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不算太晚

況且，她並不是孤身一人。

她還有娘……和妹妹。

只要辦好了這件事，她就能見到娘了。

想到這，棲霞暗自吸了口氣，按照姜挽月的吩咐，繼續從凌瀾那兒套話。

等問得差不多了，棲霞朝如隱形人一般站在一旁的宮女招了招手。

“她就交給你了。”

說完，她完全不管凌瀾如何呼喊，大步流星走出了房間。

屋外的幾個女尼見她出來，神態恭順。

這些女尼都是最近才調過來的，至於以前那些欺負過她的女尼，誰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棲霞挺直了背。

“守好，我去去就來。”

交代了幾句后，棲霞邁步離開了這座客院。

她穿過了長長的游廊，從另一邊的門，進入了天福寺的正殿。

高大的佛像前，有一宮裝女子跪在蒲團前。

她半閉着眼眸，嘴裏念念有詞，神色帶着恭謹和期望。

棲霞看到她的一瞬間，腳步下意識放輕，連呼吸也跟着變輕了許多。

她小心翼翼一步步走過去，等到了跟前，才忍不住叫了一聲。

“娘……”

魏賦雪聽到這聲音，轉過頭，看到了女兒，眼底爆出驚喜的光芒。

“屏兒！”

她撐着蒲團站起來，一把抱住了棲霞。

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

“你怎麼瘦了這麼多？”

魏賦雪看着棲霞，心疼不已，一雙手摸了摸女兒的臉，又摸了摸她的背，滿腹心酸，眼淚落得更洶了。

棲霞眼眶發熱，鼻頭髮酸，但她忍住了淚，露出個歡快的笑容來。

“在寺里吃齋念佛，自然是會瘦的。倒是娘，您怎麼也這麼憔悴？宮裏……過得還好嗎？有人欺負你嗎？對了，妹妹呢？”

她一連問了好幾句。

魏賦雪摸着她的發頂，愛憐道。

“你妹妹還太小，不能出宮。不過皇後娘娘說了，等她百天時，到時候會請寺里的女師父們進宮，到時候你也能跟着一起進宮看看我們。”

棲霞鬆了口氣，笑容真切了幾分。

“看來皇後娘娘對您和妹妹還挺好的。”

我的選擇沒錯。

棲霞心裏說道。

只要娘和妹妹過得好，她也就放心了。

魏賦雪嘆了口氣。

“皇後娘娘人不錯，宮裏人人都敬重她，不只是宮裏的妃嬪們，就連大皇子和大郡主……公主都很信服她。從前的罪過她的一個妃子，她都不曾苛待。”

言外之意，你不用擔心我。

棲霞想的卻是，皇后重名聲，想來不會做出言而無信之事。

母女兩個相攜着走到一旁坐下，彷彿有說不完的話。

沒過多久，一個穿着碧色衣裙的宮女從外頭走了進來。

“容妃娘娘，郡主，時間差不多了。”

棲霞戀戀不捨地拉着魏賦雪的手。

“娘，你要好好的，別多想，照顧好自己。”

魏賦雪喉頭哽咽，說不出話來，只能點着頭。

把眼淚擦乾后，魏賦雪深吸了口氣，才跟着宮女走了出去。

這時，另一名宮女從側門走了進來。

“郡主，皇後娘娘有請。”

棲霞抬頭看了這宮女一眼，認出她是皇後身邊的人，遂點了點頭，跟着她往另一個方向而去。

在宮女的帶領下，棲霞在一間簡樸的禪房內見到了姜挽月。

姜挽月穿着杏黃色的長裙，並沒有戴多少首飾，只頭上插了一支紅寶石的鳳頭釵。

但她回過頭看向棲霞的剎那，儘管面帶微笑，卻氣勢強盛，讓棲霞下意識低下頭，不敢與之對視。

“臣女見過皇後娘娘。”

棲霞雙手交疊，恭敬行禮。

姜挽月揮了揮手，虛扶了一下。

“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禮，坐吧！”

姜挽月率先坐下，吩咐宮女奉茶，接着贊了棲霞一句。

“今天的事，你做的不錯，從那凌瀾口中套出了不少有用的消息。皇上也已知曉，稱讚你有勇有謀呢！還說，你雖然從前犯了些錯，但到底是李家女兒，大是大非拎得清。”

姜挽月的話，讓棲霞面色一松。

“多謝娘娘在皇上面前為我和我娘周旋。”

棲霞很清楚，要不是皇后提起，皇帝根本想不到讓她娘也跟着過來。

姜挽月笑了一下，從宮女手中接過茶盞，輕啜一口。

“雖說你和你娘如今不能正式相認，但母女天倫，我也能感同身受，以後有機會，會讓你們多見見的。宮裏原先見過你娘的那些老人，我會陸續調走。過個幾年，宮裏沒人會記得從前的齊王妃，到時候再找個緣由，讓她認你做乾女兒，你們要見面就更容易些。”

這些，是姜挽月早就考慮好的。

棲霞心下感動，直接跪了下來。

“多謝娘娘，日後娘娘有任何吩咐，棲霞必當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她是真的感動。

她很清楚，皇后要自己做的事，並不是非自己不可，這是皇后特意給自己這麼個機會。

雖然她不是很明白皇後為什麼找上自己，但對現在的她來說，能有所作用，總好過像之前那樣被人丟在這兒自生自滅。

她從前引以為傲的那些東西，容貌、才情、身份……在失去了庇佑后，都一文不值。

要說棲霞後悔過么？

她是後悔過的。

她後悔當初在定王府時沒有隱忍，也後悔當初利用丫鬟和宮女挑撥李成吟和朱氏。

好在，現在還不算太晚。

棲霞微微抬起頭，一雙眼睛中閃爍着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