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謝謝你，我的朋友

作為服務員的余小安下班后便開始收拾自己在員工休息室里的東西，提着店裏給的袋子，根據規定她只能從員工通道離開。

剛一打開門就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蹦現在自己眼前嚇唬自己的就是顧銘星這個幼稚鬼。

余小安摸着自己的小心臟：“嚇我一跳。”

顧銘星看着她摸着的是男人的胸口，自然的抓住她的手離開她摸的地方，面不改色的說：“我接你下班。”

通過他抓住自己的手傳遞過來的溫度，她反握他的手問道：“你在這裏等多久了？手這麼涼。”

“也就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余小安一邊驚訝一邊從口袋裏拿出手套，握着他的手腕給他把手套戴上：“你是什麼瘋子嗎？這麼冷的天就穿一套西裝在這裏等一個小時。”

顧銘星傻乎乎的說：“不瘋，西裝裏面是加絨的。”

雖然光線很暗，但是這套加絨的西裝被他穿在身上十分有型。

“還說不瘋，”余小安一邊責備他手上一邊給他戴另一隻手套：“今天晚上就七度，估計你明天要感冒。”

顧銘星的眼睛冒光：“我生病了你會照顧我嗎？”

“不會！”余小安兇狠的瞪着他：“我怕你傳染給我，不是叫你回去嗎？為什麼等我下班？”

顧銘星和她一起走在專屬員工才可以走的狹小的通道，兩個成年男性的身體一起走還是有些擠，肩膀都碰撞肩膀。

“就想和你散散步，我們很久沒見了。”

余小安無奈的嘆了一口，問道：“這個寒假你在幹嘛？”

顧銘星的眼皮輕微的顫抖，他無法真實的說出自己寒假在做的事情，只能笑哈哈的打馬虎說道：“沒幹什麼，學生嘛，那麼多寒假作業，我的父母在國外，就去國外過了一個年。”

余小安看了他一眼問道：“什麼時候去的？”

“放假第二天。”

走出員工通道，余小安說天氣冷，他穿的不多，讓他回去，但是顧銘星今天異常的犟，就是不回去，就是想和她再說說話。

無奈之下，余小安說：“那就去你家，在路上我們還能聊會，但是把你送回去之後我就離開。”

“好！”

在門口等待顧銘星的司機看到他后本想叫他，但是司機看到顧銘星冷酷的做了一個“禁言”的手勢，司機意會，點了一下頭便什麼都沒說。

到了公交車站，余小安問：“沒有車接你嗎？”

顧銘星微笑着說假話：“沒有，我是被送過來的，沒有說送我回去。”

“那就一起坐公交車吧，”余小安看了一眼手機上顯示的時間說：“這個點了，公交車是最後一班，剛好能送你回去。”

顧銘星不可能只讓她送自己回去后就讓她離開，他在國外的時候有多想她，她肯定不知道，但是表面上還是乖乖的看着她，聽從她的話。

手機上顯示公交車還有十分鐘才來，兩人坐在長凳上等待着公交車，路上沒有那麼多車，有時三三兩兩的從路上經過，除了車輪在地上高速運動的聲音，冬天格外安靜。

余小安哈了一口氣，看着自己哈出的白煙問：“你今天是怎麼認出我的？不對，”她細想了一下說：“感覺你認出了我很多次，幾乎每一次都能認出我，你怎麼做到的？”

顧銘星笑了，看來她不知道自己的說話習慣，她說話總是帶着古靈精怪的感覺，而且說話的時候她的腦袋總有細微的動作，特別是她每次提出一個問句的時候，那個問句說話的語速總會比陳述句快一點。

但是今天是意外，這是他第一次見有氣無力心情不好的她，但是她就是她。

“這是我的秘密。”

余小安很好奇這個問題的答案：“怎麼就是你的秘密了？這是關於我的事情，我不能知道嗎？”

顧銘星溫柔的看着她，路燈灑下的光在他的眼裏碎了，成了萬千的星辰：“你有獨特的語言習慣，很好認。”

余小安有點想多了：“難道我說話的樣子或者語氣很奇怪嗎？”

顧銘星微笑着看着她，沒有說話。

余小安很在意：“不會真的很奇怪吧，告訴我哪裏奇怪好不好？”

