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孤獨之月，天穹遊俠（中）

“嘁，礙事的傢伙?……”

“不過沒關係，你還能幫她多少次呢？我能感受到她的情緒……憤怒，悲傷，壓抑…她的存在一天比一天虛弱，而我只需要耐心等待就行了。”

“總有一天，你會親眼看着我完完全全地支配這具身體……”

………

當琪亞娜重新回到現實當中時，黑暗和暈眩感暫時退去，眼前是同樣陰沉的夜色，從三個月前在海岸上醒來，踏上流浪之路的那一刻開始，這樣的噩夢早已不太陌生。

琪亞娜此時正跪坐在地上，手中沾滿了崩壞獸的組織液，前一刻包圍自己的幾隻崩壞獸也在此時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地上滿地的殘骸。

望着自己手上被糊滿的紫色液體，琪亞娜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下一秒，自己掌心中的組織液突然全部變成了赤紅的鮮血，自己手中握着一根亞空之矛，刺入了面前騎士的胸膛中，可是面前的結晶騎士卻沒有絲毫想要攻擊她的動作，只是默默朝自己攤開手心，露出正中央一枚黏糊糊的軟糖。

“……大……”到嘴的剩下兩個字琪亞娜卻沒有勇氣接著說出去，因為她知道，是自己害死了那個滿眼都是她的少年。

“我……”

“打起精神，琪亞娜，不要被它迷惑了你的心智。”

“………”

一頭白紅色長發，身着赤鳶鳥圖案旗袍的符華幻影出現在琪亞娜面前，惆悵地望著錶情冷淡的琪亞娜：“這三個月以來，你一直在抗拒着我…保持沉默，到處流浪，拒絕和我交談，把我當成一個不存在的幻覺。”

“但是琪亞娜，你越是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你的狀況就越危險。你絕對不能再接觸崩壞能了，也不能在戰鬥中使用女武神的力量…不，你根本不能參加戰鬥。我的力量正在逐漸衰弱，不能時刻照顧你的精神狀態——”

“照顧？”琪亞娜撿起了掉落在一旁的吼姆娃娃，眼中充滿了憤怒與失落：“是監視才對吧？”

“這不就是你一直以來在做的事情嗎？！”琪亞娜抱緊了吼姆娃娃，眼中的淚水順着她的臉頰滑落，沖刷着在戰鬥中粘到臉上的灰塵。

“一直以來，你潛伏在我身邊，觀察着我，最後把我交給了奧托，你忘記自己是怎麼出賣我的了嗎？”

“做出了這種事情的人……為什麼開始關心起其他的人來了？”

“回答我！”

“你把我的大笨蛋還給我！把姬子老師還給我！把她們……還給我啊！”琪亞娜抽泣着伸出袖子擦拭着自己止不住的淚水，嗓子也因為剛剛的大聲叫喊變得沙啞。

“我……”

“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吧？現在，從我面前消失！”

“對不起，我已經無法離開了……”符華輕輕搖了搖頭：“第八神之鍵羽渡塵，它的第零額定功率，已經把你和我的意識永遠綁定在了一起。”

“什麼？”

“回去吧，琪亞娜同學，回到學園長她們身邊，現在只有她們能夠保護你了。”

“不，不行……”琪亞娜蹲下身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滾開，從我的腦袋裏，滾出去！”

少女就這麼漫無目的地在廢墟中徘徊着，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在何方。不知不覺，眼前閃出霓虹燈細碎的光芒，她停下腳步，羨慕地望着圍牆另一頭的天穹市內城，彷彿已經聽見了嘈雜的人聲，聞到了食物的香氣……

少女的嬌軀像小動物一樣顫抖起來，對岸的夜生活看上去是多麼地相似，就像是過去許多個日日夜夜裏，自己和她們，和他一起逛過的街道。

回憶像潮水般再次湧來……

2014年5月

“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是無量塔姬子，今天開始，我來擔任你們的教官，雖然是學園長親自安排你們入學，但也別指望我會對你們手下留情，明白了嗎？”

“現在，報上你們的名字。”

“布洛妮婭?扎伊切克。”

“雷電芽衣，姬子老師，請多指教。”

“哼哼，本小姐的名字你一定聽說過，我叫琪亞娜?卡斯蘭娜！”

“從現在開始，你們三個要在聖芙蕾雅學園進修，並且參加接下來的考試——”

“啊？考試？？”

穿着卡其色校服的琪亞娜莫名其妙地撓撓頭：“喂喂，這位阿姨，像我這樣身經百戰的學生，應該免試直接編入女武神部隊吧？”

姬子的頭上青筋暴起，她努力擠出一絲核善的微笑：“呵，首先，你應該稱呼我姬子老師，第二，我帶人把你和芽衣從長空市裡救出來的時候，你還躺在擔架上呢，這就是你說的‘身經百戰’？”

“那，那是我輕敵了！下一次一定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д′-我們卡斯蘭娜家族的使命就是對抗崩壞，保護人類！”

“很好，那麼你和我打一場，如果你通過了，以後的考試你都可以不參加。”姬子換上了訓練服，率先走進了訓練場。

“好耶，我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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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分鐘后。

“嗚，好疼……怎麼會這樣(p_q）…”在被姬子第6次放倒后，琪貓貓終於認栽，主動認輸。

顯然，在這名自稱“普通人”的教官面前，少女輸得很徹底。這是屬於“普通人”的強大，是經過一千次，一萬次以後的訓練后所磨練出來的，“平平無奇”的強大。

大劍架在了少女的脖子上，姬子低頭，望着少女不甘的眼神一笑：“記住了，這就是我教給你的第一課！”

