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人算不如天算

吳扒皮聽我媽說要3000，磕巴都沒打。“行！一言為定，我去給你取錢。”

我媽突然哈哈哈哈大笑了起來。“叔！我跟您開玩笑呢！我可干不出來賣孩子的事兒！這可是犯法的！是要坐大牢的呀！”

吳扒皮有點惱了，皺着腦門兒嘆着氣和媳婦一起走了。

“媽，吳扒皮是不是有點。。。媽，您為什麼說要3000塊錢啊？”我問道。

我媽看了看我，沒說話。過了半天，才慢悠悠的跟我說：“大人的事兒小孩兒別管。”

我爸下班回來，剛進家門，就被我媽拉到廚房說悄悄話去了。我隔着玻璃看見他倆在那屋嘀嘀咕咕，嘀嘀咕咕。雖然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但是我感覺沒有什麼好事兒。

晚上吃飯，我特意留在了家裏，我故意又問了我媽一次：“媽，您不會真的想要吳扒皮那三千塊錢吧？”

我媽瞪了我一眼：“我那麼財迷嗎？！”

“那您到底是想把緣緣給誰呢？麻子李還是吳扒皮？！”我追問道。

“幹嘛給別人啊？！緣緣不是我們撿回來的嗎？！”在旁邊吃飯的小寶兒聽到我問我媽，突然抬頭問道。

“我們家養不了，不符合規定。要交很多很多罰款的。”我跟他解釋。小寶兒抬着頭一臉驚訝的說：“那就交啊？！”

“咱們家錢不夠挨罰的。你們倆不吃不喝了？”我媽問。

小寶兒聽到這裏情緒有些激動，“我以後可以去爺爺家吃。媽，您別把小妹妹給別人。咱們家養吧。您要是把她給了別人，我就當不了哥哥了。”說完還掉了兩顆金豆子。

我媽看了看他，什麼也沒說，我爸也嘆了口氣。我則是望了望在炕上睡得正香的緣緣，其實，我也捨不得。

事情本來就僵持在這裏，派出所催着我爸媽趕緊把孩子送到縣裏福利院。麻子李和吳扒皮追的又挺緊，特別是吳扒皮。但是一次意外，讓這件事兒有了轉機。

這天我媽把緣緣放在竹子做的兒童推車裏，讓小寶兒看着，自己在屋裏子做午飯。沒想到小寶兒把她推到了大門外的路上，玩着玩着，秋秋跑過來找小寶兒，結果哥倆跑回了家，把緣緣忘在了外面。我媽做完飯，出門一找緣緣，當時就慌了神，車還在，孩子沒了。。。

我媽跑到姑奶奶家，讓我和姑奶奶幫着她一起去找。我們幾個人兵分幾路，以我家為中心，向周邊四散開來。不知道為什麼，我媽跟我說緣緣丟了，我第一個想法就是去找吳扒皮，因為他在我心裏，嫌疑最大。除了他一改往日的吝嗇，突然肯出那麼多錢讓我媽把緣緣給他，我覺得這事兒就不簡單。另外，那天在吳扒皮小賣部偶遇的那個和緣緣身上味道一樣的女人，跟吳扒皮的關係肯定也不簡單。

我徑直的跑到了吳扒皮的小賣部。吳扒皮沒在，她媳婦抱着他家孩子正在看小賣部。我一打聽吳扒皮哪兒去了，她說剛才吳扒皮突然被人叫走了。

“被誰叫走的？是一個。。。白白胖胖的女人嗎？”我問。

“不是。。。是一個男的。他們那挂面廠的，估計是廠子裏有什麼事兒吧？！怎麼了？你找他有事哩？”吳扒皮媳婦問我。

挂面廠？吳扒皮參股的那個挂面廠？我聽到這裏，二話不說，直奔着挂面廠就跑了過去。

我們鎮子邊有個挂面廠，改革開放后鎮上集體讓出一部分股權，讓個人參股，辦了這個挂面廠。我們村兒的首富老張家和吳扒皮當時都參了股。廠子不小，效益也不錯，廠子也有二十來個人，大多數是外地招工回來的。