“不奇怪，”顧銘星笑着說：“就是知道的人一眼就能認出這個人是‘余小安’，特有特點。”

“真的不是奇怪只是我的個人特色？”

“嗯，不奇怪。”

余小安有點安心：“那就好。”

顧銘星看着她問：“你原本長什麼樣？”

“就是很普通的樣貌，比白軟差多了。”

“你們有什麼可比性？”顧銘星不能理解。

“在一部漫畫裏，除非是特殊的劇情需要，女主都是很好看，有的可愛的好看，有的清冷的好看，有的簡單的好看，不管劇情怎麼發展，最後漫畫裏的女主都是好看的，”余小安一臉平靜的說：“但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就是普普通通的樣貌，把我扔進人海里都沒有特色的那種。”

顧銘星不認同的她的觀點：“那你就是名為‘余小安’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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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小看看着地面，愣了兩秒，隨後笑了：“你一定會有很多受很多女生喜歡的，就算不是戀愛方面的喜歡，也會對你有好感。”

顧銘星看着她：“不會的，她們不會喜歡我。”

“怎麼可能，”余小安看着他的眼睛笑着說：“你知道男生最讓人心動的就是那些小細節嗎，你做的很好，以後不愁沒有女朋友，再加上你長的也不錯，一定會有女生對你心動。”

顧銘星看着她玩笑的拍自己的胳膊，他有點想告訴她，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因為那些人都不是你，不是這個會變來變去讓自己抓不住的余小安。

而余小安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某些感情，只是她在裝，裝不知道，裝沒有發現，裝自己什麼都感受不到。

因為似乎知道了，很多事情就會改變，包括這個世界。

公交車到站了，余小安發現他都不知道怎麼坐公交車，她還笑話他，幫他付了錢，他們坐在一起，余小安後知後覺他不知道怎麼坐公交車是因為他沒有坐過公交車。

“顧銘星，我有點恨你了。”

“啊？”顧銘星被她這麼一句莫須有的話給整懵了，怎麼突然恨他了？

“我還笑你不會坐公交車，剛剛才想起來你家有錢，不需要坐公交車，為什麼這個世界上不能多我一個有錢人啊……”

“別成為有錢人！”顧銘星突然激動的抓住她的胳膊，意識到自己的動作過激后他立馬改正：“我是說，嗯……你現在的生活就挺好的，普普通通的就很好。”

余小安看着他有點支支吾吾不想說明白的樣子，沒有追問為什麼，她看着窗外移動的街道：“看來有錢人也有有錢人的煩惱啊，”她開玩笑問道：“要不你把錢給我，我替你煩惱？”

顧銘星笑笑沒有說話，他不想讓她知道有的世界的黑暗是什麼樣子的，簡直就不是人可以幹得出來的事。

這一次去國外后他見到了很多，認識到了很多，認識這個世界不只是人的世界，還是一個不是人的世界，人吃人，狗咬人，人咬狗，狗咬狗。

他看着欣賞着窗外風景的余小安，她只要看到現在的風景就好，越靠近不是人的世界就越臟，也越危險。

腐糜，潰爛，流膿，惡臭，血腥，他不想讓她看到當這些詞真實展現出來的場景。

到站后，余小安指着看上去就高檔的小區問：“這是你住的地方？”

顧銘星笑着點頭。

“雖然預想過你家很有錢，但是沒想到你家會這麼有錢。”

兩人並肩走着，余小安被保安突然蹦出來的一句“歡迎業主回家”給嚇了一小跳。

雖然是晚上，但是余小安可以看出小區裏的草坪都是悉心修建過的，那些樹都是少見的品種，花圃里還有花在盛開，她還看見了橋。

余小安真的是第一次在小區里看到橋，雖然橋不長，但是有一條流動的小溪對於她來說都是少見且離譜的，不僅如此，小溪旁邊還有亭子，亭子外面用曼紗圍着，古色古香的很好看。

她有點面如死灰，看着腳下走的路，她在想自己從進來到這裏走了多少步，每一步都踩在多少錢的地上。

走進電梯，又讓她大開眼界，電梯不是點擊式按樓層，而是刷卡，顧銘星自然隨意的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精緻的卡，在掃描儀上掃了一下，電梯就開始啟動了。

