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妖嬈迷人眼,淬血的劇毒
江斯蘅聽得一怔,
“就沒什麼想說的?”
呵,
那自是有的,自是有無數話想說。
可便是說得再多,有用么?
便是磨爛了一張嘴皮子,又能有什麼用處?
她們這些妻主娘子從未將家中夫侍當人看,又怎會管他是否冤枉,怎會管他是否無辜?
莫說那姓陳的沒安好心,便是沒這番指控,沒這些挑撥離間,以她心性,不也是興緻一來,想打就打,想罰就罰?
又何曾考慮過其他?
言卿彷彿一眼看穿他在想些什麼。
“你若不說,又怎知有用沒用?人家都快騎你脖頸子上撒尿了,你就這麼放任,任由被人潑一身髒水,就這麼當一個啞巴?”
江斯蘅突地一怔。
“言小娘子!?”那陳衙役正欲從地上爬起,聽了這話一臉愕然。
言卿臉色一冷,
“我自家事如何還輪不到你一外人在此摻合,此外,我懶得被人當槍使,你算計到我頭上,想借我之手去剷除我自家夫婿,你又到底安個什麼心?”
陳衙役聽得一驚,唰地一下,他嚇出了滿身的冷汗,
本以為這言小娘子狂妄自大挺好忽悠,可誰知?
言卿又冷冷地審視這些人一眼,旋即輕淡轉身,竟然就那麼走了。
她懶得多管,那陳衙役完全是罪有應得,他們的恩怨關她屁事?
少來攀扯!
而她身後,江斯蘅一陣怔然,眸中光彩明明滅滅,似乎足足過去許久,才勉強回過神來。
“她……”
他心中自是意外,他是真的沒成想,本該是一場風波浩劫,可誰知居然就這麼一筆帶過了?
按她的性子,就算不大發雷霆,至少也該當眾扇他幾個耳光,甚至像對待老二小五那樣,一怒之下將他送進刑獄。
可她怎就:“??”
這時,一名錢莊管事猶豫着湊上前來,“那個,江四爺?”
“您家妻主似要出城,這山遙路遠,山裡也並不安全,這萬一遇上了什麼事……”
江斯蘅薄唇一抿,又突然冷瞥一眼那個陳衙役,他眸中寒光閃逝,旋即又長吁口氣。
“點幾個人,暗中跟着,護她周全。”
說完,他又一把薅起了陳衙役,無視陳衙役那滿臉的驚懼,紅唇一揚,妖氣之下,竟是笑得勾魂奪目,迭麗生姿。
“想坑我,嗯??”
“看在你好歹是個帶刀衙役的面子上,我也確實不能拿你如何,總得留你一命,給衙門那邊一個交代。”
但這天底下,想讓人生不如死的辦法卻是多得是。
思及此處,他又嫣然一笑,眼底的瘋魔,陰鷙,病態,就好似那血紅的罌粟,
妖嬈迷人眼,
卻也是淬了血的劇毒。
…
言卿出城后順着山路往回走,半路上發現有人悄悄尾隨在後頭,她回頭一看,見是江斯蘅派來的人,也就沒當一回事。
不知何時烏雲聚攏,轟轟隆隆的雷聲在天邊炸響,秋風狂刮,秋雨瓢潑。
她順着半山腰往回走,不禁舉手遮擋在額前。
等拐了一個彎兒,就見雨下的村莊宛若升起了薄霧,村外一名少年正憂心忡忡翹首以盼。
“妻主!?”
當看見言卿時,江雪翎鬆了口氣,他連忙舉起一把黃油傘,一路匆匆朝她迎來。
言卿狐疑問:“雨下得這麼大,怎麼沒在家待着?”
她又不禁看眼他臉色,
這深秋時節本就天冷,而他衣衫單薄,也不知在村外等了多久,凍得整張臉都微微發青,本就看似孱弱的少年,也越發地惹人心疼。
而江雪翎只是清清淺淺地回了句:“雪翎擔心您。”
“!”
言卿猛地一吸氣。
最怕這猝不及防的撩。
只覺心裏痒痒的,許是這少年神色太坦然,語氣也太過輕柔。
但轉念想起這人一身傷,想起那些個青紫,言卿心裏又直嘆氣。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身上有傷本就不好受,本該在家養養才是。”
但江雪翎僅是扯了扯唇,並未言語。
方才一回來,就見家中空無一人,他當場就變了臉色。
他怕,怕她心血來潮,怕她是在家裏待膩了,怕她找其餘族人的麻煩。
可誰知轉眼便是好幾個時辰。
村子裏靜悄悄的,江氏宗族也無大事發生,這難得太平叫大伙兒好一陣竊語,都覺這言小娘子轉了性兒。
可只有江雪翎,他心中總有一份徘徊不去的擔憂。
…
兩人回了家,見她淋了雨,頭髮濕了,衣服也淋濕了一些,江雪翎忙燒了一鍋熱水。
“妻主,雪翎伺候您洗漱。”
門外的少年眉眼低垂,言卿剛要頷首,可一聽那個“伺候”?
她連忙擺手:“不不不,不用了,自己來,我自己來就成。”
許久之後,江雪翎守在門外,聽見屋裏水聲停了,
又隔了片刻,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穿衣聲,江雪翎這才清了清嗓子道:“妻主,您洗好了嗎?”
某人生怕他進來伺候,之前熱水一進門,就直接把他關在外頭了。
當下,房門一開,左手一個桶,右手一個盆,言卿從屋裏出來了。
江雪翎趕忙要從她手中接過,可言卿瞟瞟這個脆皮兒,
“還是我自己來吧?”這萬一不小心把人累出個好歹來,那多罪過。
這一看就柔柔弱弱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而且身上有傷,甚至沒準還有幾分病氣在身上。
來回兩趟,髒水潑了,她處理乾淨了。
而江雪翎不知從哪兒捧來了一盆炭火,火盆擺在了屋裏頭,又開着門通風。
言卿看了他幾眼,見他似有些無措。
“不如回房歇歇?你身上有傷不是嗎?”
她對江雪翎,跟對江家那位四哥江斯蘅,完全是兩種態度的。
主要是江斯蘅那嘴太欠兒了,沒火兒都能拱出幾分火氣來。
至於眼前這少年,
“?”
言卿一瞧,就又覺得有點牙疼了。
太脆了,真太脆太脆了,這一看就是個脆皮,叫她下意識地收斂些,甚至不敢對她講重話,彷彿但凡嗓門大點都能把他嚇嘎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