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債主
第二天小哥進山了,沒說去幾天,我也沒有問。
但我知道他很快就會回來了。
現在我們有兩個店,還有孩子,家裏事情也多了很多,所以我發現他最近進山的次數越來越少,時間也越來越短。
以前一去就是一周左右,現在一兩天,最多三天就會回來。
可我不想他為了牽絆,改變自己太多,我還是想讓他以自己最喜歡的方式生活。
可他為了我改變太多了。
“小哥,我在家裏能行,再說還有胖子和瞎子,不管去多久,你都不用擔心我們。”他臨走的時候,我對他說。
他沒有說話,只是看着我,嘴角自然而然的帶上了微笑。
我看的一愣,張起靈如此冷毅的臉,可以因為這一絲微笑變得如此柔和。
“注意安全。”我忍不住又囑咐了一句。
“好。”
小哥進山的時候孩子還沒有醒,等他睡醒之後不見人在身邊,他就拉着我的手在屋裏找,嘴裏不是很清晰的喊着:“爸爸,爸爸……”
我知道他不是喊我,他在找小哥。
我不在的時候,瞎子說孩子找我,我不知道是怎麼一種樣子。
現在自己親眼看到,才知道是多暖心,瞬間覺得自己的付出,不計一切代價愛他,是值得的。
一個人在你看不見的地方想念你,本身就很難得。
他拉着我在屋裏找了一遍,沒有找到小哥,他就跌跌撞撞往大門外走,嘴裏說著:“找爸爸。”
我只好拉他在村子裏轉了一圈,這需要九十度彎腰,一隻手拉着他的小手,另一隻手還要防着他跌倒,很累。
他拉着我追着一個挑糞水的大媽跑了半村子,直到看不見人家了,才罷休。
玩了一會兒轉移了注意力,才肯乖乖跟我回家。
我一直要彎着腰防着他跌倒,已經保持這個姿勢一個多小時了。
我回到大門口,腰酸的實在受不了了,對着堂屋門口的胖子喊:“胖子救命啊,我的腰要廢了。”
胖子哈哈大笑,急忙跑過來從我手裏接走了孩子,我直接癱在了躺椅上。
胖子笑着說:“現在你知道小哥不容易了吧?他每天就是這麼過的,要不然你以為孩子怎麼學會走路的。”
我嘆了口氣,胖子看我嘆氣不明所以的問:“怎麼啦?我說錯什麼了嗎?”
我還沒說話,孩子立刻想起了剛才要找小哥的事,嘴裏又開始說:“找爸爸。”
“啊?”胖子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他指着我說:“你爸不是在這兒的嗎?”
我幸災樂禍的看着胖子說:“我剛把他哄好,你又提小哥,這下輪到你帶他去找了。”
“小哥進山了嗎?”
我點點頭。
胖子看着嘴裏念叨着要找爸爸的孩子說:“追不上啦,就咱爺倆這點三腳貓的功夫,想追上你爹,不是難,是不可能。”
可孩子不管這些,他只知道爸爸不見了就要去找,他一手拉着胖子,一手就指着大門外。
胖子只好拉着他出去了,這麼下去我們的腰都要廢了。
這活確實很辛苦,可小哥卻一個字也沒有在我面前說過。
胖子帶孩子出去之後,我把孩子的衣服手洗了,小哥換下來的衣服放洗衣機里,但沒有洗。
我一直以為黑眼鏡還睡着,怕洗衣機的聲音會吵到他。
雖然這洗衣機的聲音已經很小了,但可能對於他們這樣五感異常靈敏的人來說也會很吵。
可我一轉身卻看到黑眼鏡從外面回來,讓我有點意外。
“你去哪兒了?不是,你不會是昨晚就沒有在家睡吧?你……”
以前胖子說小哥夜不歸宿,要麼就是走遍了福建的所有大山,要麼就是睡遍了十里八鄉的姑娘,畢竟人家有這個資本。
黑眼鏡不會幹了小哥沒幹的事吧?
他沒有說話,走進來坐在了我剛才坐的躺椅上,我發現他一條腿好像不太靈活。
“怎麼了?”我問。
“我說你能不能管管啞巴。”
“他都不在家,再說他怎麼你了。”
“他拿石頭扔我。”
“不是。”我忍不住笑了起來說:“你沒躲開?”
“這是躲不開的問題嗎?”
“是,那你要不要先反省一下,你們認識這麼多年了,他為什麼會平白無故用石頭扔你,你幹了什麼,你為什麼夜不歸宿?你別是被小哥撞見你乾的好事了吧?我現在就打電話給小花。”
“哎哎哎,你打電話給他幹什麼?”黑眼鏡急了,用我望塵莫及的速度一下子搶走了我的手機。
“你別跟我裝大頭蒜,別以為不說我就對你和小花的事什麼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好吧,跟我來這套是嗎?我也不怕在你面前說明白話,最先看出我和小哥之間的事的人是你,這說明什麼?”
“說明什麼?”
“說明你和我一樣。”
日久生情,對身邊的人產生了不一樣的感情,他對小花也一樣,雖然我沒有得到兩個人的證實,但我相信我不會看錯。
“我是看着你對啞巴的感情跑偏的,所以我知道,吳邪,我跟你說……”
“你電話響了。”
我打斷他的話提醒他,他兜里的手機響了。
他掏出手機的時候,我看到了,屏幕上備註的名字是“花兒”。
小花打電話來了。
瞎子接電話,用口型罵我,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是說我不道德,把他夜不歸宿的事捅到小花那兒去了。
我狠狠地指了指他手裏我的手機,口型回懟:我手機在你手裏,我怎麼告訴他?
他邊聽小花說話,邊用口型又說:啞巴!
我指了指屋裏,告訴他,小哥的手機在屋裏,根本沒有帶,不是他告訴解雨臣的。
然後我們同時抬頭看向屋檐底下的監控攝像頭,又不約而同的對視了一眼。
自從瞎子在雨村休養之後,我們屋裏本來是看家用的監控分享給了小花,也就是說他在千里之外也一樣對我們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
黑眼鏡說:“我遲早被你害死,我不回來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不信你問啞巴。”
我也不知道說什麼了,小花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小花晚上就殺到了雨村,我和胖子抱着孩子縮在客廳里角落裏看熱鬧,氣氛有點詭異。
我看熱鬧從來不嫌事大,小花要是揪瞎子的耳朵,我保證笑的很大聲。
但他們只是對視,就那樣坐了很長時間。
孩子是感覺不到大人之間的微妙氣氛的,他扶着沙發走到小花坐的沙發對面,對面的沙發上放着一件小哥的衣服。
孩子顫顫巍巍走到衣服面前,將小臉撲在衣服上,小手還在上面拍了兩下,嘴裏說著:“爸爸……”
他知道那是爸爸的衣服。
對面的小花看到孩子的舉動,笑了起來,我和黑眼鏡都鬆了口氣。
債主上門,戰戰兢兢的,和我們不同的是,黑眼鏡欠的恐怕是情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