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降臨
2045年4月19日,穀雨
凌晨00:00,整個天空就籠罩着暗沉的黑紅,黑紅里有流轉的金光,不時還有幾道劃破天際的閃電,這黑紅持續了將近三分鐘才完全被黑暗淹沒。
偶有幾人注意到拍攝下來發到網上,但也沒掀起什麼波瀾。近幾年來怪事太多了,多得怪事都變常見了。
世界上出現的各種bug也不少,什麼天上劃線一半堆雲一半無雲的“半邊天”、魚群集體跳上岸的“魚逃湖事件”、飛鳥在天空暫停不動的“鳥懸停事件”以及類似的“飛機懸停事件”、羊群靜止在山坡上的“羊停止”事件等等。
科學家們還沒研究出個所以然來,大家便紛紛猜測,地球也許是造物主設計的一款遊戲,人類不過是其中的一串代碼而已。
怪事年年有,近年特別多。
怪事多了,也就算不上什麼怪事了。
何清蕊開心地給羅北一打電話說要去宏都找他的時候,對方慌忙解釋在宏都的工作時間由15天縮短為7天,已經回到嶸城了,沒跟她說是想要給她驚喜。她便去看她男友的驚喜,不去宏都了。
顏意還有一個早會,白城和她約好一起去機場,恰好早上無事便到顏氏集團等待,看着朋友圈裏父母與各自新家庭的旅遊美照,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輕蔑的弧度,心想:他們現在笑得多燦爛,接下來就會有多慘。
白城容貌算得上清秀儒雅十分好看的類型,端坐在那,像個明星。
“聽說他在等顏副總?他倆是什麼關係?”
“能跟顏副總玩得來的,怎麼也得是個富二代。”
“他衣服看起來一般啊。”他們都是走在行業前沿的人,除了珠寶首飾,各類服飾鞋包也都需要涉獵。
“我也看不出是哪個牌子哪個款。”
“顏總家不是有專門的裁縫嗎?他和顏總是朋友,總是查不到哪裏去,說不定也是家裏放着個團隊做個人定製的。”
“他們這是要一起出去?”
“啊啊啊,要磕了!”
“這能不能公開?”
“強強聯合。”
“他看起來真好看。”
“絕對啊!”
“顏副總也比雜誌好看啊!”
尹時笙:“美美搭配,強強聯合!”
“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雖然是事實,但是從你嘴裏說出來總感覺變了味”
“變味哈哈哈哈哈哈哈形容得真對味”
“雖然,但是,我也這麼覺得”
“是有口臭才變味嗎哈哈哈哈哈哈”
“所以是誰放你進這個群的@尹時笙”
“@尹時笙你太搞笑了吧!”
胖子:“能不能好好說話,一個個陰陽怪氣”
“一個丑,一個胖,你倆也是絕配!”
“醜醜搭配,胖胖聯合!”
尹時笙:“亂說什麼!”
胖子:“就這素質?”
尹時笙已被移出群聊
胖子已被移出群聊
“別移啊,少了兩個樂子!”
“積德吧你!”
在會客廳里,白城透過玻璃恰好看到顏意麵無表情地走在一群年紀比她大上許多的領導職工前面,不時問上幾句,偶一皺眉,帶着一股天生的威儀,即使年紀輕輕,氣勢卻足以將身後之人全部壓制。
她不笑的時候,就是一個聰慧幹練又清冷霸氣的女總裁。
無論什麼時候,她都過分美麗,矜貴無比、高高在上,不笑時清冷,談笑時溫暖。在面對不喜歡的人時態度冷硬面色淡漠,在跟她朋友或商業夥伴交流時卻是談笑有度面色溫和。望着顏意離去的背影,那抹白色職業裝高挑身影還印刻在腦海里……
無聊之際,白城打開手機,無非就是各種段子以及氣候異常,颱風即將登陸嶸城附近城市,可能會帶來降溫。穀雨,降溫也並不是什麼怪事,大家並未過多在意。
上升熱度最高的是世界各地今天之內發生的多起高空砸物事件,都是一個四四方方大小不一的鐵箱子從天降落,砸到草地上、車上、房頂上、噴泉里,還好沒有砸到人的。警方正在處理,同時呼籲居民看到鐵箱子要及時報警,畢竟誰也不知道裏面的東西安不安全。
箱子上面噴着白漆,寫着“空投箱,一枚金幣可開”,有人好奇地看着箱子,果真有一個小小的凹陷處寫着“金幣放置處”。
有沒有人真傻到用金幣去開箱並不清楚,但這個箱子真的從天而降卻是真實的。
一個視頻里,正在頂樓旋轉餐廳吃早餐的客人正在拍城市的風景,忽然拍到遠處一個空投箱正從天直直下墜,而那空投箱之上,沒有建築,沒有熱氣球,沒有飛機,只有早上的半縷陽光。
這些詭異的箱子不斷從高空墜落。帖子下面還有一些評論:
“最高端的國家戰爭就是高空拋物”
“世界是一場遊戲,你我皆是NPC”
“這個世界又卡bug了?”
