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4章 範式
蒙洛德感覺周圍白色的風雪好像化作大手，正在拼盡全力想要將他的身體撕扯成碎片。
可他仍舊站在這裏，腳步堅定。
“隊長，左翼遭遇敵襲，是薩米人被染污的軀殼。”
“隊長，已經聯絡到前方部隊，他們損失三成人數，儀器已經全部失靈，十三人流出黑血。”
“隊長，四名情報官在同一區域，同一時間失去生命信號。”
錯亂的消息將蒙洛德淹沒。
蒙洛德沒有絲毫混亂，乾淨利落下令道：
“縮緊陣線，與前方部隊匯合后立即前往情報官失聯位置，一旦那塊區域進入火炮部隊打擊範圍，立即展開飽和式攻擊。”
“是！”
隊伍撞破風雪，沒有與周圍那些零散的染污軀殼糾纏。
不消片刻，蒙洛德攜帶的這支隊伍便成功與風雪中另一支隊伍完成匯合。
蒙洛德第一時間走上前，來到那十三名流淌着黑血的戰士面前。
“同志，彙報你們的情況。”
“隊……長……我聽到……我母親在呼喊我……”
“好黑，周圍好黑……隊長，你渴望力量嗎？”
“請殺了我，我……我將永恆……”
蒙洛德靜靜聆聽這些戰士或悲泣或混亂的發言，看着他們的臉漸漸隴上一層黑色。
他沉默着垂下頭，向這十三名戰士致敬。
三秒后，他重新抬起頭，看向身旁的隨軍參謀：
“都記錄下來了嗎？”
“記錄完畢，這十三位同志的犧牲將會永遠銘刻在豐碑上，他們是坍縮範式推演的重要功臣。”
“動手吧。”
刀刃刺入肉體的聲音接連響起。
十三具屍體並列躺倒在雪原上，原本應該鮮紅的血液，被染上令人作嘔的黑色，將周圍皚皚雪白污染。
參謀招手喚來一支特殊小隊，繞着十三具屍體展開凈化工作。
蒙洛德沒有干擾這些專業的人員，對身旁守候的情報官下令道：
“繼續收縮隊形，接下來要開始急行軍，與這些東西交戰拖延不得。”
“是！”
在隊伍徹底完整調整前，那支特殊小隊也結束他們的忙碌。
白色的雪花將十三具屍體逐漸掩埋。
“凈化完畢。”
“參數收錄完畢。”
“污染樣本採集完畢。”
蒙洛德視線最後掃過十三具屍體，揮手道：
“進軍！”
隊伍再次挺進。
交戰聲不時傳入蒙洛德耳中。
他的視線透過風雪，看到一群薩米裝束的人影不停騷擾自己的隊伍。
可這群人並非真正的薩米人，他們的臉上沒有五官，只有一片漆黑與一個泛着幽異光澤的黑洞。
曾經這些人也許是對抗邪魔的戰士，可如今他們遭到污染，徹底淪為被操縱的軀殼。
每當烏薩斯隊伍的攻擊落在這些染污軀殼上，都彷彿擊中一具乾癟的屍體，而後染污的軀殼就會立即開始晃動，以詭異的移動方式眨眼間出現在另一個方位。
“我再強調一次，不要與這些染污軀殼糾纏。”
蒙洛德喝聲道。
“是！”
隊伍齊聲應下，放棄大部分進攻手段，只由先鋒部隊和盾衛在外圍布下防線，以佯攻的方式讓那些染污軀殼不停閃爍。
“隊長，目標區域已進入火力覆蓋範圍。”
“開火！”
炮火的轟鳴聲幾乎與蒙洛德下令聲同時響起。
來自烏薩斯的爆炸將薩米的風雪擊潰。
火光將這片白色的世界染上一抹炙熱的橘色焰火。
當第一輪火力覆蓋停止，蒙洛德死死盯住那片風雪短暫消散的區域。
一道身披白色絨衣的纖細身影在火焰與消融的雪花中舞動。
可她坍縮后漆黑空洞的面孔，令這份本應該唯美的畫面變得詭譎。
雪祀在火焰中舞動，身形鬼魅，留下一道又一道殘影，身形不停閃爍在所有人的視線當中。
“隊長，這個雪祀有些特殊，她竟然可以全程保持非線性移動。”
參謀面色難看道：“這種情況遠程的火力覆蓋效果約等於無，想要對她造成實際打擊，必須強行將定量插入她的移動範式中間。”
“說人話。”蒙洛德瞪了一眼參謀。
“額……”
參謀為難道：“需要用人命去堆，讓戰士欺身上前用血肉之軀接觸她，將其阻擋才能進行有效打擊。”
蒙洛德皺眉：“既然這也是一種坍縮範式，沒辦法通過計算破解嗎？”
“可以，但現在不具備這個條件。”
“需要什麼條件？”
“首先強行推演範式需要恐怖的算力，需要一台超級計算機，如果一個人能現場推演範式，那已經不是用天才能形容的存在了。”
聽到這話，蒙洛德有些惱火。
他低聲怒斥道：
“你們這麼多參謀還有專家，比不上一台機器？”
參謀對此只能苦笑，解釋道：
“所謂的坍縮範式，並不僅僅作用在這些坍縮體上面，我們觀察到這一現象，就等於我們也處於這個現象之中。”
說話間，參謀抬手指向前方，詢問道：
“隊長，你眼中那位雪祀是在我所指位置活動嗎？”
“不是。”
“但在我眼中，她就在那裏。”參謀又指向其餘戰士，“事實上，在場所有人眼中的雪祀位置都是不同的，唯有植入定量后，她的位置才會坍縮成一個可被觀測的點。”
蒙洛德視線在兩片區域來回移動，眼角的皺紋伴隨眼睛微眯的動作顯得更加明顯。
參謀略顯遲疑，但最後還是開口勸道：
“隊長，現在不是猶豫的時間，那個雪祀的舞蹈明顯是某種手段，一旦讓她完成，更迅猛的打擊會將我軍籠罩。”
“猶豫？不，我只是在思考。”
蒙洛德問道：“回答我，此戰之後，這個範式是否能成功收錄？”
“應該可以。”
“應該？”
“保證完成任務，我以自己的性命擔保！”
蒙洛德點頭，步履堅定邁步走到自己的隊伍最前方。
他朗聲道：“所有前鋒百戰精銳出列！”
全副武裝的戰士們上前一步。
“收起你們的武器，摘下你們的手套。”
戰士們動作迅速完成命令。
蒙洛德同樣摘下自己的戰術手套，任由寒意不斷侵蝕他的手掌。
風在嗚咽，戰士們無言佇立。
“同志們，烏薩斯需要我們的時刻到了，我們的任務，是用我們的血肉之軀，捕捉面前的災異，當她停下的那刻，就是烏薩斯炮火降臨時。”
蒙洛德扯下自己的面罩，露出自己蒼老的面容，讓自己的聲音更加清晰：“我們也許會犧牲，但烏薩斯不會停下。
為了這片大地，為了烏薩斯，更為了我們身後的家園……隨我，衝鋒！”
“烏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