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劉毅評說劉琨聞雞起舞,石勒收養冉良聽謀張賓

第27章 劉毅評說劉琨聞雞起舞,石勒收養冉良聽謀張賓

劉聰回軍,和劉虎到劉淵面前謝罪。

劉淵雖然知道晉陽沒有被拿下,打亂了他的全盤佈局,要知道晉城離洛陽很近,且南通河內、東連司州、冀州,緊緊掐住了胡人入關的咽喉要道,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但還是安慰劉聰道:“我兒莫憂,勝敗乃賓家常事,收拾兵馬來日再戰。”

劉聰狠狠然,一拍大腿道:“雖說勝敗乃賓家常事,可是我這敗得也太窩囊了!居然被劉琨一曲胡笳救了孤城。韓信吹散的是敗軍之將,我這可是勝利之師啊!”

劉淵笑道:“我兒你有所不知,他一曲胡笳可當百萬兵!可見劉琨此人不可小覷。想當年為父在洛陽與王彌將軍話別,多喝了幾杯,也是九曲江濱一聲呼嘯,被齊王司馬攸聽了去,他居然從這聲長嘯里聽出了為父的胸襟和抱負,差點要了為父的性命……”

劉毅笑道:“這齊王司馬攸可真是巨眼識英雄,看來是個頗有眼界之人,若當初武帝立了他為皇儲,可能就沒有現在的皇室內鬥,天下大亂了。”

劉淵點頭稱是,轉而又問:“這劉琨與他哥哥劉與本是二十四友之一,當時都投在賈謐門下,我只是聽說他詩才曠世,到底是如何來歷?竟如此厲害?”

劉毅笑道:“劉琨說來有趣,他乃是中山劉氏之後,算起來和陛下可是同宗呢!”

“是嗎?如何同宗法?”劉淵更覺得驚奇了。

“陛下先祖為漢高祖劉邦宗室之女,而這劉琨卻是中山人,西漢中山靖王劉勝的後裔啊!”

劉淵大笑,道:“原來如此,果然同宗!可惜無緣親見。”

劉毅笑道:“我與劉琨說來也算故人,當時征虜將軍石崇在河南金谷澗中有一座別廬,經常集會賦詩,我就是在那裏和劉琨有過幾面之緣,其文詠精妙,多為凄戾感恨之詞,清拔之氣無人能及。而且頗善音律。

後來石崇依附賈謐,討好妖后賈南風,我深惡其媚態,便不再去了。

不過劉琨生得一副俊朗之貌,以雄豪着稱。此人少時便胸懷大志,有縱橫天下之才,喜歡接交強者,與范陽人祖逖最為親厚。

這祖逖更非一般人物,胸懷坦蕩,素有大志,早年間還有他二人的一段佳話傳世呢!”

“是何佳話?說來聽聽。”劉淵來了興緻。

“兩人早年一起擔任司州主簿。感情深厚,食則同席,寢則同榻。

一天半夜,兩人正睡得香甜,祖逖忽然聽到公雞的叫聲,便一腳把劉琨踢醒,問他道:`你聽見雞叫了嗎?’劉琨說:`半夜雞叫,不吉利。’祖逖說:`我偏不這樣想,咱們乾脆,以後雞叫就起床練劍,如何?’劉琨欣然同意。

於是他們每天都是聞雞起舞,寒來暑往,從不間斷。終是功夫不負有心人,他們終於大成,能文能武,不僅寫得一手好文章,又能帶兵打仗。”

劉淵聽后甚是欣喜,笑道:“卿言劉琨俊朗,與卿相比,怎麼樣呢?”

劉聰從旁一聽,笑道:“劉琨我也見過,確實俊朗,但是與軍師相比,俊朗有餘,飄逸不足!”

