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生死不由人（上）

凌瀾打開紙團，迅速地看了一眼，而後鬆了口氣。

上面只寫了一句話。

照原計劃行事。

“看來他們沒受影響……”

凌瀾自言自語了一句，然後將那紙團撕碎，扔進了茶水中。

碎紙很快被水泅濕，字跡隨之變得模糊，無從分辨。

她放鬆下來后，覺得累了，倚靠着車壁，閉上眼睛，就這麼睡了過去。

車隊不知何時再次出發，車內的凌瀾卻一無所覺。

等她再次醒來，是在宮女的催促聲中。

她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等回過神來，急忙推開了車門。

“到了？”

那樣貌溫柔的宮女不失禮貌地回道。

“已經到天福寺了，娘娘下車吧！”

凌瀾下了車，習慣性地四下張望，卻見隨行的侍衛少了很多，也不見了帝后的鑾駕。

她覺得奇怪。

“皇上皇后呢？其他人呢？都去哪兒了？”

“皇上和皇后先行進寺了，不好叫方丈和幾位大師等太久，隨行的宮人也都跟着進去了，其餘侍衛們有各自的職責，娘娘放心，這天福寺早就被禁軍們篩查過幾遍，不會有危險的。”

那宮女依舊是一副溫和的神情，說話不疾不徐。

“娘娘您是來為小殿下祈福的，請走這邊。”

她伸出了一隻手去扶凌瀾。

凌瀾看着前方，這才發覺這裏並不是天福寺的正門。

她有些生氣。

她覺得以自己現在的地位，憑什麼不讓走正門？這李策和姜挽月果然還是看不起她。

凌瀾暗自氣惱，但也知道現在不是鬧的時候，於是，深吸了幾口氣，搭着宮女的手，朝前走去。

宮女扶着她走進了門內。

門悄無聲息關上了。

凌瀾沒有察覺，盯着面前的幾個女尼。

以及領着女尼的一個年輕姑娘。

“你是？”

凌瀾有些遲疑着開口問道。

這小姑娘看起來才十三四歲，年紀不大，臉看起來還有些稚嫩，但眼神卻是一派沉靜。

她梳着最簡單的髮髻，穿着和其他女尼一樣的布衣，雙手交疊於身前，朝凌瀾屈膝一禮。

“棲霞給信太妃請安了。”

凌瀾聽着這話皺了皺眉。

她不喜歡別人稱呼自己太妃。

她眼珠子轉了轉，開口道：“看你的年紀和我差不多，這麼叫也太見外了。棲霞？這名字我彷彿聽過，你是哪一家王府的姑娘？”

凌瀾來到京城幾個月，一直待在宮裏，知道的事其實不少，見過的人也不少，但卻不記得有棲霞這個人。

她對自己的記憶還是很有信心的，猜測着這小姑娘大概是哪家不受寵的庶女，被發配到天福寺了。

事實上她猜的和事實也差不了多少。

棲霞笑容不變。

“棲霞父母皆亡，才不得不寄居在寺中，娘娘沒聽過棲霞的名字實屬正常。今日聽聞娘娘前來，住持知道棲霞禮儀尚可，便吩咐棲霞來接待娘娘。”

她解釋完，朝裏頭做了個請的手勢。

“裏面都已準備妥當，娘娘先行進廂房歇息，再去祭拜祈福，如何？”

凌瀾矜持着點了點頭。

棲霞笑容和婉，轉身在前面帶路。

一行人穿過了影壁，到了客院，棲霞帶着凌瀾進了屋，一起進來的還有那個宮女。

凌瀾看着空蕩蕩的客房，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她一轉頭，見那幾個女尼守在了門外，院子裏空無一人，心下莫名一顫。

她突然間意識到，此刻，自己身邊都是生人！

這個地方，僻靜無人，就算自己死在這裏也不會有人知道。

她被這個想法嚇到了，忍不住看了棲霞好幾眼。

“這裏就是天福寺的客院？怎麼如此簡陋？難道宮中其他的貴人來此上香，寺里也是這麼招待的？”

棲霞輕笑一聲。

“那自然不會，只是娘娘您和其他貴人不同。”

凌瀾眼皮一跳。

“哪裏不同？”

棲霞挑着眉，忽然抬起了下巴，臉上的神情也為之一變。

“娘娘或許還不知道，再過半個時辰，就會有人回京向太上皇稟告您的死訊了。信太妃，不顧帝后勸阻，堅持親自上山，以示虔誠，卻在半路力竭突然小產，母子俱亡。”

棲霞一字一頓地說著，聲音低沉冷冽，好似從九幽之下傳出的聲音，讓凌瀾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臉色一白，下意識後退了幾步。

“你在胡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