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見菲兒
老夫人嗓門提高,她今天就要跟這個兒媳婦說個清楚,“陳葭,既然你跟外男聯繫,家裏的錢財就不能再由你管,交出庫房鑰匙,以後你在內院獃著,楊家不會短了你和陳珏的衣食。”
陳葭被氣笑了,“眼看要娶司馬菲兒,這個時候讓我交出錢財?哦,娶她聘禮不夠,用我的陪嫁補貼啊。”
老夫人被陳葭猜中了心思,她有一絲的尷尬,一想到司馬菲兒被皇帝表彰為女中諸葛,有司馬菲兒這樣皇帝嘉獎的兒媳婦,他們楊家一定會平步青雲。
再看看陳葭這個拖着弟弟出嫁的喪門女,除了有點嫁妝,她哪裏有司馬菲兒好了?不行,她一定要幫兒子娶到司馬菲兒!不管陳葭怎麼想,司馬菲兒最重要。
老夫人給女兒楊慧使眼色,楊慧清了清嗓子,“嫂子,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再說,菲兒姐姐得到了陛下嘉獎,咱們家將她娶進門,那是光耀家門的好事。你作為咱們家的人,得多為大局考慮。”
二弟媳跟着插嘴道:“對啊,大嫂,咱們楊家能娶到司馬姑娘,那真是家門大幸。她願意下嫁,咱們求之不得,咱們家得不惜一切代價將她帶回家才是啊。”
陳葭笑着看向二弟妹,這個二弟妹平常一副柔弱的樣子,她從頭到腳的衣服、首飾,都是陳葭從嫁妝里補貼給她的,沒想到,有些人就是白眼狼,給她再多也喂不熟。
“弟妹,不惜一切代價的那個代價是我,犧牲我這個代價,成就司馬菲兒進門的大局嗎?真是打得好算盤。”
二弟媳臉色微變,她委屈地看着老夫人,老夫人立刻冷了臉。
“陳葭,別轉移話題,今天你必須交出庫房鑰匙!我們楊家可不敢把這麼多錢交給你這樣一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女人手裏!”
陳珏也被楊家氣笑了,“真有趣,老夫人,你想吞了我姐的嫁妝就直說,這麼大義凌然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巧取豪奪就是天經地義呢。”
“你!”
老夫人被氣得手哆嗦,她指着陳珏半天說不上話。
楊慧氣急敗壞地吼道:“陳珏,這是我家,別逼我拿掃帚將你轟出去!”
陳珏指着自己的鼻子,本就俊秀的臉上浮起一抹殺意,“你可以試試。”
楊慧被陳珏的眼神駭到,楊修太清楚這是什麼眼神,戰場上,他看過無數次這樣的眼神,他知道,陳珏手上有鮮血!可是……他從來不知道陳珏怎麼會手上染血!難道……
楊修看向陳葭,臉上帶着失望,“陳葭,陳珏為什麼手染鮮血,你到底怎麼教他的?”
