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司馬穎如願以償被封皇太弟;司馬越再起妖風討伐司馬穎
河間王司馬顒終於話復前言,上表啟奏惠帝,冊封司馬穎為皇太弟。
惠帝一律照辦,反正他也沒有決定什麼事情的權力。
這時,有左右給司馬穎出渾招,要他再度離開洛陽,回鄴城去,言下之意,他不在洛陽之時,惠帝會無疾而終,這樣他很快就能榮登大寶了。
盧志一聽,馬上來勸阻司馬穎,道:“萬萬不可,如今洛陽剛剛被張方那廝血洗一遍,萬物凋敝,人心不穩,皇太弟應該留下來,穩定局面,收拾人心。再者務必不離惠帝左右,若再被人挾持,恐又要生出事端!”
司馬穎笑而不語,他已經對惠帝厭棄至極,恨不得他立刻駕崩才好。
果然不出所料,司馬穎回到鄴城沒多久,東海王司馬越怎麼看他這個皇太弟都不順眼,一琢磨萬一宮車晏駕,司馬穎繼位,還有他什麼事兒啊?
他本是陰謀算計之人,要不也不能背刺司馬乂,又借刀殺人,導致一代英武王爺慘死在張方那惡徒手中。
於是召集部將商議如何除掉司馬穎。他手下人道:“長沙王司馬乂雖死,他手下將領忠心者甚多,都想為司馬乂報仇,我們不如聯合他的舊部,就說司馬乂之死都是司馬穎逼迫您乾的,一起討伐司馬穎!”
司馬越一聽,好計謀,馬上依計行事。司馬乂的舊部雖然也痛恨司馬越,但是也願意就司馬越之手,殺了司馬穎,然後再琢磨對付司馬越,於是雙方一拍即合。
司馬越召集群臣道:“皇太弟司馬穎不理政事,僭越禮儀,違反祖制,一味的奢靡享受,嬖寵小人孟玖,殺害名士,毫無明君風範,令人失望和擔憂。請惠帝下詔討伐他!”
惠帝無奈,司馬越又恢復了羊皇后的皇後身份,這時候的羊皇后已經被幾度廢立,折騰得心力憔悴,執掌大權者想用惠帝這個傀儡時,就把她立上,惦記儲位時,就把他廢了,生怕她為惠帝生出個小皇子來,那可麻煩透了。
司馬越又重新迎回來小太子司馬覃,讓他領兵堅守洛陽。
司馬越經過長期觀察發現,惠帝雖然愚鈍蒙昧,卻有大用途,那就是御駕親征可以起到極好的號召作用,還可以鼓舞士氣,於是強行拉着惠帝一起出征。
同時徵調前侍中嵇紹隨機駕同行,有人對嵇紹說:“此行兇險,生死預料,你為自己準備好馬了嗎?”
嵇紹神色淡然道:“我隨駕同行,就是要誓死保護皇帝的安全,生死同命,決不能扔下皇帝,獨自逃生,要好馬有何用途?”
雙方大軍在盪陰遭遇,一番激戰,惠帝御駕在前,司馬穎那邊也不顧及,亂箭齊發,心想惠帝死於亂軍之中豈不更好,那司馬穎就可以直接繼位了!
結果惠帝面部中了三箭!情況十分危急,嵇紹身着文官服飾,上了御車,擋在惠帝面前!
這時士兵已經衝到了面前,嵇紹還是死死護住惠帝,士兵也不廢話,將他從車上拽了下來,按在車轅上掄刀就剁。
惠帝心下大急,喊道:“不要殺他,不要殺他,他是忠臣啊!”兵士回頭笑道:“皇太弟說了,除了陛下您,一律殺無赦!”
於是幾刀砍死嵇紹,鮮血噴濺而出,染紅了惠帝的衣服。惠帝膽戰心驚,一頭栽下車去,滾落到草叢中,懷中的六枚御璽也扔了出去。
司馬穎部將石超,一看惠帝趴在草叢裏顫慄不止,淚流滿面,趕緊命人將他救起。
回到營帳之中,連忙讓人給惠帝端水洗臉,療傷。同時拿來新鮮的桃子遞給惠帝,安慰他不必驚慌。惠帝眼睛發直,一言不發。
這時有手下人看惠帝衣裝凌亂,上面滿是血污,想給他換身乾淨的。
惠帝抓住衣服不肯鬆手。
手下人道:“給陛下換下來洗洗。”
惠帝潸然淚下道:“不用洗了,這是嵇紹的血,他是忠臣,血不臟。”
然後又緘默不語,滿眼無奈。
司馬穎出鄴城,迎接惠帝,百般安慰,這時司馬穎手下臣僚說:“有此之禍,都是您親近宦官孟玖引來的。”又把孟玖背着他乾的那些中飽私囊等等壞事都一一說給司馬穎聽。
陸機兄弟死後,司馬穎也暗自思量,知道是中了孟玖之蠱惑,當然也有孟玖恃寵而驕越來越過分的緣由,於是冷下心來,下令將孟玖處死。
同時下令所有貴族不得擅自離開,必須同仇敵愾,其中有一位司馬王室之人,卻焦慮不安,他就是琅琊王司馬睿,他在王室之中寂寂無名,也很少有人注意但他,對誰都謙恭低調,心虛膽怯之態。
但是他可不是碌碌無為之人,只是掩藏鋒芒,以求自保罷了。
他觀察司馬穎的行事做派,虛浮不實,鄴城如今的形勢也有點不妙,知道司馬穎早晚不等,肯定沒有好結果,自己必須離開,逃出這泥潭水沼。
出城之時,天降暴雨,將他淋得渾身盡透,狼狽不堪,到城門時,他不敢抬頭,因為司馬穎早有命令,所有貴族不可出城。正這時過來一位熟人,他看司馬睿的狀態,便知他的意思,快到司馬睿時,他忽然拿着馬鞭掃過他的面頰,故意傲慢的假裝譏諷道:“人家貴族需要排隊,驗看身份,你一個舍長,在這裏湊什麼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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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查士兵一看司馬睿垂頭縮肩,滿臉水污,那形貌比百姓都不足,根本不可能是貴族,就一揮手道:“快走,別在這裏礙事!”