“空投箱有了,卻要金幣開,欺負買不起700塊一克金子的老實人。”
“你不是老實人,是窮人,我也是。”
“空投箱來了,真實求生還會遠嗎?”
“空投箱是遊戲才會有的吧?物資箱?”
“有沒有土豪用金幣開一個”
“有土豪放了一大塊金子上去,沒反應,假的”
“也不怕是炸彈?”
“聽官方話,能吃飽飯,看到報警,別作死啊!”
白城正看着評論,緊張有序的大樓里忽然傳出一道“嘭”的聲響,像是什麼重物將陶瓷砸碎的聲音,緊接着是一聲尖叫,尖叫里還帶着幾分驚喜意味:“空投箱!”
順着聲音看去,兩個女子正從空中花園裏閃身進來,好奇的人則順着看過去。顏氏集團總部是一幢高72層的大型建築,附近也沒有比這幢樓更高的建築了,而這裏,是70層,除了這個空中花園,往上基本不會開窗。
有人好奇走去看,白城跟在後面,只見空中花園裏果然出現了視頻里那個鐵箱子,鐵箱子將一個足有一人高的巨型花瓶砸碎,裏面種着的樹倒向一邊,泥和樹根攤倒一地。有大膽的人望了望上方,確認不會再有東西砸落後才迅速跑過去將空投箱從泥里踢開,空投箱只滾了一下,四四方方的稜角讓它滾不起來。
隔着不遠,白城看看那足有1厘米厚的陶瓷,再看看一點凹陷都沒有的空投箱,最後看看手機備忘錄,上面赫然寫着“2045年4月19日,穀雨,末世降臨”。
第三次,還是來了。
電話鈴響起,一看是顏意,連忙接聽:“小意,好的,我現在過去。”
剛剛他們在群里激烈討論了一番,大家都知道有一個正在等待顏副總的帥氣富二代,而眼前這個白凈帥氣的年輕男子,大概率就是那個等待顏副總的人。大家都對那個“小意”字都特別敏感,立刻條件反射般腦補了起來,小意就是“顏意”,他叫他們顏副總小意啊!
但更條件反射的是,顏副總開完會了,於是一個個立刻作鳥獸散回工位上正襟危坐。
顏意在電梯口等白城,見他掩不住眼中的笑意,問:“發生什麼好事了?”
白城露出更加溫和的笑容:“原來你們公司的頂層精英也怕老闆,一聽到你的名字就立刻撤退了。”
“怕我扣工資?”
“你會嗎?”
