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她有名字，鄭香

和於蓮回來時，村長和外婆正在整理東西，她昨天買的貨到了。

“他嬸子，你眼睛怎麼通紅？”秦氏看見於蓮哭紅的雙眼問。

“上面風大，進沙子迷了眼。”

“哎呀，吹出來了？”

“嗯，楠，南公子幫我吹了。”

秦氏皺眉，感覺怪怪的，南公子給她吹沙子？看一眼村長根本不在意，也就作罷。想多了？

“那個，林叔。我們今天中午借你家灶堂做午飯，你們一家也一起吃，可行？”

“哎，好。我們就不和你們一起吃了。”

他知道南笙這是給外婆和舅舅們做飯吃。林貴仁哪好意思和她們一起吃飯。

“別推辭，明天中午還有一頓。我請客。

後天，新灶開火。先燒一天，大後天我們全體勞工就有中午飯了。

這叫大鍋飯，集體食堂。

不過，我提供了一頓飯，中午休息的時間就縮短了，你看村民會不會不高興？”南笙擔心。

“你呀，別把他們想的那麼懶惰，管一頓飯，不休息都高興，不信你看着。不過，村裡確實也有懶人。”

是這樣嗎？

現代世界裏，有些人恨不得多休息，拿高工資，待遇好，幹活少。他們忘記了按勞取酬的分配原則。

會打臉嗎？

大後天，很疼。因為她的飯食太好了，村民們自覺自愿不休息，趕工期……為了這頓飯，好好表現。

“哎～村民們還是很容易滿足啊。”原因只有一個。

窮。

南笙感慨了一下下。拿起一袋米，沖他們喊:“走了，拿着魚肉菜這些食物，其他的放這兒。我們準備午飯。”

回村的路上，能看見大伙兒幹得熱火朝天。

順路村長細心告訴她倆舅舅，中午去他家吃飯。

兩人沒什麼反應，只道老娘和村長媳婦走在一起，以為老娘在哪就去哪裏吃飯。因為他們在家準備了午飯。

低頭繼續幹活。

跟在後面的秦氏，邊走邊聽着於蓮的一番編排。都按照南笙給她準備好的草稿，娓娓道來。

聽得老太太是淚眼汪汪。

“我苦命的女兒，撇下兩個幼小，兒子還好，這丫頭怎麼就受這麼多罪呀？差點兒讓那家人給害死了。

好。我知道了，就當楠姐不在了，當小子養。

我就說她怎麼姓了南，這麼個怪姓？我那天還嘀咕過。

好。這就脫離了林家。等楠姐強起來，想個法子把耀兒接出來。

好。就是這樣。”

一段話，說了三個“好”子。老太太年輕守寡，把四個孩子拉扯大不容易。

家裏條件不好，大女兒嫁的不如意，一直都是她的心病。現在的結果，也不錯，還和縣長扯上關係。

但她是個明白的豁達的，心性也很堅強，經歷太多看開了。

“等我知會倆孩子一聲，他們都是好的聽話，讓楠姐放心。”

“嬸子，不好再叫楠姐了，必須改南公子，或南東家，沒人了你叫叫。”於蓮叮囑她。

“哎～，一時還改不過來。”

等到了村長家，於蓮把南笙帶到自己房間。

一進屋，老太太就直奔南笙，抱着大哭起來。

南笙就那麼凝凝地站在那裏，任憑半個外婆那雙老手又是摟，又是摸她的臉，又哭又笑。忍着，身體已經綳得緊緊的。秦氏哭完就好了，也不糾結，結束的也快。

“外婆，哭完了？我很好，以後我們一家人還會更好。做飯吧，給倆舅舅吃，體力活，累。”

話說的乾脆脆一點兒沒有以往軟弱怯懦的樣子。

外婆心道，許是有了一次瀕臨死亡的經歷，人的性格大變。再有東家先生的幫助和提點，成熟了。

南笙自己複製了一個東家。

秦氏即高興又擔心。

南笙看她那表情，就安慰她“外婆，我現在有些能耐。我昏睡時，夢裏得到仙人點化，以後你就知道了，且放心。不然，也不會接下這麼大的活計。東家更不放心交給我不是？”

“那倒是，你自己做事多注意，還有就是耀兒。”外婆仍舊惦記着，她的閨女留的根。

“嗯，這件事得從長計議。我以後會送他去學堂讀書，不能讓他落入江氏手裏一輩子。”

“哎哎～那感情好，我家楠姐真是個好的。”

此時，被南笙和外婆惦記的小同學林家耀所在的老林家，老三媳婦正在做飯，女兒林小培幫她燒火。

老婆婆謝氏有哮喘病，春天開花時節更嚴重，正在病床拉弦呢。

大兒媳江氏不是伺候在一邊，而是發牢騷，正說著村裡僱用勞工之事。

“太氣人了，你說咱家三個大男人都在做工的年紀里，一個都沒選上。老大老二就算了，不是個出大力的，可老三那身體像牛一樣，怎麼也沒選上呢？

還有老二家的發哥，17歲了，正好合適的，也不是沒幹過農活，經常幫老三下地，咋就也排在外面了呢。那孩子昨個晚上到現在一直在屋裏憋着！”

老三媳婦聽着大嫂的話，心裏不舒服，什麼叫老三像牛一樣，老三累的渾身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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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能不幹嗎？這就是命。太欺負人了。

