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鳳凰】（3）
“先生，你知道山河鄉是什麼地方嗎？好像很多凡人不喜歡那裏。”
“喏，你看那些身上纏着黑氣的人。那裏是一片被詛咒的地方，那裏的人身上魔性太重，登仙路天然受阻。
不過天道守恆，你看那些飛得特別高的，身上的衣着格外顯眼，他們來自漁水鄉，那裏的人天生就有仙緣。對仙道的適應性特彆強，所以他們的登仙路也格外艱難，本來是片風水寶地。
您再看那邊，那些怪異野蠻的妖人，即使飛得很低，也沒有觸手來抓。北原鄉苦寒，西夷鄉荒蠻～但只要他們還沒有入魔，依然有登仙的機會，這方世界的天道，實在是公平。”
小司和擺渡人聊了一路，而師承道則用金塊逗弄着下面的“魚”。奈何那群“魚”都沒什麼反應。
不知過了多久，擺渡人仰頭看了看遠方，朝着遠處的山崖打了個招呼。
一座仙島上，一個老人家拎着兩個累暈在地上的小胖子，隨手丟到船上。
“師父。”
“嗯。”
老人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而是先一步離開了。
“先生，擺渡人不止您一位嗎？”
“很多啊，很多，仙人可以乘船，有仙緣的凡人也可以乘船。”
“有仙緣的凡人？”
“你看那兩個小胖子，得了我師父的傳法，就算有了仙緣。”
“你師傅為什麼只給他們倆傳法？”
“小友啊，事關天機，不可說，不可說，有緣人自然是有緣。”
師承道翻了個白眼，也加入了話題：“我剛才就在觀察這座島，為什麼這座島上的，都是殘疾人？”
“游到這裏的人累了，自然就上岸了。不過，這凡塵渡啊，中途是不能歇息的～仙法未能行過周身，一口氣沒運好，自然就成了殘疾。
凡人們稱這島叫采瑕島，不過仙人們一般稱之為，垃圾站。
登那彩霞頂，洗去垢塵，運氣好會等來散仙收徒，運氣不好，就帶着三弊五缺，做個平庸的凡人。”
“采瑕島啊…仙人的命名真是有趣。越來越期待白玉山了。”
“不遠了，白玉山不遠了…只是，這采瑕島，還有好多座，越近，和那白玉山越像～客人們可要小心了，不要登錯島啊！這登仙路，一步錯，步步錯。”
“先生，您認識於鳴嗎？”
“您說鳳凰仙啊！哈哈哈，這登仙路從來都不缺飛升的人！要得他這般無瑕的性子，純良的心境，才能飛升，才能飛升啊！！！”
雖然不像老村民那樣癲狂，但擺渡人眼中也露出了神往。
直到…他們終於望見了山，白玉山。
無數的大船小船在這裏彙集，更像是這凡塵渡的終點。
船上的人如小司飛身躍下，船下的人爭先恐後地爬出，然後匍匐在地，叩拜山門。
“走了，承道，咱們去爬山！”
“你那小身子骨行不行？”
兩人正要往那山頂去，被一個小道童攔住，“二位可是要去尋仙？”
“不，我們去化鳳台。”
“那分明也是尋仙去了。既是尋仙者，當守本觀的規矩！你持本門經卷，邊走邊參悟。你們走到山頂時，師父說你能成仙，你便可成仙！仙法?正定六經。”
小司倒是習慣得很，邊走邊看書，看着看着，不知不覺，就走出了很遠。
等他一轉頭，師承道在後面累得氣喘吁吁，一副死透了的樣子。
“怎麼了？承道？”
“小司，你有沒有覺得，不太對勁兒？據我所知，登仙可從來不是單行道吧？”
“也許，這個世界的設定就是這樣？”
“真不行了，累了，我走不動了，先閃人了。你到頂了給我發個消息！”
小司嘆了口氣，繼續往前走着，沒走多遠，一個青年拍了拍他的肩膀。
“終於追上你了。”
“哦，不錯，你繼續。”
“喂喂！你就是這個反應嗎？我登仙路上的宿敵哦！”
“宿敵？我根本不認識你啊？我哪裏得罪你了嘛？”
“因為，額…你走的太快了？”
“我平時看書散步也是這個速度，你要先走嗎？我可以停一會兒。”
“你在想什麼啊！你在侮辱我嗎？我才不需要你等啊啊啊！”
小司一臉莫明其妙，可能是因為身後有個精神病的緣故，甚至移速還增加了一點。
“這才是你的真實水平嗎？可惡啊啊啊！”
小司聽見遠遠傳來的咆哮，他合上書，回頭看了一眼，那個青年兩眼充血，身上已經換成了病號服…但他不關心這個。
他明明只是往前走了幾步，他與身後人的差距卻是幾百級台階。
而那青年也在拚命地往前跑，但似乎往前邁的每一步，都要透支他全身的力氣。
“你還好不？”
“我不需要你可憐我！早晚有一天，我會追上你的。”
小司搖了搖頭，又翻了翻手裏的書，六本，都看完了，沒什麼意思，也沒什麼晦澀的經文，乾脆把書丟到了一邊。他才懶得拿那麼多行李。
也正是他將書拋出去的瞬間，身邊的景色一換，他已經站在了白玉觀的門前。
觀中，一個蒼老的聲音傳出：
“你向天上看，你看見了什麼？”
“唔…一座宮殿？”
“你可登仙。走下去，仙路漫漫，凡塵渡已過，剩下的…”
“停！道長，我不想登仙，我來尋一位叫於鳴的前輩。”
“糊塗！你都來到這裏了，怎麼能不成仙呢？”
“可我只想去化鳳台。”
“你本就是人中龍鳳，又何須再化形一次？”
“道長！我真的是來找人的啊！”
“找他做甚？”
“拜見這位前輩。”
“真龍無需拜偽鳳，不是一個檔次。”
“至少，能和我說說他的故事嗎？”
“你且上前來！來我這觀里小敘。”
司庫蓮斯推開道觀的大門，準備轉身關門時，又見那個青年四肢着地，渾身是血，笑着爬到了山頂。
“你向天上看，你看到了什麼？”
“一座高台，台上種了一棵樹，金色的…”
說完，便倒在地上，斷了氣。
他的身體迅速腐朽，化作一縷煙，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