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門衛
這些事，甚至都不需要她吩咐人去辦。
皇帝此舉已經給出了信號，朝中自然有人會想為皇帝效力，想辦法把現在這位御史大夫拉下來。
只是繼任的人選，倒是需要商酌。
姜挽月屈指瞧着桌面，思量片刻后，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綉春，待會兒回家一趟，跟祖父和父親傳個話。”
她招手叫來了綉春，低聲囑咐了幾句。
“您放心，奴婢這就去。”
綉春把折起來的袖子放下，拿帕子擦了擦手，也沒換衣裳，只叫了一個乖順安靜的小宮女跟着，出了東宮。
她平時一直將出宮的對牌帶在身上，守門的侍衛對她也熟悉了，見到她還笑呢！
“綉春姑姑這是要去哪兒啊？”
綉春面不改色：“我家主子想念夫人做的糕餅了，差我回去一趟。”
“這種事怎麼還勞煩綉春姑姑呢？派個小宮女去不就行了？您如今可是當著東宮半個家呢！”
一個年輕的侍衛討好地湊上前來。
綉春斜睨了他一眼。
“這我可不敢當，我不過是個奴婢，都是聽人辦事的，哪敢當東宮的家？再說了，主子吩咐的事，那是信任，怎麼能推給旁人呢？你這小子，年紀輕輕的怎麼這般滑頭？”
綉春雖然年紀也不大，但尋常都是一副姑姑的派頭，教訓起人來也從不客氣。
那侍衛知道自己馬屁拍到馬腿上了，不由訕訕，輕輕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是我說錯話了，綉春姑姑見諒，我這就給你套馬去。”
“哎！別……”
綉春想喊住他，可那小子速度快，一轉身就跑沒影了。
另一個守門侍衛忍着笑，替同僚解釋。
“姑姑別往心裏去，小凌剛來沒多久，說話有些沒個把門，並非有意。”
綉春掃了他一眼。
“有沒有意的，都與我無關，只是這嘴上不牢，誰知道日後會犯下什麼錯？你們看守的雖只是東宮的側門，卻也不能掉以輕心了。日後多警醒些吧！”
她說完這幾句，就閉上嘴不說話了。
沒一會兒，那個叫小凌的侍衛牽着馬車走了過來。
這輛馬車很不起眼，是給宮人們出門用的。
綉春扶着小宮女的手上了馬車，隨手給了兩個侍衛兩個銀錁子。
“把心思用對地方，守好門戶才是你們該考慮的，別老想着走歪路，殿下可看不上這樣的人。”
說完，她才鑽進馬車。
小宮女隨後爬上了車，卻沒進去，而是坐在了車前頭，從隨身帶着的包袱里取出了一個紙包，遞給車夫。
“丁伯，這是您最愛吃的核桃酥，放了酥油做的，您聞聞，香不香？”
車夫用力聞了一口，頓時咧開嘴笑了起來。
小宮女打開紙包，拿起一塊遞給車夫，又把剩下的包好放在他身前的褡褳里。
“我們姑姑說啦，您家的小孫子快過生辰了，到時候放你三天假，回去陪陪家裏人。”
車夫格外高興。
“多謝。”
寫完，他揚起馬鞭用力一揮，嘴裏高高吆喝一聲，駕着馬車往前駛去。
那個小凌看着這一幕，心情有些異樣。
另一個侍衛拋着手裏的銀子，捅了捅他的胳膊。
“怎麼？人都走了還盯着呢？我看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那綉春可是姜良娣身邊最得用的人，等日後……就算是配四品官員都行，你不過是個沒品級的小小守門侍衛，和她，不可能的。”
小凌回過神來，雙手搭在腦後，揚起個憊懶的笑。
“你渾說什麼呢？我只是客氣，哪裏看上她了？”
那守衛嗤笑一聲，把銀子塞進荷包里。
“還嘴硬！我看那個小宮女倒是不錯，長得雖然一般，但看起來溫溫柔柔的，說話做事也還不錯，是個賢妻良母的樣子。娶回家，生兒育女，還能幫你照顧爹娘，這樣不好？要是娶個高門的，回去還得寵着哄着，多累啊！”
小凌翻了個白眼。
“不好意思，我光棍一個，沒爹沒娘，找媳婦不是為了幫我孝敬爹娘的。”
小凌看不上這人，老是一副大哥的架勢，說是指點，可說出來的話實在是讓他無法認同。
都三十好幾了還只是個看門侍衛，得了賞銀不是去喝素酒就是去喝花酒，完全不管家裏老娘、媳婦和幾個孩子。
小凌和他說不到一塊兒去。
原本留在這裏，是想着能跟時常見到綉春，可方才綉春的話，讓他猶豫了。
或許是該另謀出路了。
做個小小的守門，哪裏入的了綉春的眼？
最起碼也得是五六品的校尉或是副尉。
可若是一直呆在這裏，又沒有立功的機會……
小凌的眼珠子轉來轉去，心思也翻來覆去個不停。
而他想的這些，綉春全然不知。
她坐着馬車到了姜家，人剛下馬車，門房就迎了上來。
“綉春姑娘回來了？小的這就去通知夫人和少奶奶。”
“不急，我先去見老爺和老太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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綉春擺擺手，直接走進了門內，繞過影壁，一拐彎，就往書房走去。
老太爺日常都在書房。
今日也不例外。
綉春一進門，先是恭恭敬敬地朝姜致行了個大禮。
“奴婢拜見老太爺，老太爺這幾日可好？小姐聽說您咳疾犯了，特意命奴婢帶了些川貝枇杷膏來。”
說著，叫小宮女上前，把包袱里的枇杷膏拿了出來，放在了桌上。
然後她揮了揮手，讓小宮女出去了。
姜致笑呵呵地拿起枇杷膏，打開蓋子聞了聞。
“味道香濃，沒有一點藥味，這是哪位御醫做的？”
“不是御醫，是從前王府的府醫曾大夫做的。你要是喜歡，改日奴婢再送些來。不過小姐可說了，您就算年紀大也不能任性，怎麼能因為不喜歡藥味就不喝葯呢？”
綉春絮絮叨叨說著。
姜致看着她，忽然感慨：“綉春啊，你現在是越來越像挽兒了，這說話、語氣，簡直一模一樣。”
綉春有些不好意思。
她是一直有悄悄模仿主子來着。
“奴婢給你倒一杯吧！”
綉春看了看四周，取了熱水和茶杯過來，從瓶子裏挖出一勺枇杷膏，用熱水仔細攪勻了，摸了摸杯子覺得不燙手，才遞過去。
姜致喝了兩口，舒服地長嘆一聲。
接着，他放下茶杯，話語一轉。
“說吧！有什麼事？挽兒特意叫你回來，不會只為了送這枇杷膏吧？”
綉春抿着嘴直笑。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您，小姐叫奴婢帶話，不知今天朝會上的事，太爺聽說了沒？”
姜致捋着鬍鬚點了點頭。
綉春接着又道。
“小姐還說，她想念姑姑了，是時候讓大姑老爺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