陳葭雖然不願跟楊修在一起,但是,她此刻欣賞楊修的敏銳。
她本來不想跟老夫人等人多廢話,但是,女人傳謠言的本事大於男人,她可不希望這群本就仇恨阿珏的女人,將閑話傳成天.怒人怨的口誅筆伐。
陳葭盯着楊修的眼睛,平靜地說道:“阿珏跟着大理寺少卿做事,難免學了一些審案技巧。若是各位想看看他的才學,可以試試看。”
陳葭給陳珏一個眼神,陳珏從腰間取出銀針,他手拿銀針,一甩手,飛針刺入木椅子。
楊慧瞪大眼睛後退幾步,楊修眯起眼,陳珏這樣的本事,昨天不該被他輕易制服才是。
怎麼會……楊修不解地看着陳珏,陳珏則是收起銀針,歪頭看向身後走來的女人。
陳葭也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她扭頭,看到了一個閉月羞花之貌的女人,她應該是司馬菲兒。
司馬菲兒的眉宇間有一抹柔色,像是溫泉一般柔柔的,鳳眼流光溢彩,笑起來猶如三春花開。
確實,司馬菲兒是一朵解語花,即便是陳葭,她也覺得司馬菲兒招人喜歡。
怪不得……陳葭看向楊修,她不得不承認楊修眼光不錯。
司馬菲兒走到陳葭的面前,她無視旁邊陳珏戒備的動作,聲音溫柔,語氣堅定,“你習武,還教令弟跟隨衛朗,看來,你有志讓他入朝為官。”
陳葭挑眉,靜聽司馬菲兒發表完她的長篇大論,她也好看看她到底怎麼輸給司馬菲兒這個女中諸葛。
“看來我說的沒錯。”司馬菲兒看了一眼陳葭,撿起地上的信,她隨意掀開幾頁,歪頭看向陳葭,“大理寺少卿逢年過節寫賀信?你跟他感情不錯。”
楊修閉了閉眼,他也知道衛朗字裏行間展現出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偏愛,雖然信上不是風花雪月,但是,陳葭生辰一個不落的祝福,這已經說明了一切。
楊修有時也得承認,他也在乎這個名義上的妻子,沒有男人願戴綠帽子。
“我看你眉間略有英氣,想必是一個傲氣的女人。你我都驕傲,也不肯伏低做小。我不容你,你也必不容我。”
陳葭讚賞地看着司馬菲兒,不錯的女孩,她看得挺清楚。
老夫人害怕司馬菲兒多想,立刻大嗓門地說道:“菲兒,她就是個上不得檯面的,你放心,你和修兒結婚以後,她只會呆在自己的院子裏,絕對不出來煩你,而且她也生不出孩子,你把你的孩子過繼給她就行。”
陳珏突然笑了起來,“呵呵,老夫人,你的春秋大夢真的是漂亮!我姐拿錢幫楊修娶別的女人,還要拿錢幫別的女人養崽子!你真是大善人呢!”
老夫人氣憤地大聲斥責道:“閉嘴!大人說話,沒你小孩子的份兒!”
陳葭出聲,打斷老夫人的話,她盯着司馬菲兒,“楊修這樣的家庭,就算只有你一個人,你也要被他們抽血,甘願嗎?”
老夫人瞪大眼,恨不得要將陳珏鞭打一頓,“陳葭,我楊家待你不薄!你怎麼能血口噴人!”
陳葭無視老夫人,繼續盯着司馬菲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停妻再娶妻,有一次就有第二次,當你沒價值的時候,想過以後嗎?”
楊修忍無可忍地出聲打斷,“陳葭,別在這裏挑撥離間!我和菲兒的愛情,天地為證,我對她誓死不離!”
司馬菲兒自信地挺直腰板,微笑着回答道:“你做不到的,不代表我做不到。”
陳葭點點頭,看向楊修,她臉上的笑容未退,“楊修,你眼光不錯,既然她非要做你的妻子,咱們和離吧。”
和離?!
所有人都呆住了,老夫人可不想承受失去陳葭嫁妝的代價,她厲聲說道:“自古男人就是三妻四妾,你男人娶個比你厲害的怎麼了?人家是被全國嘉獎的女中諸葛,你有什麼?善妒還辱罵公婆,你……你……修兒,你就這樣干看着?還不把她休了!”
陳葭依舊無視老夫人,她轉頭看向楊修,雖然跟楊修沒有夫妻之實,但是她婚前曾與楊修相處過半年,共同討論兵書,共同註解兵書,她與他曾無話不談。
陳葭定定地看着楊修,聲音很慢,“楊修,你要休了我?”
楊修或許感覺陳葭的眼神太過炙烈,他撇開頭,不敢與她對視,“你善妒且不敬公婆,我只能休了你。”
陳葭覺得自己的心涼了半截,沒想到她和他不能和平分手,“夫妻一場,你要這樣傷我?”
老夫人剛才被陳珏氣個半死,能逮住機會狠踩陳珏和陳葭,她一點也不想放過,“我已經請親家公過來,他們會親眼目睹你怎麼被我們楊家休了!”
楊慧跟着補了一句,“陳尚書說了,嫁妝是你帶來的東西,你嫁過來了,嫁妝就留在這裏!”
