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忍者

莫從烽疾馳而下，發足狂奔，暗暗自責起來，或許自己多停留半天，事情就會有所不同，運起輕功不到兩刻鐘，即抵達村前。

“不要慌，不要慌!”莫從烽小聲告誡自己，飛身上樹，調息回氣同時觀察村前情形，只見四名士兵打扮的男子聚在村前，村前倒着幾個孩子，另外有幾人，不斷的從村莊抓出小孩，村莊到處着火，已經化為一片火海。

“不要慌，不要慌!”莫從烽默念，但是怒火卻在心底燃起，自己也算是久歷戰陣，也見過好幾支軍隊了，中原的軍隊，朝鮮的軍隊，蒙古部落的軍隊，女真部落的軍隊，無論他們軍紀如何敗壞，軍心如何渙散，如何為非作歹，都和倭國的軍隊有着本質上的區別，那些士兵燒殺搶掠都有目的，或者為了糧食，或者為了財貨，或者為了讓人服從，甚至是為了軍功計首，總有目的。

但是倭寇的軍隊和他們都不同，在朝鮮戰場上，莫從烽見到過許多已經放棄抵抗，願意交出一切的村莊，願意承受一切掠奪一切侮辱的百姓在倭寇的刀下，仍然不能求存求活，仍然被燒成灰燼，仍然被斬盡殺絕。莫從烽想不到他們殺人的目的，難道為了殺人取樂？難道為了慶賀武功？難道朝鮮人不是他們的同類？不一樣是人？

莫從烽無法理解，朝鮮的義軍們也無法理解，朝鮮的義軍們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們要的就是這片土地上的朝鮮人徹底滅絕，所以朝鮮義軍的怒火燃遍了朝鮮八道，抗倭援朝戰爭的結局早已註定。

倭寇無法在朝鮮戰場上獲取任何支撐，沒有任何立足點，縱有十萬二十萬軍隊，到了朝鮮，也是一支孤軍，不是明軍打敗了他們，不是朝鮮軍隊打敗了他們，是他們自己打敗了自己。

後來，莫從烽見到不少繳獲的刀具，聽到不少所謂武士在朝鮮甚至在自己的國家試刀殺人的故事，完全是無目的殺人，莫從烽找不到詞形容他們，中原江湖上有類似的人，也有濫殺無辜的人，這樣的人常被稱作魔頭，但是魔頭也有目的也有慾望，莫從烽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那些試刀殺人的武士的目的和慾望，魔頭兩個字遠遠不夠形容他們，也許後人會為他們專造一些詞來描述他們。

眼前這些人又是為了什麼，殺死有價值的成年人，抓走孩子，莫從烽無法理解，“這群怪物！”莫從烽暗罵。

莫從烽仔細觀察，發現這群怪物共有八人，四人一隊負責堵住村口，看守抓住的兒童，四人一隊負責分散到村子裏抓捕孩童。莫從烽看看天上的太陽，這時剛剛午後，方便突襲的黑夜是指望不上了，莫從烽自覺對地形也算不上熟悉，也沒有發現可利用的地利，但是區區幾個雜兵，莫從烽還未放在心上。

待到莫從烽氣息調勻，已過了半炷香的時間，把握住四人進入村中的間隙，從樹上躍下，向著村子衝去。

四人中的年長者率先發現衝來的莫從烽，大喊一聲“敵襲”，隨即奔向莫從烽，抽出短刃向莫從烽揮去，莫從烽揉身避過，但是胸口仍然一痛。

劍氣！莫從烽大吃一驚，年長者的短刃並未碰到自己，自己仍然中了一擊，莫從烽心中警訊大冒，劍氣外放，對手是一流高手的水準！不能和他糾纏！

莫從烽與年長者錯身而過，襲向年輕些的三人，隨着與三人距離的急速逼近，莫從烽甚至能看見最近一人略顯稚嫩的面龐上的因驚恐而略顯扭曲的五官。

這種稚嫩面龐莫從烽再熟悉不過，在朝鮮戰場上，莫從烽殺死過許多足輕士兵，他們大多是農民的兒子，或是被迫或是自願來到戰場上，無論之前的出身看上去多麼無害，最後都會化身野獸，參與到廝殺甚至是屠殺中去。

心念電轉之間，容不得莫從烽手軟，莫從烽抽出短劍，在他脖頸上輕輕一繞，隨即攻向下一人。“風遁·烈風掌”餘下兩人邊喊邊結印，第一人結印還未完成，即被莫從烽一劍刺倒，隨即莫從烽沖向最後一人，突然面前一陣狂風吹來，前進變得困難。

這是什麼招數，莫從烽心中疑惑，使出草上飛輕功，行進路線變直線為弧線，貼近最後一人，一劍揮下，最後一人抬臂格擋，手臂上中了一劍。

“風遁·砂散彈”背後傳來一聲暴喝，莫從烽只覺背後數道勁風襲來，急忙使了個鐵板橋，矮身躲避，只聽見噗噗噗噗幾聲，最後一名年輕些的已經中招，隨即口吐鮮血，眼看就要不行了。

“武士？鐵之國的武士？”年長者出聲詢問，莫從烽轉身面對最後一名敵人，並不回應，謹慎對敵，這時候，莫從烽才有時間打量對方，只見對方身着扎甲，頭戴旋渦紋護額。

“這就是忍者嗎？”莫從烽心想，“和自己之前見過的甲賀伊賀忍者可真不一樣，煙霧彈手裏劍，這是甲賀伊賀忍者常用的招數，說不定這裏的忍者也會這樣的技倆，也要小心提防，不過更應該注意的是他們的奇怪招數。”

