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跌落
林舒言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姜挽月。
看到姜挽月的剎那，林舒言心底溢出歡喜。幾個月未見，姜挽月更加明艷動人了。
可緊接着，他就看到了靖王，心下驀地一陣刺痛。
而這時，魏乘風扯了他一下，總算將他拉回了神。
林舒言移開目光，朝着齊王等人一拱手。
“是臣失禮了，只是沒想到會在此見到安王殿下、靖王殿下和六皇子殿下，一時有些手足無措，還望諸位殿下見諒。”
他反應不算慢，但方才那失神的樣子，仍被其他人看到了。
齊王的視線一轉，最先反應過來。
“本王倒是忘了，林家先前曾與姜家有婚約……啊！本王失言，諸位既都到了，賞畫也當開始了，且隨本王來吧！”
齊王狀似懊惱，立即轉移了話題，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帶着眾人往裏走去。
六皇子用好奇的目光瞟了姜挽月兩眼，又看了看他三哥，想說什麼，但最後忍住了。
靖王的臉上，看不出別的情緒來。
姜挽月更是從頭到尾都沒換過神情，就彷彿什麼都沒聽到沒看到一樣。
儘管，她心裏也有些意外，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林舒言。
但林舒言對她來說，已經是前世的人了，今世，和自己毫無關係，只當是陌生人。
姜林兩家的婚約，多年前就定下，京城誰不知道？
齊王會知道，也不奇怪。
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提起，也太小氣了些。
而且，全然不顧魏家的臉面。
林家現在可是和魏家定了親的，婚期就定在年後。
姜挽月心中對齊王很是鄙夷。
至於齊王想要挑撥的心思，呵呵，註定只能失敗。
姜挽月上前一步挽住了靖王的手，微微抬頭，用忐忑的目光看着他。
“王爺，妾身還是回去吧？”
靖王一挑眉。
“回去？怎麼？這就怕了？不過是外人的幾句話，難不成你就要退縮？這可一點都不像姜老頭的孫女啊！”
姜挽月看着他。
“那王爺不在乎嗎？”
“在乎什麼？你和林家那小子定親的事？本王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本王要是小肚雞腸，何必帶你過來？”
靖王眉梢挑得高高的。
姜挽月眼中光彩閃爍，抿着唇笑了起來。
“有王爺的信任，妾什麼都不怕。”
她抱緊了他的胳膊，將臉貼了上去，臉上帶着滿滿的感動。
靖王捏了捏她的臉。
“走吧！”
姜挽月這才跟着他往裏走去。
這宅子的構造和尋常府邸全然不同。穿過前廳，就是一處寬敞的院子，四周以游廊環繞，木質踏板從游廊延伸出去，形成了一圈平台。
而正中間，是一個小巧的池子，以白玉磚砌成海棠紋的樣式，淡淡的煙霧升騰而起，瀰漫四周，竟有一種如臨仙境的意境。
平台上，環繞着溫泉池擺了兩排矮桌，點綴着瓜果和鮮花，頗有幾分雅趣。
踏上平台後，能感受到陣陣熱氣從下方傳來。
這下方，竟是造了地龍！
到了這兒后，姜挽月才發現原來已經有好幾位客人到了。
除了幾位皇子以及魏乘風、林舒言之外，還有好些人，男男女女皆有。
姜挽月坐到了靖王的身後，看似乖巧，眼神卻在四下打量，一一辨認着來客們的身份。
她正思忖着，忽然感覺到靖王的身體綳直，眼神看向了某處。
姜挽月順着靖王的目光看了過去。
沒有任何意外。
她看到了齊王妃。
隔着溫泉池的霧氣，看不清楚齊王妃的樣貌，但只一眼，姜挽月就認出來了。
齊王妃不知在跟誰說話。
或許是離溫泉池太近了，有些熱，她手中拿着一柄團扇，時不時扇着。
而那團扇上，赫然是一幅雪中紅梅圖。
姜挽月垂下了眼瞼。
紅梅，是魏賦雪最喜歡的花。
前世魏賦雪進宮后，靖王為哄她開心，特意在皇宮內苑種植了大片的紅梅樹。
寒冬臘月，萬木凋零，那一片梅林如火如荼，開得極盛極美。
只為博魏賦雪一笑。
姜挽月準備這件披風，當然是故意的。
除了為了討靖王喜歡之外，還有另一個目的。
沒多久，靖王被六皇子拉走了，只姜挽月一個人靜靜地坐着。她並不與旁人說話。而在場的賓客都是非富即貴，也沒人會放下身段來主動跟一個妾室攀談。
須臾后，魏賦雪放下了團扇，朝這邊走來。
作為女主人，自然是不能厚此薄彼，魏賦雪和所有人都寒暄客套，自然也不會落下姜挽月。
只是打過招呼后，她的目光在綉春手上的披風上掃過，忽的開口。
“這披風上的梅花圖，瞧着有些眼熟。不知姜妹妹能否讓丫鬟展開讓我瞧瞧？”
魏賦雪心思細膩，她沒有稱呼姜挽月“姜姨娘”，而是叫她“姜妹妹”，以免她尷尬。
畢竟在場只有她一個是妾室身份。
姜挽月自然不會拒絕，輕輕點了點頭，朝綉春做了個手勢。
綉春會意，展開披風，將那幅紅梅圖呈現在魏賦雪面前。
魏賦雪眼中驚喜連連。
“這真的是前朝宋大師的雪梅圖！這繡的幾乎一模一樣。”
她伸出手摸了摸上頭的紋路，讚歎道。
“就連這塊石頭上的特殊墨跡，都綉出來了。這是姜妹妹你自己做的嗎？”
姜挽月含笑點頭。
“是我帶着丫鬟們一起做的，冬日無事，做些針線活打發時光。”
“這畫想必也是姜妹妹自己臨摹的了？姜妹妹才藝過人，實在是讓人驚嘆。這樣的畫技，連我也自愧不如。我那團扇上臨摹的也是宋大師的圖，但總覺得缺了些韻味，妹妹來指點一番，可否？”
魏賦雪親切地拉起姜挽月，往對面走去。
許是她太過心急，沒有從後面的游廊繞過去，而是直接從平台的邊緣直線穿過。
可就在兩人走到半路時，突然腳下傳來一陣異響。
喀啦！
腳下的木板突然斷了。
姜挽月臉色遽然一變，勉強站穩后就想往旁邊退開。
可就在這時，她聽到了魏賦雪的驚呼聲。
一抬眸，就看到魏賦雪驚慌失措地往下跌去。
電光火石間，姜挽月根本來不及考量，本能地伸出了手，拉住了魏賦雪。
可兩個人的重量，這片斷裂的平台根本支撐不住。
裂縫眨眼間侵襲到姜挽月腳下。
糟糕！
姜挽月心中一陣懊惱。
她也隨着魏賦雪跌下了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