江氏憤憤地在婆婆跟前念叨着，聲音好大。林發在下屋也能聽到。

“還有啊！娘，聽說南公子把那個死鬼家的娘和弟弟都帶過來了，還安排輕鬆的活干，聽說是死鬼娘救過南公子，他為了報答他們，都安排上工了。”

老太太似是有痰卡在咽部，“呼嚕呼嚕”直響，咳嗽吐出來后，順了氣。

“老大家的，別死鬼死鬼的，她有名字，鄭香。你不就是想讓滿石去問問秦氏，看能不能給咱家安排一個人進去嗎？

不行。楠姐的事她還不知道呢？知道了還不得找家裏干仗啊！哎，是我們有錯，我們這事沒做好啊！”

“嗬～嗬～。”說完話，她的呼吸又不利索了。

江氏原本想讓老大林滿石去試探試探，若能說上話，插個人掙錢啊！

可林丫楠死了，儘管他那天不在家，事後的林滿石也沒敢去給秦氏知會一聲。

若知道了原因，以秦氏的厲害勁兒，會不依不饒的。

女兒死了，外孫女又死了，怎麼都不會甘心的。

林滿石尋思過段時間再解釋，畢竟只是個小輩，一個意外，不是存心加害她。

她若不逃婚不就沒事兒了嗎？說到底還是楠姐不聽話，自己出的事。

這就是林丫楠的親爹，不稱職、不作為、漠不關心。最後把責任推到她身上。

可悲。

“哎！好氣呀！一天二十文呀！到手的銀子。不行，我得去找村長。

不對，村民不會把楠姐死了的事告訴他們吧？這可咋整？又去不得了。”

江氏在懊惱。像弄丟了銀子那般。

她心煩的合計想法之際，隔壁的林家耀聽到外婆和舅舅來村裏的事，他心裏頓感難耐傷悲，想姐姐了。

這幾天，爹和母親不讓他出門，沒辦法告訴外婆他們。

明天是“頭七”，他得去看姐姐。他都想好了，明天一大早去采些野果樹開的花，老好看了，姐姐可喜歡花了。

先前還和姐姐說等那山杏結果子了一起去摘，來家做杏子果醬，酸酸的，要流口水了。

“姐姐，你去哪裏了？可知道我天天都在想你。”

11歲的男孩子，說大不大，說小他也多少懂些事。姐姐在這個家受累受苦受氣，能幫姐姐做事，他也做，他想保護她。

“姐姐，我還沒太長大，沒保護過你啊！姐～。”

默默地流淚，趕緊擦乾淨，又流了再擦～控制不住了……

不能讓母親看見。她又要罵人了，罵人的時候連帶娘親也罵。爹也不管，他對姐姐也不好。

為什麼呀？姐姐多好，多漂亮啊！

她們都說姐不像爹，也不像娘。可姐姐就是娘親生的呀！

我和姐姐就像，都是大眼睛。但都說我眼睛像娘，姐不像。

姐姐～

他姐現在可沒工夫想他。正在和外婆，於蓮一起做飯呢。烀肉、燉魚、炒菜，都是村長媳婦在做。

烀好的肉，留一些蘸醬吃，一部分切塊回鍋燒一下。簡單的做法就香的不要不要的，從來沒吃過這麼大塊的肉。魚也是大塊大塊的燉。小夥計送的菜多……整的滿滿一桌子，太豐盛了。

給林兆清這個小丫頭饞的直流口水。幫着干這干那。

主食是米飯，裏面加了糙米和高粱米。南笙說全做白米飯，外婆說日子不能這麼過，會給人吃腥嘴的，要適當搭配，不能一下子把好東西都吃了。

“娘，我們回來了，嫂子，打擾了。”

“哎呀，娘，村長家這是有喜事？”

大和跟二傑一人來一句。

“是有……有事，先吃飯，吃了飯再說。”

秦氏心裏高興，差一點忘了於蓮的叮囑。

“嬸子，你家老大還沒回來，給他留點，還有張木匠，我看他是個急性子，說不定沒吃午飯就往回趕。”

外婆也趕緊說“是啊，都那麼辛苦的幹活，可得吃飽了。快拿盤子給他們留着。”

正說著，林豐就回來了。

“爹，娘，我回來了。咦？怎麼有肉味？還有魚？”

“是啊，跟南公子沾光了，有魚有肉的，比過年還好。”

於蓮滿臉笑意，“那我就分出張木匠的飯菜，給他留着。”

“別站着，都坐下吃飯。”秦氏這麼招呼着，她倆兒子怎麼感覺老娘是主人呢？南公子這東家這麼好說話？

南笙坐下，先給外婆夾了塊魚，又夾塊肥瘦相間的肉，“您是長輩，是老人，您先吃。以後我造了大房子，都去我那兒，嘗嘗我的手藝。”

“那感情好，公子見過大世面，想必吃食上也有新鮮的做法？”

“嗯，也不是太多，幾個拿手菜而已。”

外婆吃着外甥女給她夾的菜，高興。

兩個舅舅看到這一幕，很是驚訝！

村長兩口子平平淡淡，像是和鄰家孩子嘮嗑一樣正常。

而他家的仨孩子吃着聽着看着，那就是兩個字:

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