莫從烽心知必須速戰速決，對手還有四名同伴，隨即向敵人衝去，使出草上飛輕功，為了防備對手的怪招數，中間幾次虛招變向，但是年長忍者明顯比之前殺死的三個年輕人更有經驗，幾次虛招都沒有上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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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持片刻，年長忍者隨手甩出幾枚短刃，短刃後面還附着一張符紙，莫從烽只覺太慢。輕鬆躲過，落在身後。不料身後驟然明亮，爆炸聲傳來，煙霧四起，莫從烽連忙前奔躲避，對面年長忍者趁機迅速靠近。

“風遁·真空刃”，莫從烽這回看清了，只見對面年長忍者的短刃上亮起透明明亮的光，好像短刃一下子變長了一節，莫從烽不敢硬接，連連避讓。

爆炸聲響起片刻，四名同樣裝束的忍者從村口衝出，這四人也是一位年長的和三位年輕些的組合，向著戰鬥的地方奔來，其中一名忍者兩手各夾着一名孩童，一名忍者扛着一個孩子，四人奔到近前，將孩子向著地上一丟，拔出短刃就要加入戰鬥，孩子被一下子丟在地上，竟然也不哭鬧。

莫從烽躲避之餘，看見這種場景，微微皺眉，情知不能再拖，不再閃躲，運起抱圓訣真氣，使出《衡山五神劍訣》中的絕招劍法，天柱劍法---天柱雲氣，后傾含身，然後前突一刺，劍身發出一聲尖銳嘯鳴，外放出一道劍氣，年長忍者怎見過這等神奇劍法，竟然不知閃避，被劍氣穿胸而過，殞命當場。

這一招唬的來援的四名忍者一跳，莫從烽抓住機會，先使出一招紫蓋劍法--鶴翔紫蓋，再接一招祝融劍法--雁回祝融，輕靈的身形在四名忍者之間穿梭，四名忍者大駭之下，一招“風遁”也未用出，莫從烽已經用兩招殺死了兩名年輕忍者。

剩下兩人見勢不妙，連忙要逃，莫從烽撿起兩把短刃，用力一擲，一把正中年輕忍者后心，一把正中年長忍者肩胛，年長忍者連忙抱起年輕忍者，向著身後扔出數把短刃，每把短刃後面都附着一張符紙，莫從烽見識過了這種符紙的爆炸威力，急忙閃身後退。

爆炸結束后，莫從烽還欲再追，突然感覺真氣將盡，只得作罷，衡山五神劍為衡山派最強的劍法，為衡山劍法之冠，最耗真氣，如今莫從烽內功剛剛恢復，調息回氣時間不多，真氣剩餘很少。

回身檢查孩童狀況，現場有數名孩童因符紙爆炸死亡，有七名孩童還活着，其中一名男孩受傷很重，已經陷入了昏迷，其餘孩子身上都有些輕傷，大都眼神迷離，好似受到了巨大驚嚇，顯得木愣愣的。

學武者要想達到高深境界，必讀《黃帝內經》，所以多多少少都懂些醫術，莫從烽自然也不例外，莫從烽把死去的六名忍者背包搜颳了乾淨，卻在背包里發現了沙漏紋護額，莫從烽猜到了真相，一群沙漏紋護額忍者假扮成旋渦紋護額忍者來到這個小村子掠奪孩童，犯下了如此罪孽。

莫從烽沒時間多想，簡單的用搜刮來的物品給受傷的孩子們簡單處理了一下，包紮了傷口。

這時候着火的房屋大都漸漸已經滅火，莫從烽走進村莊，只見屍骸遍地，不忍直視。村子本身就小，從房屋上看，估計只有二十多戶人家，又幾乎全是木屋，這樣的一個村莊就此滅絕，只剩下七名孩童。

莫從烽走出村子，看到七個孩童聚在一起，眼巴巴的望着莫從烽。莫從烽還記得昨天這些孩子快樂玩耍的樣子，心裏好像有無數鋼針在扎。

莫從烽決心將孩子們帶離這個村莊，離開這個傷心之地，具體去往何方，他還沒有主意。

莫從烽將六個忍者背包分給六個能自己走動的孩子，自己背着一個身受重傷的孩子，帶着孩子們沿着大河向著那個烤魚的山嶺走去，走到天色擦黑，也沒能到達山嶺頂部，只能就地休息，帶領着孩子們撿柴生火，然後捉魚準備飯食。

這是一個安靜的夜晚，莫從烽想要和孩子們聊聊天，但是除了互相通報了名字，孩子們再也不肯說別的話了，很快就只能聽見火柴燃燒得嗶剝聲。

自己該何去何從，總不能一直帶着這七個小拖油瓶吧，莫從烽沒有主意，望着這滿天的星星，這兩天發生的一幕幕在腦海里重現，想起來村長臨行前的推薦，莫從烽做出了決定，去火之國吧，去村長口中富饒的火之國吧，這也許是命運的啟示，是老村長最後的安排。

到了火之國，把孩子們託付給養濟院慈佑堂這樣的地方，然後自己去做自己的事情。

莫從烽心想，這裏有會爆炸的符紙，有神奇的“風遁”招數，會不會有其他的遁術，比如“火遁”，這裏竟然存在這樣的力量，存在擁有這樣力量的忍者，對現在的大明，對中原來說，是實實在在的威脅，一旦大明與這樣的忍者之間的戰爭爆發，後果難以想像，大明將承受難以估量的損失。

莫從烽決心一定要搜集完整的情報，了解這些符紙和這些遁術的秘密，完成自己的任務，然後尋船出海，離開這個瘋狂的國家，最後回到故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