陳葭看向楊慧,她這一年來,每一季的衣服首飾,都挑最新款式給她。陳葭一直覺得楊慧要出嫁了,不能像她自己一樣,出嫁時無人送嫁,所以她將彌補自己的情感放在了楊慧身上。
卻沒想到……楊慧……呵呵,這世道的人心……真的可笑……
楊慧剛說完,陳尚書和夫人就匆匆走來,陳葭和陳珏回頭看向陳尚書夫婦,陳尚書無視他們姐弟。
想來也對,今天去暗娼院子誅殺敵國死士,這是絕密,大理寺是不會讓任何人知道的。
至於她和陳珏進宮面聖,那更是絕密,陳尚書不知道也正常。
陳尚書對着老夫人客套地說道:“親家公,阿珏和阿葭雖然是我家的人,但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世間良俗怎麼規定,你就怎麼辦,我們沒意見。”
陳尚書的夫人跟着附和道:“我家老爺說的是,陳家是知書達理的人家,阿葭犯了錯,我們不會袒護。”
陳珏笑着看向一直當他們姐弟倆不存在的禮部尚書,他們不是陳尚書的親骨肉,他們不在乎,這很對。但是,他們不應該罔顧事實,只為了楊修是將軍,不想得罪將軍而無視他姐以後的死活。
陳珏不悅地提醒陳尚書,“婚喪嫁娶,不一定非要休妻,還有和離。我希望你不要忘記你是禮部尚書。”
陳尚書立刻變臉,他名義上還是陳珏的父親,“豎子胡言!這裏沒你說話的份!”
陳葭拉着陳珏的手,拍了拍陳珏的手,看着陳尚書,行了個禮,溫柔地說道:“不知二位來這,到底是看熱鬧,還是助紂為虐?”
陳夫人突然提高嗓門,“陳葭,你怎麼跟老爺說話的!你這樣不敬公婆,被休了活該!”
司馬菲兒輕笑一聲,靠近陳葭,柔聲說道:“陳尚書這樣的家庭,就算你毀了陳家,你也要被他們抽血,甘願嗎?”
陳葭沒有說話,楊家長輩們從門外走來,陳葭回頭看了看,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楊修。
楊修躲開陳葭的眼神,他心突然跳的很快。
陳珏則是瞭然地雙手環胸,看來今天是驚濤駭浪啊。
陳葭看着司馬菲兒玩味一笑,滿不在乎地對楊修說道:“既然你請了陳尚書夫婦,又把楊家長輩喊來了,不如在這裏……”
陳葭拉來一把椅子,一屁股坐在上邊,她一副當家主母的宗婦模樣,不驚不懼、不急不忙地說下去,“聊一聊,咱們是和離,還是休妻,順道……談一談,我的嫁妝,你們到底誰想拿走,如何?”
司馬菲兒揚唇淺笑,她似是不在乎,“修哥,這是你的家事。希望……”她看了一眼陳葭,再次看向楊修,意有所指,“你不要忘了曾經對我說過的話。”
楊修握了握手,看向陳葭,“陳葭,你父親也在這,我有些話我不想說得太難看,你最好聽從母親的話。不然……”
陳葭皺眉,她不發一言,楊修看陳葭沒有半點要接話的樣子,他突然有些不悅。
既然迎娶菲兒是板上釘釘的事,那麼,他與陳葭,就應該當斷則斷。
“看來你是蓄意裝不懂。陳葭,不管你怎麼裝作聽不見,你都是一個不孝公婆,不孝父母的惡女,如此不孝的你,你父母給你的嫁妝,你說了不算。岳父說了才算。”楊修看向陳尚書,聲音有了一點客套,“岳父大人,嫁妝何去何從,還請您給個章程。”
陳尚書按住陳夫人,他不假思索地開口道:“既然嫁妝是我們陳氏給的,女兒不孝,就不必拿回了。權當她為自己的不孝贖罪。”
“陳葭,你聽到岳父大人的話了,這個嫁妝得留下。”
“我的嫁妝,陳尚書說不要就不要了?難道,御賜之物,也可以輕易送人?你不怕陛下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