我一刻不敢停歇，一口氣兒就跑到了那裏。我突然身上某一根汗毛回憶起來，那天那個從吳扒皮小賣部走出來的白白胖胖的女人，也是衝著這邊走的。

巧了，我剛跑到門口，就遠遠的望到了院子裏有個熟悉的身影，對，是吳扒皮。只見他懷裏抱着什麼東西，正要往外走。結果他看見我跑到了廠子的大門口，他又走了回去。

我轉身坐在了廠子門口的台階上。大口喘着粗氣，我有一種感覺，緣緣就在那裏，而且剛才吳扒皮肯定抱的就是緣緣。

我在挂面廠的大門口一坐，不大功夫姑奶奶就尋了過來。“姑奶奶，快去把我媽找來！”我囑咐她，她來不及多問，就趕忙應和着去找我媽了。

我這一坐就坐了大半天，遠遠的我就望見吳扒皮探出頭來，看了我幾次。這明擺着此地無銀三百兩啊！

我就坐在大門口，一動不動。

果然，吳扒皮熬不住了，走了出來：“大寶兒，你怎麼坐在這裏啊？！”

“嗯，我找小妹妹呢，小妹妹丟了。”我看着他說。

“去別的地方找吧，這車來車往的回頭碰到你。”吳扒皮說道。

看着他的臉色，雖然他極力表現的不經意，但是我還是覺得他有幾分慌張。“快！快，走吧，一會兒廠子裏的人該出來說你了。”吳扒皮指了指廠子裏面。

我就那麼看着他，一動不動。就在我倆僵持不下的時候，我媽騎着自行車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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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寶兒！”我媽離着老遠就喊了我一嗓子。

“媽！快回來！我找到小妹妹了！”我揮舞着手，使勁往廠子裏指着。

“瞧你說的，這挂面廠哪裏來的小妹妹啊？！”吳扒皮有點急躁了，皺着腦門兒說。

我媽把車支到了大門的一邊，一臉嚴肅的走了過來。“你看清了嗎？！”我媽問我。我點了點頭。

“你看你們娘倆，這真是擰到一起去了。哪兒來的孩子啊！這裏面還幹着活呢！乒乒乓乓的別碰着你們，”說完，吳扒皮就要關大門。這時候廠里又走出來一個人，看樣子應該是負責人。

“你等一下，孩子是不是你抱走的？”我媽用手拉住要關上的大門，直接了當的問吳扒皮。

“沒有，沒有。”吳扒皮擺着手說。

我媽扭頭看着我說：“去！大寶兒！去派出所叫警察，叫完警察再去叫她媳婦過來！你就說我有事兒跟她說！”

“好！”我扭頭就要跑去派出所，結果突然四肢騰空，被吳扒皮一把給薅了起來。

“幹嘛又叫警察就叫我媳婦的！你們要幹嘛啊？！”吳扒皮拽着我問。因為被他薅住了脖領子，我都快窒息了，我立刻掙扎了起來，順手狠狠的抓着他的胳膊。

“放開她！”我媽一看他薅我脖領子，立刻就撲了上去，開始打他的臉，“啪啪啪”。

“哎呀！哎呀！別打架！別在這裏打架！”廠子裏出來的那個男人就開始拉架，吳扒皮把我鬆開了，就開始扯着嗓子對着我媽一頓嚷嚷，這下倒好，把我媽惹急了。

“去！把他老婆叫過來！讓他老婆來看看！這孩子是誰生的！”我媽突然指着我大喊道。

這一嗓子，徹底把吳扒皮給喊愣了。

“你說什麼。。。”吳扒皮突然像被噎住了一樣。

“你說什麼？！揣着明白裝糊塗！”我媽怒斥他。“這孩子誰的？誰放在鎮子口的石碑下的？你是讓我去跟警察說，還是跟你媳婦說！”

拉架的也愣了一下，趕緊把我和我媽都拉進了廠子的大門裏，然後把大門關上。“走走走，屋子裏說，都別急。”男人賠着笑臉，拉着我媽往屋子裏走。

“誒～”吳扒皮喊了一嗓子，給那個男人使了個眼色。可惜，我們都看懂了。男人皺着腦門兒說：“行了行了。進去說，別在外面，回頭讓別人聽見了不合適。”

我們幾個人就這麼進了廠子最裏面的屋子，那是幾間辦公室。門一開，就看見屋子裏的沙發上躺着一個孩子，是緣緣。

我趕緊跑了過去，緣緣這時候已經醒了，正在吭吭唧唧的擺動着胳膊和腿。我跑過去一抱她，她就開始哭了。

“她餓了！走，抱回去餵奶。”我媽囑咐我，我趕緊就抱着孩子往外走。

“等一下，等一下。”吳扒皮攔在了辦公室門口。

“等什麼？！”我媽叉着腰怒視着吳扒皮。

可能是我媽的聲音太大，嚇到了緣緣，突然緣緣哇的一聲，痛哭起來！這聲音越來越大。她開始邊哭邊打挺，我力氣小根本抱不住她。眼看就要掉地上了，我媽把她接了過來。但是她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餓了，就一直哭啊哭啊哭的，怎麼哄都不行。