司馬睿趕緊跑了出去,然後直奔洛陽,偷偷接到母親,悄無聲息地回到了封地。
他知道洛陽也完了,很快就會被血洗,此時不走,怕就走不了了。
卻說河間王司馬顒,見司馬越和司馬穎打得正歡,他的機會又來了,立刻命令張方領軍,馬上佔領洛陽。
這邊司馬越見事情搞砸了,被人釜底抽薪了,洛陽也回不去了,於是逃回東海封國。
回到東海之後,司馬越心稍安定,沒想到盪陰一戰,居然輸了!
是越想越憋屈,越想越不甘心。他手下人建議他聯合鮮卑,共同討伐司馬穎,鮮卑騎兵天下無雙,戰鬥力可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於是司馬越欣然接受。
也有臣屬規勸道:“王爺這有點不妥,鮮卑族驍勇善戰,雖與我朝通好,但是難免野性難服,萬一獲勝以後,他們留而不去,如何是好?”
司馬越哪還有心思管這個,為了能打敗自己人,他不惜採取任何手段,包括引胡入華!
還有一人,素來與司馬穎不和,那就是王浚,三王起兵討趙王司馬倫時,王浚擁兵自守,禁止所部士民不得參與。在王浚眼裏,同室操戈,哪有什麼正義與非正義,就是朝廷禍亂,國家敗亡的開始,他誰也不想幫,而且他打心眼裏看不上司馬穎,覺得他昏聵無能,絕非明主,即使當上國君,也好不到哪去!
司馬穎也知道王浚不能為他所用,於是安排人暗殺王浚,結果因為天降暴雨,雨濕刀劍,刺客覺得這時是老天在示警,王浚不可殺,不但終止了刺殺計劃,還反水把這事告訴了王浚。
王浚於是深恨司馬穎,他佔據幽州,暗自訓練軍隊,增強實力,和鮮卑族加強聯絡,互為盟友。
這時皇太弟司馬穎又給他發了一封徵召詔書,王浚自然知道這詔書是假的,司馬穎這是矯詔!他也看出來了,這司馬穎不死,他也不得安寧,皇室之爭也就沒完沒了。
於是,王浚一直和鮮卑人靠得很近,主要是看中了鮮卑族的鐵甲騎兵,並且為了拉攏,還把自己的兩個女兒嫁了過去。
鮮卑人段務勿塵就是他的女婿,這時他見消滅司馬穎的機會來了,於是聯合女婿以及烏桓人羯朱,會同司馬越之弟司馬騰同時起兵鄴城,討伐司馬穎。
司馬穎做夢也沒想到,鮮卑族會摻和進來。矛頭直指自己,他素知對方驍勇善戰,不覺心內恐懼起來。
此時劉淵也正在鄴城,對司馬穎道:“皇太弟不必驚慌失措,鮮卑雖然驍勇,我們匈奴部族也不是吃醋的,我馬上回去,召集五部匈奴,立刻發兵,救住鄴城,您一定不要自亂陣腳,安撫兵士,鼓舞士氣,萬不可棄城而逃!”
於是劉淵迅速返回并州,召集人馬,準備救助司馬穎。
此時司馬穎手中還有大兵一萬五千餘人。
盧志審時度勢,他壓根不信任劉淵,見他一走,料定有去無回,他根本不會來救,於是苦勸司馬穎帶着惠帝,按部就班,嚴加防衛,撤向洛陽。
奈何太妃就是不走,司馬穎又想等劉淵引兵來援,於是猶豫不決。
左右兵士見鮮卑大軍將至,司馬穎又沒個主張,只是彷徨失措,軍政費弛,毫無章法,都覺得大禍臨頭,結果一鬨而散,就剩下幾十人留在左右。
司馬穎自知大事已去,無奈只好帶着太妃和惠帝出城,逃往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