………

2014年6月，暑假。

“怎麼了琪亞娜，心情不好嗎？”

“哎，姬子阿姨？我…我沒有！”

“呵呵，難道你真的要我告訴你你已經把‘我有事’寫在了臉上才肯告訴我實話么？快點給我老實交代！”

一隻手狠狠擰住了琪亞娜的耳朵（後來琪亞娜正是在這裏嘗到了被擰耳朵的痛苦以後把這一招原封不動還給了某位老年人），“嗚哇，不要揪我耳朵≥﹏≤！”

“我可不是什麼小孩子，12歲的時候，臭老爸就拋下我一個人跑了！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對自己說，琪亞娜，你已經不再是一個小孩子了，現在你要學會一個人生活了！”

姬子恍然，按了按琪亞娜的頭：“原來是父親節快到了，沒想到笨蛋也有傷感的時候，”姬子的笑容突然一僵，很快便減弱了幾分：“要我說，你可比我幸福多了，畢竟你的父親很早就讓你明白了生活的真面目。”

“而我……直到19歲的時候，還天真地以為自己的未來是玫瑰色的。”

“那時候的我，相信自己的人生是條四通八達，有着無限可能的路，那時候的我…想去做環遊世界的冒險家，還想當潛水員，甚至想當滿世界和好男人約會……咳咳。”

“最不濟嘛，我還打算待在父親的研究院裏，和父親一起研究崩壞能的課題。”

“誒？姬子阿姨還想要當科學家嗎？可是為什麼你後來加入了女武神部隊呢？”

“哈哈，那是因為……”

“生活並不是可以隨心隨我們塗寫的劇本。”

“我父親死了…死於崩壞能侵蝕，成為了沒有理智的怪物，不論她的女兒怎麼叫他，他也永遠聽不見了…”

“對不起，”琪亞娜低下了頭：“我不該問這個問題的…”

姬子摸摸琪亞娜輕嘆一聲：“所以，為了找尋真相，我加入了女武神部隊，對於我這個年紀來說，加入女武神的確有些太晚了。”

“不過我遇到了一個人，她對我說，想做的事情，什麼時候開始都不算晚，重要的是開始去做。於是我就加入了她的部隊，那個人總是在戰鬥以後絮絮叨叨和我說一些關於未來的打算，她總說她想要在退役以後當一個園藝老師，教孩子們種些花草。”

琪亞娜歪着頭，對於姬子的故事充滿興趣：“那這個人後來當上了老師嗎？”

“……她在一次行動中犧牲了，隊伍解散后，我想起了她的話，於是就到這裏來了。”

“有時候，我在想，成為女武神是為了不讓更多的女兒失去自己的父親，但是事實上，這麼做其實是讓更多的父親失去自己的女兒，那些本來可以有一份普通工作，可以戀愛，甚至結婚的女孩，卻成為了女武神，她們失去的可不僅是自己的生命，還有太多太多了……這麼做，真的值得嗎？”

琪亞娜聆聽着姬子的話，想了一會以後答道：“嗯……我也不知道值不值得，但是有些事情，總得有人去做嘛～就像臭老爸告訴我的那樣，卡斯蘭娜家族的人，看到無辜的人受苦，就會忍不住熱血上涌，想要伸出援手。”

“噗！”姬子被琪亞娜的這一番話逗樂了：“這是什麼笨蛋父親……不過琪亞娜，還是給你留下了一些珍貴的東西呢～”

“(C_C)？”

“說不定，命運讓她們離開，是想讓我們去珍惜身邊的人吧？為了進一步證明對笨蛋琪亞娜的疼愛，就讓我給你來一場單人訓練吧！”

“不要啊姬子阿姨！”

……

2014年，7月（盛玖入學）

“我說，你這傢伙，為什麼要搶我雞腿？”

“哎呦你別掐我！”盛玖氣呼呼地扒開琪亞娜的小爪爪，將雞腿塞到了貓貓的飯盒中：“我可是看你剛剛才被懲罰加練，看你可憐才特意給你帶的雞腿，你倒好！”

“……誒嘿嘿，”琪亞娜賠笑着拍了拍盛玖：“本小姐這不是太着急了嘛……謝謝你咯！”

“哼，笨蛋…”

“咦，你罵我幹嘛？”

盛玖悶哼一聲：“我說你是笨蛋！為什麼你們要來這裏，好好過日子不好嗎？為什麼要來干這麼危險的活？”

“我……”

“你什麼你，像你那麼可愛……呸，我是說，像你這麼年輕的傢伙不在學校好好念書來這裏幹嘛！”

“因為，因為我想要保護好我身邊的每一個人！”

“嗯？”

貓貓揮舞着啃了一半的雞腿，嘴裏振振有詞：“本小姐可是卡斯蘭娜家族的人，嘛，說了你可能也不懂那是什麼…總之，我也有想要保護的人，不過因為我愛的人太多太多了，所以我要成為最強的S級女武神，這樣我就可以保護住更多的人，就可以拯救世界了！”

“即使，加入女武神會讓你付出生命？”

盛玖的疑問讓琪亞娜一時語塞，她皺起眉頭想了想后很認真地點了點頭：“是的，即使……哎呀不要把事情想得那麼糟糕嘛，本小姐是不會那麼容易出事的！”

“我會保護好你的。”

“誒？∑(O_O；)”

盛玖撇過紅潤的臉，假裝在看天上的晚霞：“沒什麼，你…你聽錯了！”

“哦…”

“快吃吧，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