君臣大笑起來。

卻說劉琨見劉聰撤兵,終於長出了一口氣。但是也不敢懈怠,趕緊掩埋戰死的士兵屍體,給予撫恤。招撫百姓,修繕房屋。同時整頓城防,有的城樓已經被嚴重損毀,必須及時給以修復加固。

同時上求朝廷請求補充錢糧;加強教導百姓,如何抵禦強盜;命令部隊開墾荒地種糧,補充軍需;慢慢的周邊的流民,都回到了晉陽城內,投靠劉琨的人也多了起來,不久就達到一萬多人。

劉琨自知朝廷這邊是指不上的,於是和鮮卑族加強聯絡,將兒子劉遵作為人質,送給拓跋部以示交好,以鮮卑騎兵作為自己強大的後援。

劉淵見一時之間拿劉琨也沒有什麼辦法,於是決定也放一放。只是派兵截斷晉陽與洛陽之間的聯絡。

大軍休整期間,與眾大臣商討謀划,準備下一步先取洛陽。

石勒帶兵回到河北駐地,自從他投奔劉淵以來,開始四處征討,劉淵也給予他充足的錢糧供應,讓他沒有後顧之憂,有根據地和沒根據地還是不一樣的,有根據地就是牛。

卻說這一日,有小校來報,荊州刺史劉琨派來了使者。

石勒聞言一驚,劉琨和漢國水火不容,拼得你死我活,派使者來是什麼意思。

他上賬坐定,命人將使者請入。

使者昂然持符節而入,身後還跟着一位婦人和一個十六的少年。

石勒大為驚奇,問道:“使者所謂何來?”

使者道:“大帥還是先看看我身後這兩個人,您認識不?”

石勒聞言,走將下來,到婦人面前細看,婦人抬頭,卻是淚流滿面。

石勒一見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道:“孩兒拜見母親!”

原來石勒入關以後,被司馬騰手下捉住賣去了山東,於是和其母王氏走失。幸好他的侄子石虎,一直留在老母親身邊照顧,雖然年幼卻兇狠異常,搶劫財物供給老人,才沒能凍餓而死。

后被劉琨於流民中得之,劉琨知道了老婦人的身份不但沒有難為她,還奉養極其豐厚,並安排使者將兩人給石勒護送回來。

石勒得知劉琨所為,大為感激,使者道,刺史有信託我奉給大帥。

石勒連忙接過,展開看到:“將軍用兵如神,所向披靡,可是卻周流天下而無立足之地,百戰百勝而無尺寸之功者,這都是因為什麼呢?

蓋兵分義逆,得名主則為義兵,依附叛逆則為逆兵。

將軍大才不知報效國家反而助紂為虐,使得叛軍賊寇勢力滔天,與國與家不利。

成敗之數,有似呼吸,冷暖自知。一味吹出則氣息寒冷,緩緩吸入才能溫熏周身。

望將軍棄暗投明,如若明珠來投,今特授侍中、車騎大將軍、領護匈奴中郎將、襄城郡公,將軍請受之!”

石勒反覆看過,長嘆一聲,雖然對於他送回母親萬分感謝,但是大家各為其主,也是沒辦法的事,於是回書曰:“建功立業殊途同歸,實在不是您一介儒生能夠看清楚地!君為人傑,應當為晉朝鞠躬盡碎,吾一個蠻夷之人,實在是沒資格為您效力。”

隨後安排手下,準備了名馬、珍寶等厚禮讓使者帶回。感謝劉琨的送母歸來的恩情,但是表示此後沙場相見,再不來往。

劉琨接到回信,禁不住嘆息不已,如此能臣良將居然不能為他所用。

石虎隨即跟隨叔父投身行伍,時年十七歲,殘忍到令人膽寒的程度,虐殺俘虜,欺辱同袍,成為常態,頗有樂在其中的意思,軍中之人見他如此,都以他為禍患,報告給個石勒,石勒痛心疾首地對母親說:“這個小子凶暴無賴,四處樹敵,假如被軍中之人殺了,有損石家聲名,還不如我自己親手除掉他。”母親感念石虎一路照顧,又無父無母,就說:“快捷的牛在牛犢時,大多都會把車弄壞。你稍微忍耐一下!慢慢教誨,等他長大一點就好了。”

石虎長大后,擅長射弓騎馬,驍勇當屬第一。攻城破敵無往不利,石勒也漸漸熄了要除掉他的心思。

卻說石勒正在前方攻伐掠地,手下飛馬來報,河北駐地被一群流民滋擾,自稱為乞活軍!

