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在舅舅家
到舅舅家后,舅舅那是忙前忙后的,先把榮雨他們一家給安頓好了。舅舅看着榮雨一家疲憊又憔悴的模樣,心裏也是不好受。
“大姐,姐夫,你們先好好歇着,別著急,有我在呢。”舅舅寬慰着他們。
安頓好之後,舅舅一刻也沒耽擱,就帶着榮雨爹去窯場了。一路上,舅舅不停地跟榮雨爹說著話。
“姐夫啊,咱去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給你找個活兒干。”舅舅說道。
榮雨爹點點頭,“弟呀,全靠你幫忙了,這幾天真是多虧了你。”
到了窯場,舅舅找了熟人打聽,巧了,剛好窯場缺一個燒窯師傅。
舅舅一聽,臉上立馬有了笑容,“哎呀,這可真是趕巧了,姐夫,說不定這就是老天給咱的機會。”
然後拉着榮雨爹就去找管事的。
管事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榮雨爹,“行,先試試吧,不過這活兒可不輕鬆,得吃得了苦。”
榮雨爹趕忙應道:“您放心,我肯定好好乾,不怕吃苦。”
從窯場出來,舅舅拍了拍榮雨爹的肩膀,“姐夫,好好乾,咱這日子會好起來的。”
榮雨爹眼裏滿是感激,“弟呀,是啊,一家幾口都等着呢。”
回到舅舅家,榮雨爹把這事兒跟家裏人一說,大家心裏都鬆了一口氣,彷彿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接下來的日子,榮雨爹每天早早就去窯場,除了自己燒窯外,還帶了徒弟,窯場給了兩份伙食。晚上回來,雖然累得腰酸背痛,但臉上卻有了笑容。
榮雨媽也沒閑着,幫着舅舅家操持家務,縫縫補補的。孩子們也懂事,不吵不鬧,還幫着幹些小活兒。
這一家人啊,就盼着靠着榮雨爹在窯場的工作,能慢慢過上安穩的日子。
但隨着日子一天天過去,食物的日漸減少,成了大家心裏頭沉甸甸的石頭。榮雨爹工作的窯廠,那伙食也減量了。原本還能勉強填飽肚子,現在每頓就那麼一點點,榮雨爹幹活兒都沒了力氣。
“這可咋辦喲,飯都吃不飽,咋幹活兒啊。”榮雨爹回到家,一臉愁容地跟家裏人念叨。
同時,舅舅家分到的食物也越來越少。舅舅天天為這事兒發愁,眉頭就沒鬆開過。
“這一家老小的,可不能餓着啊。”舅舅蹲在門口,抽着旱煙,煙霧繚繞中,是他那焦慮的臉。
榮雨媽看着越來越少的糧食,心裏頭着急:“這可咋整,孩子們還在長身體呢。”
榮雨和弟弟妹妹們,表弟,表弟妹們也懂事,不再吵着要吃的,但那渴望的眼神讓人看着心疼。
為了節省糧食,一家人每頓飯都吃得特別小心,就怕多吃一口。舅舅帶着他們幾個小孩子想辦法去挖野菜,可附近能吃的野菜都被挖光了。
有一天,榮雨實在餓得受不了,偷偷喝了一大碗水,肚子脹得難受。榮雨媽看到了,眼淚止不住地流:“孩子,是娘沒本事,讓你們受苦了。”
榮雨爹咬咬牙說:“不行,我得去想想辦法,不能讓家人餓着。”
他去求窯場的管事,看能不能多給點糧食,哪怕少給點工錢也行。管事的也是一臉無奈:“不是我不幫你,大家都困難啊。”
一家人就這樣,在飢餓中煎熬着,盼着能有轉機,盼着能過上能吃飽飯的日子。
可等來的卻是一天比一天艱難的日子,每過一天,希望就少一分。孩子們也都餓得面黃肌瘦。
於是榮雨爹和娘湊到一塊兒,壓低聲音商量着:“這日子沒法過了,再這麼下去,一家人都得垮。”
榮雨娘嘆了口氣,眼裏滿是憂愁:“當家的,你說咋辦?”