“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除了我助理辦公室和經常向我彙報的那幾個,其他的我根本就沒記住。”
白城爽朗地笑了好一會。
到一樓后恰好看到大樓的安保腳步匆忙,安保隊長解釋了空投箱的事,他們先去守着等警察過來,顏意揮揮手,他們便迅速離開上樓。
兩人出到門口,司機已經將車開到門口了。
顏意站在門口盯着天空看了好一瞬,白城自然也注意到了,現在已經早上十點多了,天空卻好像虛化了一般,虛化得像油畫裏的天空,帶着藍、粉、紫、紅混雜的色彩。這樣的天空即使好看,卻總讓人覺得不適,過於混雜,過於濃墨重彩,給人一種不分界限的不適與壓迫,好像有什麼未知的恐懼即將從那裏破出。
白城貼心地幫她打開車門,顏意在他略帶寵溺的目光下柔柔一笑。
到機場時,天空的色彩更是濃重,粉和紅佔據大半,不少行人都停下匆匆腳步,拿出手機拍下這罕見的一幕。顏意也停留了一會,她從來沒有見過上午出現這樣鋪天蓋地般裹滿濃重色彩的天空。
“走吧。”白城背着自己的大背包,手裏提着顏意小小的行李箱,她行李箱又小又輕又矮,拉着還沒提着方便。
兩人並肩往裏走,而在他們身後,層層彩雲像一條條彩蛇不安地涌動,攪出來的陣風越來越大、越來越凶,攪出來的雲越來越厚、越來越沉、越壓越低。“呼啦”未過“嘩啦”便來,僅僅不到十分鐘,雜亂兇猛的風和傾盤大雨瞬間來臨,彩蛇也露出本來的面目,又黑又沉又壓抑。
原本還在欣賞、驚嘆大自然神奇一幕的人們瞬間被風吹得腳步不穩,雨水帶着一股冷冰的寒氣藉著風的力敲打在人的臉上,又冰又痛。人們紛紛躲進機場裏面或呆在車裏,外面有幾個來不及進來的年輕人瞬間被風吹倒在地,裏面傳來一聲聲驚呼,大家的心都隨之提起。保安和幾個男子自發順着牆邊去看,地上卻早已沒有年輕人的身影。
地上的垃圾袋被吹卷而起,停在欄杆處的共享電動車被吹得連帶斜倒,落單的兩輛更是被吹得刮地而行,發出尖銳刺耳的划拉聲,最後一輛撞上了路邊的一台小汽車,一個男子“啊”得無奈喊了一聲,那是他的車,可現在根本不敢出去。另一台共享電動車直接被吹得沒入雨里不見蹤影。
那厚厚的雲化作了雨,天越來越黑越來越暗,分不清是天暗還是雨急,人們的視線被漸漸淹沒,沒燈的地方比夜晚還黑,即使機場緊急亮起外面的燈也無濟於事。
正準備登機的顏意和白城望着窗外滂沱大雨和狂妄呼過的風,相視一眼,默契道:“看來是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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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倆身旁一年輕女孩十分驚喜:“感覺像無限流小說開端啊!這次是末世副本。”
男孩懶懶抬眸:“發瘋的我陪着發瘋的你要去嶸城發瘋,結果遇到發癲的天吹髮癲風下發癲雨,橫批,牛逼!”
女孩瞪他一眼:“我失戀了!”
男孩一臉無語:“你失戀的次數比我媽給我打生活費的次數還要多。姑奶奶,要不你表現得難受一點?這樣我這趟機票錢還能看起來值一點!”
“許諾米,你說什麼?”
“梁佳欣,我說,你開心我就開心。”
顏意認出他們身上的衣服正是嶸城高中的校服,校服染血的一幕瞬間涌回腦海,她連忙離遠了點。
十一點,外面已經不能用影響視野來形容了,而是完全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呼嘯的風聲和拍打的雨。機場播報音重複響起:“女士們,先生們:由於極端天氣影響,您乘坐的R9754次航班不能按時起飛,在此我們深表歉意,請您在出發大廳內休息,等候……”
這是不可抗力因素,隔着玻璃,大家也看到了外面的狀況,即使颱風來臨也沒有如此迅猛,所以此時倒是沒有以往那麼多罵聲,大家都安靜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有驚奇地錄像拍照的,有因為被耽誤而焦急憂愁的,有打電話跟領導說明情況的,有跟家裏人報平安的,還有慶幸未登機的。
此時網上視頻瘋傳,原以為只是機場附近如此,卻沒想到,整個宏國甚至是整個世界都是同一番景象,抬頭觸目便是令人心慌的黑。
“比天黑還黑”
“這雨再下一會就淹死禾秧了”
“這不像春雨,更像夏雨,大暴!”
“颱風都要來了,夏天還會遠嗎?”
“以前是不遠,現在還挺遠的。”
“瓜菜又得漲幾漲”
“簡直就是末世來臨的前奏啊!”
顏意收到電話,是家裏人打來的,剛報了平安,顏奶奶又打電話來了:“么乖,哎呦,我的小心肝啊,還好你沒登機。你是不知道,剛剛新聞里說,很多飛機失聯啦!嚇壞奶奶了!”