電梯到了樓層后一開門，余小安看到的不是門，而直接是屋子裏的陳設。

屋子裏的陳設也讓余小安小小的震撼到了，這不是家，而是樣板房吧……

“你確定這是你家？”

顧銘星將卡隨意的放在鞋柜上，從鞋櫃裏拿出一雙拖鞋放在她的腳面前：“只是一間房子而已。”

余小安一邊換鞋一邊說：“我原本以為貝貝家就很高級了，沒想到這裏是個新世界。”

“不都差不多嗎？”

“差很多，”余小安跟着他坐在沙發上：“雖然都是房子，但是服務、環境、位置等不同的等級決定了房子的價值，你這裏既有地鐵又有公交，還在市中心，”她指着陽台說：“那邊可以直接看到江，江景房啊，很貴的！”

顧銘星在廚房裏倒了兩杯橙汁，一杯放在她的面前，一杯放在自己的面前，然後和她挨着坐：“你對房子有研究？”

“那是當然，”余小安剛好有點口渴了，喝了半杯橙汁說：“我以前上班的時候就想着賺錢給自己買套房子，市中心的我都不敢看，只敢看郊區的房子，能挨着地鐵我都覺得很好了，”她無奈的搖了搖頭：“人與人之間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顧銘星微笑着看着她說：“你要是喜歡，這套房子我可以送給你。”

余小安震驚的看着他，他問：“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

她仔細的端詳着他：“你是怎麼把送房子這件事說的像是送一塊蛋糕那麼隨意的？”

顧銘星笑了，之後他的動作讓余小安更震驚，只見他從茶几下面的抽屜里拿出一個紅色的本本，然後就像是老師給學生髮試卷那樣隨便的放在余小安的面前。

“這是房產證，給你。”

余小安震驚到說不出話來，顧銘星在她面前揮了揮手才讓她回過神來。

“你就把房產證放在這裏？！”

“不然放在哪裏？”

余小安低頭扶額：“你先別說話，讓我理清楚我們之間的差距。”

顧銘星就微笑着看着她，等她，觀察着她可愛的表情。

她的表情真的很豐富，一會驚訝，一會無奈，一會思考，一會無我。

余小安雙腿岔開坐着，身體微向前傾，雙臂放在大腿上，雙手插着托着下巴好像在問什麼很嚴重的問題一樣問他：“你家這麼有錢，為什麼還要上十一中啊？完全可以去更好的貴族學校。”

她感覺到問完這個問題后，顧銘星的表情變了，他似乎不想回答。

一個人若不想回答一個問題，要麼是這個問題的答案他不會，要麼是這個問題的答案不能讓提問者知道，要麼就是這個問題的答案他不想說，因為那個答案是他不想回憶的事情。

“不想說就不說。”

“你不想知道嗎？”

余小安靠在沙發上，一副輕鬆的樣子說：“我雖然想知道，也很好奇，但是你不想說就可以不說，你想說的時候自然就會說。”

“我會告訴你的，但不是現在。”

余小安看着他有點陰沉的臉，她撇開頭假裝沒有看見他的表情說：“你真像一個潘多拉的盒子，神秘卻充滿了誘惑，引人好奇，叫人忍不住想打開看個究竟，但我不是打開盒子的人。”

“你為什麼不是？”

余小安笑着看着他說：“因為這個盒子會自己打開給我看啊。”

顧銘星笑了，笑出了聲，他也靠在沙發上，學着她的動作一起放鬆。

余小安看了一眼笑着的他，閉上的眼睛，剛剛她說的那些話都是基於顧銘星對自己有特別的感情說的話，如果真的是對於朋友的話，那些話她怎麼都說不出口。

這就是有恃無恐被肆意寵愛可以放肆說話的感覺吧。

“顧銘星，謝謝你……”

顧銘星也閉上了雙眼，他感受得到余小安就在自己的旁邊。

“謝我什麼？”

“謝謝你成為了我的朋友，讓我覺得這個世界才有那麼點真實，”余小安話沒有說完，她留了一句——謝謝你總是可以找到我。

她沒說，顧銘星不知道。

顧銘星輕聲說：“謝謝你允許我成為你的朋友，”顧銘星也有話沒有說——謝謝你讓我的生活有了色彩。

他沒說，余小安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