榮雨爹狠狠吸了口煙,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我尋思着,咱們回家吧。”
榮雨娘一驚:“回家?回家也一樣挨餓呀。再說了,這裏窯廠多少還給點工錢。”
榮雨爹一臉堅定:“餓死也得死家裏呀。在這兒飄着,心裏沒個着落。”
榮雨娘聽了,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行,那就聽你的,回家。”
他們把這決定告訴孩子們的時候,孩子們都沉默着,小小的臉上滿是迷茫和害怕。
榮雨爹安慰着:“別怕,孩子們,咱們回家,家裏再難,也是咱們的根。”
第二天一大早,榮雨爹就起了床,他心裏頭裝着事兒,一宿都沒睡踏實。
簡單扒拉了幾口飯,榮雨爹就直奔窯場去了。到了窯場,他找到管事的,一臉為難地說:“管事的,我來辭職,這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我得帶着老婆孩子回老家去。”
管事的一聽,立馬瞪大了眼睛:“啥?辭職?不行不行,絕對不行!你可是咱窯場的技術工,你走了這活兒誰干?”
榮雨爹苦着臉說:“管事的,您就行行好,我家裏實在困難,不回去不行啊。”
管事的把臉一扭:“說啥也不讓走,窯場離不開你。現在這情況,上哪兒再去找你這麼好的技術工?”
榮雨爹急得直跺腳:“管事的,我真沒法子了,家裏沒糧,孩子都快餓出病來了。”
管事的皺着眉頭,在原地來回踱步:“不行,就是不行,你再想想辦法,怎麼著也不能走。”
榮雨爹的聲音都帶着哭腔了:“我能想的辦法都想了,真的沒路可走了,您就放我走吧。”
兩人就這麼僵持着,榮雨爹滿心的無奈和焦急,管事的則是堅決不肯放人。
這可咋辦喲?榮雨爹望着天空,長長地嘆了口氣。
榮雨爹帶着心事又在窯工作了一天,這一整天,他幹活都心不在焉的,心裏頭一直琢磨着回家的事兒。燒窯的時候,他好幾次分神,差點把窯里的坯子給燒壞了。工友叫他的時候,他也是愣愣地半天才反應過來。
晚上收工后,他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到家,一進門就和榮雨的娘商量着:“孩兒他娘,窯場不放人。我想好了,咱們連夜回家。”他的聲音帶着濃濃的疲憊和焦慮,眉頭皺得緊緊的。
榮雨娘聽了,點了點頭,眼裏透着堅定:“行,都聽你的,咱這就收拾東西。”
一家人匆匆忙忙地收拾起來,能帶上的東西盡量帶上。那破舊的棉被,被小心翼翼地疊好;幾個缺了口的碗,用布仔細包起來;還有幾件打着補丁的衣服,也被塞進了包袱里。後來,就像來時那樣那樣,一個扁擔兩個筐,兩個筐里坐着兩個小的。兩個小傢伙在筐里興奮地扭來扭去,不一會兒就把筐里鋪着的那點舊布弄得皺巴巴的。榮雨娘牽着榮雨,緊跟在榮雨爹身後。
夜色中,一家人就這麼踏上了回家的路。兩個小的在筐里一開始還好奇地四處張望,不一會兒就睡著了。月光灑在他們紅撲撲的小臉上,睫毛還輕輕顫動着。榮雨緊緊拉着娘的手,心裏頭既害怕又期待。他的手心全是汗,腳步也有些踉蹌。
榮雨爹挑着擔子,腳步沉重而堅定。扁擔深深地壓在他的肩膀上,磨出了一道紅紅的印子。每走一步,他都要喘上一口氣,額頭上的汗珠順着臉頰滾落,滴在腳下的土地上。月光灑在他們身上,拉出長長的影子。一路上靜悄悄的,只有他們的腳步聲和喘息聲。
“當家的,累不累?要不我來挑一會兒。”榮雨娘小聲說道。她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溫柔,眼神里滿是關切。
榮雨爹咬咬牙:“沒事兒,我能行,咱們快點走。”
走着走着,榮雨的腳磨破了,疼得直掉眼淚。他的小臉皺成一團,強忍着不讓自己哭出聲來。榮雨娘心疼地背起他,繼續往前走。她的步伐變得更加沉重,但眼神卻始終堅定。
一家人相互扶持着,在這漫漫黑夜裏,朝着家的方向艱難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