突然門外閃過一個人的身影。我抬頭一看，是個女人。仔細一看，正是那天在吳扒皮小賣部碰見的女人。

“孩子餓了，你給我躲開。我得回去給孩子餵奶。我什麼也不想跟你說，你要是想跟我說，你就去派出所找警察來。”我媽瞪了一眼吳扒皮就往外走。

但是吳扒皮和那個負責人，一起堵在門口就是不是讓我媽出去。嘴巴里一直念叨着：“咱們商量商量。”這時候，門外的那個女人一側身擠了進來。些許心虛，些許擔心的看着我媽懷裏的緣緣。

我媽上下打量着這個女人。

“媽，您把緣緣給她吧，她是緣緣的媽媽。”我這一句話一說出來，在場所有的人都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看着我。

他們不是不敢相信這女人是緣緣的媽，她們是不敢相信，我怎麼會知道這是緣緣的媽。不可置信的包括我媽，我感覺我媽就這麼瞪着我，眼睛都快瞪出來了。一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樣子。

“你聽誰說的？”我媽問我。

“我聞到的。我第一次見她就聞出來了，她身上和緣緣身上是一種味道。一種有味道的奶香味兒。”我肯定的說。

女人當時就掉了眼淚，從我媽懷裏接過了緣緣。緣緣頓時就不哭了，開始哼哼唧唧。女人抱去了裏屋，解開衣服就給緣緣喂起了奶。

“真的是！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和你生的？！”我媽質問吳扒皮。

吳扒皮一臉尷尬。

在辦公室里，吳扒皮和廠子裏那個負責人吞吞吐吐的跟我媽說出了真相。那個女人今年還不到20，來打工好幾年了，因為吳扒皮有這個挂面廠的股份，所以他經常會來看看，一來二去的，就和這個女人認識了，有次晚上幾個人在辦公室喝大酒。沒成想，喝的半多不多的，就發生了關係，後來就和女人一直保持了這種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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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個月，女人發現懷孕了。月份大了也不能打掉，就生了下來。但是不能把孩子養在廠子裏啊！被人知道也不好，所以吳扒皮自作聰明，讓女人在大雨過後的那一天早上，把孩子放在鎮子口的石碑下，想趁着早上和他媳婦一起去外地進貨的時候，假裝撿到，然後順理成章的養在家裏。

本來前一天下了雨，第二天天剛亮，沒人會那麼早出鎮子，鎮子外都是泥濘。按照吳扒皮的掐算，他和他媳婦肯定能順理成章的撿到孩子。

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因為我爸在郭老爺家一夜未歸，我媽不放心，天沒亮就跑去找我爸。於是陰差陽錯的這孩子被我媽和我爸先給撿到了。

吳扒皮本來和女人商量好，把孩子抱回家養，給女人一筆錢，這個事兒就了了。但是孩子陰差陽錯的養在了我家，也抱不回去。女人不放心，怕我媽對孩子不好。就三番兩次就找吳扒皮，催他來我們家抱孩子。但是因為我媽一直不鬆口給他，甚至很可能給麻子李養，所以倆人一直很着急。

中午小寶兒推着緣緣在外面玩的時候，被這段時間一直在我家附近轉悠的女人看見了，於是她就趁着小寶兒和秋秋進屋的時候，把孩子抱回了廠里，並讓負責人去小賣部找到了吳扒皮。想把孩子先送在外面養一段，風聲過後再抱回來養。

真相大白了，真相也讓人也有點難以接受。。。

“你們要是想要這個孩子就跟我去派出所！否則，這孩子我必須抱走！現在警察知道孩子在我的手裏，如果我不抱回去。警察找我我怎麼交差？！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真的把孩子賣了呢！”我媽生氣的說道。

最後，實在沒辦法，我媽抱着孩子和吳扒皮去了派出所。

晚上我媽回來了，緣緣沒回來。。。

我媽回來把事情經過告訴了我爸，我爸不斷的感嘆：“我就說肯定是他吧！那晚上我騎三輪車送郭老爺回家的時候，我就看見他騎着車去了鎮子外的玉米地。回來的時候我聽見裏面有男人和女的聲音。八成就是他們倆在那裏苟合呢！”

“緣緣真可憐，那女人更可憐。。。”我媽感嘆道。

“但是。。。”我爸突然盯着我媽問：“吳扒皮這輩子生了那麼多孩子，除了最後那個兒子，其他的都死了。你說，那緣緣。。。能是吳扒皮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