機場裏的玻璃隔音效果很好,只有裏面人們說話交談的聲音,但人就是具備這種技能,即使沒聽見,也能想像到外面風雨如虎咆哮撕扯:“奶奶別擔心,飛機延誤了,我們現在還在機場。”
“你們?你和誰呀?”
顏意看了一眼剛剛白城,想起顏奶奶對他的稱呼,答道:“白城,小城。”
“哦,小城哇,有他在奶奶就放心了。”剛說了放心的顏奶奶一抬頭看向窗外比夜晚還黑的黑、比颱風還狂的風,又不放心了:“么乖,這天兒妖里怪氣的,陣陣妖風將你爺爺還沒來得及搬回花房的花連帶花盆都給吹翻撞牆角了。要不你還是別去宏都了,奶奶這心不踏實。回來吧,回來奶奶給你做咕嚕肉。”
顏意聽出顏奶奶的擔心,溫聲安撫:“奶奶,沒事的。我看看情況,要是還這樣就改時間。”
“是的呀,老人家們都說了,要是出發時諸事不順,那就不宜出行。早上心裏就慌慌的,忘煮個雞蛋看看了。”顏奶奶又囑咐了幾句才掛斷。
白城將背包放下,看來這是要等好一會的了:“很多飛機失聯了?”
“嗯,”顏意往向窗外,長出一口氣:“這風雨太大了。我還沒見過這樣的雨。以前下雨之所以黑是因為天黑,現在這麼看着,總感覺雨也是黑的。”
白城贊同:“是啊,完全沒有視線。這不是雷公下雨,是墨魚吐汁了吧!”
顏意轉向白城,思緒遊離了一瞬,他開玩笑怎麼有點莫名其妙搞笑的正經?
“怎麼了?”白城側頭對上她的目光,顏意輕笑:“沒什麼。”
白城沒忍住湊近她,神神秘秘道:“再告訴你一個秘密,”
顏意裝作被他吸引的好奇模樣:“什麼秘密?”
“我特愛看小說,末世小說、天災小說、盜墓小說、修仙小說,都看。我覺得,這就是末世小說、天災小說的前奏。”
“我也看小說。”
“霸總也看小說?不是分分鐘幾千萬?”
“哈哈哈哈哈我以前還看霸道總裁愛上我。末世文我也看,我還聯想,就像現在這個時候,我會想到末世……”顏意一頓,笑意不自覺斂了些,就在說出“末世”兩個字的時候,她明顯感覺到空間好像震動了一下,連帶她右側頭皮好像被數根細針一同快速紮下后緩慢拔出,一同拔出的還有脫口而出的兩個字:“降臨……”
話音剛落,一陣奔跑尖叫的嘈雜聲傳來,兩人回頭一看,許多人正拚命往這邊跑。顏意還沒來得及思索,白城便已感知到了危險,拉着她往前跑。
只聽到一陣尖銳的剎磨聲,隨之而來的是巨大的引擎炸裂聲與“轟”的火浪。許多人被火浪掀飛墜落,裏面的凳子、設施和玻璃碎石一起炸飛,兩人也被火浪衝擊,白城快速俯身將顏意護在身下,數塊碎石擊在他身上,痛得他眉頭一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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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城撐着身子讓自己不至於貼着顏意,顏意卻已能感受到他的氣息、他的溫度,都很近。
白城穿着短袖,一塊手掌大的碎玻璃藉著火浪的力斜插入了他的手臂。鮮血瞬間滲出,滴落到顏意手上,顏意感受到了涼意,抬眸一看,十分擔心:“你受傷了!”
白城回頭,見身後火浪已過才撐坐起:“無事。”
“等我。”顏意說著便跑回自己的行李箱旁,行李箱被火浪推倒,所幸質量很好並沒有損壞,箱子裏有消毒水、止血貼、繃帶和雲南白藥,顏意全部都拿了過來,發現白城已經忍痛將玻璃拿出,露出一個血肉模糊的傷痕,看着被取出來的玻璃上面的血印,最深部分足有四厘米。
顏意聲音更柔了些:“痛嗎?”問完才發現自己問了一句廢話,這能不痛嗎?
