕奕，說話的語氣如同黃鸝歌唱一般動人。
在大哥面前，她儼然成了鋼廠的老人，今天藉機賣弄一番以表對大哥調職之謝意，也算是恰如其分。
楊軍一臉愕然，看着妹妹，身為曾經的偵察兵，執行任務時常去陌生之地，連軋鋼廠這塊小地方都不清楚嗎？
軋鋼廠里有好幾十個餐廳，瞎貓都能碰見活老鼠吧。
“走吧。”楊軍輕揉妹妹的頭髮，寵溺地說。
兩人來到了食堂一區，這時已經是用餐高峰，食堂里人頭攢動，每個窗口前面都排起長長的隊伍。
兩人甫一出現，嘈雜的食堂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目光鎖定在兄妹身上，特別是那些男性的眼神里還有些許羨慕嫉妒。
“那個男的是誰啊？為什麼能跟咱們廠里的花瓶在一起？”人群中有人低聲議論。
“我的夢中女神，恐怕以後只有私下偷偷瞄一眼的份了。”
“說實在的，這傢伙長得挺不錯，跟廠花站一起還真般配呢。”
楊軍身材魁梧，容貌帥氣，而妹妹楊梅更是美麗動人，要是不知道的人，很可能將他們誤會為現實中的金童玉女。
聽到這些，楊軍微微臉頰緋紅，看了妹妹一眼，發現她彷彿習以為常，好像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目光追蹤和熱議。
長得太搶眼真是個煩惱。
“喂，你們在幹嘛，一個個都不吃啦？”食堂一號窗口傳出傻柱粗獷的聲音，見其他人只注意兄妹倆，用勺子猛拍在餐盤上喊道。
“軍子，這裏呢。”窗口後面的傻柱立即看到了楊軍，拿着勺子招手招呼。
楊軍瞥了眼傻柱，明白食堂里的人都在關注他們姐弟，便帶着楊梅走向窗口排隊。
“柱子哥，四個白面饅頭，一份炒白菜、一份土豆絲。”楊軍簡潔地報了菜單。
食堂里的菜品單調無常，永遠就是蘿蔔、土豆、白菜那幾樣，換種烹調手法，日子天天都一樣。
“嘿，嘿，插什麼隊啊？懂不懂規矩啊？”“長得帥就有權利插隊嗎？”旁邊人群抱怨。
傻柱給自己每個菜肴各盛了一滿勺，然後夾了六個饅頭，頭也不回地對着窗外喊道，“愛吃的儘管吃，不吃就滾蛋！”
傻柱的語氣粗魯卻慣於以這種方式發號施令，這種霸道已經被人司空見慣，誰敢反駁，立刻能看到他帕金森式的典型動作。
“柱子哥，夠了，算啦。”楊軍連忙說，“今天剛來你這就吃飯，算是給哥面子，這頓就讓我來請吧。”
原本傻柱計劃晚間請楊軍去家中聚會，但上級臨時通知接待新來的上司，所以需要忙私宴，他歉然地表示：“原打算今天帶你過去喝酒的，現在只能改日。
不過兄弟你來，我當你是看得起我。”
“柱子哥，喝酒這種事兒咱們有的是機會。
我現在真的走不開，改日我請你。”看到後面隊伍等得不耐煩，楊軍快速結束了交談，接過飯菜離開了窗口。
楊軍注意到傻柱那因晚班愁眉苦臉的樣子，真不想揭露那個不順遂的角色就是自己，但這事說到底又怎能告訴他人呢？
用過午餐后，兩人回到辦公區用餐。
楊軍實在不放心一群目光帶有所圖的人盯着妹妹，不願多留。
吃過飯後，楊軍隨意一抹嘴，點根煙悠然靠在沙發上，清洗碗筷的活自然是妹妹來干。
“下午你就不用來了，早些回去準備今晚的聚餐吧。”看見妹妹洗完了碗盤，楊軍說。
“可是哥，第一天工作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啊？”楊梅略顯拘謹地提出異議。
楊軍雙目瞪大：“有什麼不好？有誰不服直接來跟我講，我撐腰！”
楊軍從皮夾里抽出一疊花花綠綠的票證，挑出一部分蔬菜券、肉類券、酒水券和糧票，外加二十元現鈔遞到了楊梅手中。
對於自己妹妹從學徒工晉陞轉正又調至辦公室這一喜事，理應藉此機會好好慶賀一番。
作為哥哥，宴請同僚自然是不能顯得過於小氣，不然今後與同事相處時如何樹立起威信？
"哥，我...我自己有錢的..."楊梅羞澀地說。
"你哪裏來的錢？每月薪水都交給媽媽保管，你自己哪會剩下什麼錢呢？"
不容許楊梅推脫，楊軍將錢票直接塞進她手裏，道：
"跟媽媽說我今晚有應酬，要在辦公室吃飯，別回來吵我們夫妻倆了。
"
楊梅應了一聲"我知道了"，接過鈔票，便轉身回去了。
一整個下午，楊軍都窩在辦公室中無聊度日。
正如之前的約定，老魏沒有讓事情困擾他，一直到快結束工作時間，何秘書帶他來到傻柱的第一食堂。
步入二樓的私人包廂，已經有七、八位人在其中閑聊。
李廠長李懷德和蔡大姐也在其中等待。
"不好意思，李廠長，我遲到了一會兒。
"看見李懷德先行抵達，楊軍急忙走上前，緊握住李懷德的手，誠懇地賠罪。
即使自己失了規，只要主動道歉，按俗說法就是"禮貌多，責備也不會多"，無人會在意你是否真的遲到了。
"哈哈，弟弟，你一會兒必須得罰三杯，可別想偷跑。
"李懷德笑着拍拍楊軍肩膀，語氣豪邁。
"來，都是自家兄弟，容我給你引見引見。
"語鋒一轉，李懷德拉着楊軍的手開始逐一介紹到場眾人。
那些人事先已然起身，面含微笑望着兩位。
"這位是宣傳科王科長，你就稱他老王就好。
"
"王科長好。
"楊軍禮貌地回應。
"老花，海天同志，是我們財務科長。
"
"花科長您好。
"
"調度科丁副科長。
"
"丁科長，你好。
"
一行人介紹下來……
"還有我們的保衛科長，這位是李。
"李懷德手指那位體格健碩的大漢道。
"李科長，您好。
"楊軍特別打量了一番李，因為保衛科掌握着實權，工廠的大小事務他基本說了算，和保衛部門搞好關係很重要。
保衛科李科長主動伸出手與楊軍相握，簡潔地寒暄了幾句："早就聽說過你的名聲，楊科長。
"
"李科長的熟人都不需要介紹了吧。
"李懷德直接點出了蔡玉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