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活埋
……☆☆☆☆☆……
“我成了「英雄」，呵呵，可笑吧？”
少年抬起頭看着大家，目光灼灼，無人敢與他對視。
那是鐵塊被焚燒煎熬到最後，變得通紅的亮光，滾熱、灼痛。
“哎……”
國字臉法官嘆了一口氣，他也避開了少年的目光。
這一刻，被所有人視為最弱小的少年，竟然成為大家都不敢直視的存在。
“從奴隸到將軍，書里不是這麼說的嗎？”
“同學們開始擁護我，他們都是曾經被欺負的人，我取代了那個惡霸同學……”
“特別那幾個被打得比較厲害的男同學，他們鐵了心要跟着我……”
“我們團結一致，那些惡霸同學，我們看見一次打一次！”
“他們想要求和，我是不可能答應的……”
“哪有這麼便宜的事？！他們欺負了大家這麼久，現在一句求饒，就想一筆勾銷了嗎？！”
“其他同學也請求我們的保護，我說可以……”
“但是要交保護費，因為我已經知道了，這個世界的所有一切，都是有代價的。”
“我自己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別人不懂，我也不需要他們懂……”
“但他們想要安全，也必須有代價！否則，這世界就太不公平了……”
說到這裏，少年停頓了一下，好像又觸動了什麼情緒。
左唐看了一下桌面的數字，顯示00：03：20，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少年還沒有講到關鍵的地方。
他到底是怎麼殺人的？又是殺了誰？
“這世界不公平，一點都不公平……”
少年的聲音又有一些哽咽，短短的十分鐘不到，他的情緒就像是過山車一樣不斷上下起伏。
“小麗那麼可愛的女孩子，為什麼要遭遇這樣悲慘的對待？”
少年泣不成聲，眼淚不停地往下流，懺悔陳述被迫中斷。
“第二次警告！請被審判者儘快恢復懺悔，否則將會被處決！”
小丑的聲音很嚴厲，少年面前的尖刀又逼近了幾分，大家都替少年捏了一把汗。
“喂，小夥子！別哭了，快講啊……”
刺青男喊了一句，尖刀就嗖地飛到他面前，刺青男嚇得趕緊蹲下，躲在桌子下面。
“不要挑戰我的耐心，我並不想處決你們！”
小丑的手往下一壓，尖刀哚的一聲，就扎在了刺青男頭頂的桌面上。
「這大塊頭，倒是個熱心腸……」
刺青男明知規則不允許，依然出言提醒少年，左唐對他印象還可以。
“我沒有想到，我只是為了生存而破那什麼……沉舟的，小麗居然表揚我很勇敢……”
“她學習成績又好，人長得還漂亮，我都不敢想，她會願意搭理我……”
“可是，在我把惡霸同學打了之後，她告訴我，她就喜歡我這樣的……”
少年說到這裏笑了，像是回憶起了什麼美好的事情。
“這是我平生第一次感覺被認可，我很快就墜入了愛河……”
“我是那樣的痴迷，如果要拿全世界來換她，我都不會有一點猶豫。”
“可我低估了這個世界的惡意，原來換走我的小麗，根本不需要全世界，只需要一條賤命……！”
少年的容顏有點扭曲，可以看出他恨意滔天。
“那個惡霸同學一直不甘心，看到小麗和我在一起后更是妒忌，終於……”
“終於，有一天放學，惡霸同學將小麗拉入了路邊的小樹林裏……”
“他們幾個人輪流……”
“我、我、我……我不應該請假的那天……”
“全身多處骨折、撕裂傷……你們懂嗎？知道那會有多痛嗎？！”
“不！你們不懂！即便是現在，你們也只是在聽故事而已……”
“即便是我，也不能感同身受……我無法想像小麗怎麼承受的這一切，她是那麼的柔弱……”
“小麗的母親哭天搶地，這件事鬧得好大，惡霸同學被警察帶走了……”
“可是他家裏有錢有勢，也不知怎麼弄的，最後竟然只是拘留了一個月就出來了。”
“大叔……”，少年轉向法官，“你是法官，你說這樣對嗎？”
國字臉法官老人看看少年，又看看小丑，終於還是沒有說什麼，默默地低下了頭。
“小麗像變了個人一樣，每天目光獃滯，就像是行屍走肉……”
“我怕她出事，天天就守着她。可她……”
“可她最終還是走了，從教學樓頂……”
“走了也好，走了就不用忍受同學的眼光，和心裏的煎熬了吧……”
“可是，我還不能走。我還有事情沒辦……”
“我必須替小麗報仇，這不僅僅是為了小麗……”
“也是為了我自己。此仇不報，我不知道活着是為了什麼……”
“叔叔阿姨們，你們活着，都是為了什麼呢……？”
“我好羨慕你們，好像你們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很多時候，我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活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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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眼神空洞，痛苦和歡樂都已經逝去，他就像是被掏空的海螺殼，只剩下嗚咽的低鳴。
“咚！”
刺青男一拳打在桌面上，小丑瞥了他一眼，因為並沒有明顯的干預行為，小丑最終沒說什麼。
左唐始終面無表情，看了眼桌面的數字……
00：00：59……00：00：58……00：00：57……
“懺悔即將結束，請被審判者注意倒計時……”
小丑提醒的聲音響起，但是少年無動於衷，獃獃地看着桌面的倒計時。
「這孩子，莫非也有尋死之心？」
左唐看了也有點不忍心，還好少年愣了一會兒后，又開始接著說話了。
“我守了好久，終於被我逮到機會了……”
“那天我趁惡霸同學一個人的時候，我帶人堵住了他……”
“把他五花大綁后，我叫跟班的同學們全部回家去了……”
“就剩我和他……”
“我用我能想到的所有辦法，都用在他身上，然後……”
“然後，我挖了個坑……”
“我用盡所有的力氣，把土推進去……”
少年說完，全身好似虛脫了一樣，頹然坐回椅子上。
大家看到，少年的衣服上都是污漬，確實粘着不少幹了的泥巴。
……
房間內鴉雀無聲。
有人在思考着什麼，有人貌似很悲傷，有人好像很憤怒……
小丑饒有興緻地觀察着每一個人，並不急着開口。
左唐也在觀察眾人的反應，他看到那個白胖富貴女最後還是流淚了。
法官和科學家都好像在思考着什麼，而刺青男則看上去非常憤怒。
……
其他人的表情，也各有各的精彩。
左唐可以從中解讀到不少信息，而小丑在這個時候又開口了。
“好，第一個被審判者懺悔結束，接下來進入提問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