“習慣了。”白城雖這麼說,但極力忍耐略帶顫抖的語氣還是出賣了他。顏意學過簡單急救,借行李箱從空間裏取出急救包,幫他清洗傷口查看玻璃碎屑,最後止血、包紮。
“這種事情也能習慣?”顏意不解,他怎麼來的這種習慣,是生活環境過於艱難嗎?!
白城臉上失了血色變得蒼白,他低頭看着顏意最後在繃帶上打上一個蝴蝶結:“這不,挺危險的。”
顏意察覺到他的語氣是開玩笑,也想借開玩笑來減輕他的疼痛,應道:“感覺你每次靠近我都挺危險的,還都遇火。你說,是不是八字不合?”
“八字很合啊,每次都逢凶化吉。”白城蒼白的臉上努力擠出一抹笑,顏意心疼又害怕,連忙將他扶起往行李箱那邊走去,望着兩人方才坐的地方早已被火浪掀翻。
顏意心有餘悸,同時心中又有別樣的情緒翻湧,這是他第二次救下自己的性命了。
他就那麼不顧一切地護住自己,好像失去生命也無所謂……
到處都是受傷呻吟的人,熱浪過後便是透過碎裂牆體捲入的冷風。不少人癱坐在地驚魂未定,不少人對着倒地的親朋撕心裂肺,有些救得出來,有些再也起不來了。
原來,是一架客機因為極端天氣和視線問題不受控制撞上機場。所幸速度不算快,外面溫度低且風雨交加,爆炸並沒有引起二次爆炸和火災。
冷氣攜帶風雨捲入,機場裏的人才知道外面的溫度已經降至個位數。機場廣播不斷,現場一片混亂。
嶸城的春天不算冷,宏都雖然比嶸城冷,但顏意的工作安排基本不接觸戶外,也就沒帶什麼厚衣服,倒是暖寶寶帶了不少。
顏意拿出幾個暖寶寶,隔着衣服貼在白城的前胸後背,還往他大腿拍了兩張,白城任由她擺弄,眼神躲閃間又使勁用餘光去捕捉她的影子,嘴角一直帶着溫柔的淺笑。
顏意在自己的行李箱和白城的背包里翻了一遍都沒有一件厚點的衣服,只有一件加棉的外套,但白城一米八幾的大個實在穿不了顏意這小胳膊小腿的衣服。
白城望着顏意將外套比劃着給自己披上,就像一個小孩拿着自己可愛的小衣服給大人穿。他唇色越來越蒼白,耳根卻越來越紅,臉也越來越燙。
一個小姑娘哭着朝顏意跑來:“小姐姐,可以借用一下你的葯嗎?消毒水和噴的那個,我媽媽被石頭砸到了。”
小姑娘抽噎着,又焦急又擔心,她身上只穿了一件洗得發白的寬大裙子,而她瘦瘦弱弱,根本撐不起。很明顯,這裙子不是給她量身買的。
小姑娘露出的手臂有幾塊青紫,分不清新傷舊印。顏意連忙將葯遞給她,看着她跑向一個坐在地上懷裏還抱着孩子的婦女。
婦女拿過葯沉着臉皺着眉嫌棄地對小女孩說了兩句什麼,好看的臉上卻滿是刻薄,說話間還在小女孩手臂上掐了一下。女孩瑟縮了一下,卻又不敢說什麼。
顏意蹙眉,但終歸不是她該管的事情,便回過神來看白城,他方才應該也是被石頭砸過的:“你是不是也被砸到了?”
“沒事。”白城感覺到了撲來的寒氣,顏意的葯是冷敷噴霧,但這個時候冷敷不冷敷關係不大,空氣都是冷的。
廣播響起,通知此時室外溫度已經降到9℃,一邊安撫受傷人員,一邊告訴大家暖氣已開,讓大家儘快轉移到裏面有暖氣的地方,同時呼籲群眾互相幫助。
顏意將自己的手機和證件放進白城包里隨後背起,自己的行李箱留在原地便撐着白城往裏走。
“你的行李箱?”白城其實完全可以自己走,但有人撐着又哪捨得自己走。
“沒事,一會回來拿。”一次拿不走那麼多,證件都放在白城包里了,行李箱也沒什麼,其他東西都已經放空間了。
從冰冷走到溫暖,整個人都舒適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