石勒一聽“乞活軍”這三個字,就氣不打一處來,這乞活軍本是司馬騰手下的部將自發組建的一支流民武裝,不知為何,處處與他為敵,先是在大陵殺了他的好友汲桑,扔了司馬穎的骸骨,又在他出兵與晉軍交戰之時,不停在背後滋擾,搶掠了他不少的錢糧輜重,石勒這個來氣啊,把我當長期飯票了?

如今總算倒出手來,必須除掉這個心腹之患。

於是組織大軍前後包抄,圍追堵截,流民武裝吃不飽,穿不暖,也沒有統一指揮,行軍無章法,毫無戰鬥力,很快戰敗,領軍將領也死於亂軍之中,石勒下令,通通斬殺!

忽然他於俘虜當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此人低着頭,跪在當地,他走過去喊道:“可是郭敬,郭恩公?”

這人抬起頭來,四目相對,可不正是郭靜!當初他凍餓哀嚎,虧得郭靜出手相幫,贈衣贈食,又託人照顧自己,自己才活了下來。

於是石勒奔過去,與他抱頭痛哭,訴說離別諸事,不停地說:“救命之恩,沒齒不忘,我一直在找尋恩公,都無音信,沒想到如今在這裏相遇了。”

郭敬嘆道自己也不過是個小商販,連年兵荒馬亂,實在活不下去了,所以投了乞活軍。

石勒立刻下令,這支流民通通免死,編入漢軍,由郭敬任將軍,統一指揮。

同時他還發現激戰過程中,有少年士兵,特別英勇,於是叫人帶過來問話。

原來這是一個漢人流浪兒,冉良虎虎生風之態,甚是招人喜愛。

小冉良不過十一二歲,生得體格魁梧,眉眼清俊,小小年紀,一臉英氣,一看就是個好苗子,石勒逗趣道:“小子,你願意叫我一聲義父不?”

冉良抬起頭看着他,毫無畏懼道:“不願意,你太老了!給我當爺爺還差不多!”

所謂童言無忌,石勒一聽,哈哈大笑起來,喊道:“石虎,你過來。”

石虎如今屢立奇功,石勒極其器重他了。這時石勒一指石虎,問冉良:“給他做兒子,你願意不?”

冉良看了看石虎,覺得不太老,還挺好看,說:“給他做兒子行!”

石虎也笑了,摟過來,一頓彈瓜。

石勒笑道:“石虎,你收他做個養子吧,這小子骨骼清奇,日後必能成器。”

又牽着冉閔冉良的手,道:“來來來,孫兒,我給你改個名字,從今以後你就叫石瞻了,是我石勒的養孫!”

然後縱馬而去。

石瞻也被石虎帶着,回營去了,自此便將石瞻帶在身邊扶養,后石瞻生有一子,名冉閔,改名石閔,稀里糊塗的成了石勒宗室中的一員。

石勒生而為奴,顛沛流離,一個大字不識,是位標準的草莽將軍,但是他卻極其敬重有才學之人。

別人向他舉薦趙郡人張賓,說其人頗有才學,文韜武略,兵法奇謀無所不通,而且是有名的神算子,可以請來做參軍,張賓喜歡讀書,豁達而胸懷大志,常常自比西漢張良。

石勒聞言,剛要行禮賢下士之舉,躬身去請,不想張賓已經到了軍門之外。

對周圍人說:“我這些年曆觀諸將,沒有人能比得了這個胡人將軍石勒的,可與此人共成大業!”

於是提着劍在軍門外,大呼請見,倒是把石勒弄得措手不及,趕緊親自迎接出來,攜手相邀,態度極其誠懇。

隨後張賓在石勒身邊,出謀劃策,幾乎件件事情都能預判準確。石勒不由感嘆他名不虛傳,果真是個奇人,任命他為軍功曹,一舉一動都要向他請教。

張賓把聚集而來的一些有身份的有才學的人士,另外編成君子營,招賢納士,講習儒學、兵法奇謀等漢家文化。

刁膺也頗為才學,經人推薦給張賓做了輔佐,夔安、孔萇、支雄、桃豹、逯明等飽學之士皆為助手。并州的胡人、羯人大多願意跟隨石勒鞍前馬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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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末風雲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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