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把窟窿堵上
大寶父母不識字,姐姐姐夫們上過學的也不多,我讓二姐夫把清單上的數字說給他們聽。
“260萬!”
這個數字讓所有人聽了,都吸了一口涼氣。
他們並不知道大寶的小煤窯值多少錢,但知道兄弟幹了五年,並沒有賺到多少,除了建造父母住的這所宅院外,政府的人抄家時,只搜出了十來萬元的銀行存摺。
他們逼問過春草,也向父母求證過,知道銀行里存的這些錢,確實是大寶的全部現金。
開了整整五年小煤窯,只存了這麼點錢,看來兄弟並不像村裡人說的,和自己想像的那麼有錢。
二姐夫把清單上一項項的數字念完后,在場的人都低下了頭。
等了一會,看到沒人說話,我要求春草的六個大姑姐,每個人都表個態,說清楚自己是否願意承擔這筆債務,對弟弟的小煤窯有沒有什麼想法。
姐姐們的態度很明確,都說自己家沒錢,堅決不摻和煤窯的事,弟弟的小煤窯能不能繼續開下去,大寶回來後會不會進監獄,和自己沒有一點關係。
這個結果是意料之中的。
她們家中的情況我知道的清清楚楚,即便六家人合起伙來,砸鍋賣鐵,拆房子賣木料,把各自家裏所有能換錢的東西都賣掉,也湊不齊善後費用的零頭,何況他們根本不會孤注一擲。
之所以要這麼做,我是想逼她們把自己的態度說明白,不想以後給春草留下掰扯不清的麻煩。
得到了姐姐們的明確答覆后,我又問大寶父母是怎麼想的。
自從兒子跑路后,叔叔嬸嬸變得六神無主,除了默默流眼淚外,就是長吁短嘆,埋怨老天爺沒長眼。這時候他們還能有什麼想法,說這個事自己管不了也不想管。
於是,我對大家說,十幾年了,大寶和我林子龍始終像親兄弟一樣,兄弟落了難,叔叔嬸嬸和姐姐們都幫不上忙,我這個當哥的卻不能不管,準備自己把這個事擔起來。
你們都知道,我是靠工資吃飯的,自己沒有錢,父母也是農民,家裏沒錢,給我幫不上牤,兩百多萬全部要向別人借。
借兩百多萬有多困難,經營小煤窯的風險有多大,你們每個人的心裏都有數。
為了大寶能早點回家,回來后能少受點罪,再苦再難我認了,再大的風險我一個人擔著。
如果你們都沒意見,我今天就拿錢,先把死者的家屬打發回家。
他們走了,就不再擔心有人來家裏鬧事,你們就可以安心回自己的家。叔叔嬸嬸和春草以後的生活費用,全部由我負擔。大寶遲早會回家的,到時候我向他討債就是了。
我的話說完后,窯洞裏一片寂靜,沒有人叫好,也沒有人表示反對。
我讓春草找來字筆,寫了兩行字:今日以後,寶龍礦的所有事情和本人無關,自己家裏的所有人保證不干涉,不參與。
然後,讓春草拿着這張紙和印泥,讓在場的人,包括她的公婆在內,都簽字捺指印。
人心隔着肚皮,將來可能發生什麼變故,現在誰也說不清楚,何況自己對大寶的姐姐姐夫們的印象也不好,為了保護自己的利益,我不得提前做好防範工作。
和其他社會關係比起來,唯有以血緣為紐帶的親屬關係最複雜,很多時候沒道理可講,如果產生了矛盾,處理起來深不得淺不得,很棘手不說,最終的結果大概率是兩敗俱傷。
和村裡鎮裏有矛盾,可以請上級政府調解,和生意夥伴發生了糾紛,可以用法律手段解決。
自己家裏的人的糾葛,該請誰處理,難道也要打官司嗎?
法官就能理清親屬之間扯不斷,理還亂的複雜關係嗎?
解決這種矛盾最好的辦法,是事先預防,把可能發生糾紛的窟窿眼堵上。
為大寶和春草着想,為寶龍煤礦的未來着想,也是為了不給自己惹上麻煩,我現在做的事情就是堵窟窿。
窯洞裏所有的人,除過春草外都簽了字捺了指印,我把那張紙條收起來,自做主張地對大家說,請二姐三姐和二姐夫三姐夫留下來,在家裏再住幾天,把院子裏的石頭清理乾淨,把砸壞了的廚房房頂拾掇利索,把大鐵門修理好。
其他人現在可以回家了。
大寶不在,我這個外姓之人,儼然成了衛家的一家之主,對姐姐姐夫們發號施令起來,不過,大家並不覺得我的做法有什麼不妥。
我拿出了二百多萬現金,為衛家平事,難道沒有對他們的家務事指手畫腳的權利嗎!
留下來的幾個人,我準備每天每人天發十塊錢。
不過這話當時並沒有明說,準備等其他人走了后,讓春草再告訴他們,免得二姐三姐覺得自己吃虧。
把一切安排妥當,我推上摩托車準備下山,春草一個人把我送到大門外。
今天自始至終我都沒提到她,春草也沒有問,我不想讓她胡思亂想,更不想讓她為自己未來的生活擔憂,跨上摩托車之前,只對她說了一句話:好好吃飯,好好生活,啥事都不會有。
途經井口的時候,我發現郭小虎已經行動起來,拿着把光禿禿的破掃帚,一瘸一拐地清理地面上的灰燼。
自己只是讓他看守物品,並沒安排干這種雜活,他能主動給自己找活干,不管是不是因為想討好我,我心裏都由衷地高興。
錢到位了,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
遇難者家屬拿到錢后,第二天就操持起親人的後事。
安排車輛,聯繫殯儀館這種事,自然有手下人協調,用不着王俊臣親自出面。
連續忙了十多天,乍一閑下來有點不習慣,王縣長親自開着那輛讓我相當眼紅的Jeep213,跑到修造廠找我聊天。
一百二十萬雖然花出去了,但寶龍礦的移交手續還沒有辦理,村裡和鎮上的幹部還不知道縣裏的決定,我暫時什麼事都無法干,所以也比較清閑,熱烈歡迎王縣長的到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