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8章 戲劇荒誕之後
幽州靈汐島南邊海岸。
已是傍晚時分,海上風平浪靜,遠處天邊太陽即將落下,暮色被渲染的血紅蒼茫。
盤坐於海岸上礁石上釣魚的李月白放下魚竿,起身站了起來。
她身邊,田驚穹出現道:“前輩,依照您的吩咐,島上的禁制符籙已然布好。諸多外出無處安身的我宗弟子和玲瓏閣弟子,都召回了。”
李月白聞言點了點頭。
先前,三神閣將苦情道宗滅宗。引得諸多門內弟子算是無家可歸。
雖說後來打着棲神道的名號,諸多弟子很多都隱匿在了市井之中。
可到底大傢伙沒有了固定的居所。互相聯絡起來也不是很容易。
於是,李月白就和田驚穹等人商量一番后,將這幽州群島中的靈汐島作為了眾人的安頓之所。
說起這靈汐島,就不得不說起此島的地理位置。
屬於幽州海域上的中心位置。
按理說這個地方的交通四通八達,應該是諸多宗門會爭奪的戰略要地。
實則不然……
這靈汐島是處於幽州海域中心地帶不假。可它卻靠近海中“赤潮漩渦”一帶。
而這赤潮漩渦,是幽州海域中心特有的一種景觀現象。海域中心會不定是有漩渦產生,其產生的巨大引力可以將玉司修為的鍊氣士都拉入到其中。
單是這樣,這赤潮旋渦沒什麼可怕的。
關鍵是旋渦產生之時,旋渦之中會有大量的紅色罡風產生,諸多奇異的生物更是會從旋渦中生出,有的形似人形、卻是一身魚鱗渾身爛瘡,實力堪比浩然級別鍊氣士!
此地,附近的大海也會被着紅色罡風給映照成一片血紅,海浪湧起便如漲潮一般,因此便得名“赤潮漩渦”。
久而久之,自然沒有人敢在“赤潮漩渦”附近的島嶼上居住。
實際上……
這令人害怕的赤潮旋渦,爭論起來又和李月白脫不了關係。
昔年靈寰時代,她以眾生信念煉製成一把紅色戰戟!最後又以這把戰戟將三嗔給擊落到了幽州海域裏。
那一戰,那把戰戟自然是也碎裂了。
而那損壞了的戰戟煞氣和三嗔身上的血肉邪祟之氣相互糾纏,便形成了今日的“赤潮漩渦”!
不過多年下來,那戰戟的煞氣和三嗔血肉的邪祟之氣,互相之間已然磨損了七七八八。
李月白估摸着再有個可能十來年就會磨損的乾乾淨淨。
彼時就不會再有“赤潮漩渦”現象。
不過現在嘛……
“赤潮漩渦”凶名赫赫,自然沒幾個人敢冒然靠近會被這一現象波及到的靈汐島。
當然,外人所忌憚害怕的“赤潮漩渦”,李月白自然是不怕的。以她對禁制的理解,造出一個陣法隔絕“赤潮漩渦”的影響不是難事。
這幾日,田驚穹便是按照李月白的吩咐,去在靈汐島上佈陣去了。
此外,又在島嶼周圍布下諸多有隱匿性質的法陣。
如此,苦情道宗和玲瓏閣諸多門人便暫時有了安身立命之所。
李月白聽着田驚穹對於各處法陣的佈置,確定沒有什麼紕漏後點了點頭后又問:“青州那邊,近來傳出的消息怎麼說?”
距離他們走青州那一遭,已然過去了一個月。
田驚穹還沒有言語。
玲瓏閣的黃清竹冷笑一聲道:“提起此事……我只能說當今天下的鍊氣士們,還真是一個個虛偽到了骨子裏!”
於是她說起來,這一個月之後發生的事情。
當初他們一行人自青州離開后。
四軒世家太上祖的廖懷遠的突然隕落,自然是掀起軒然大波!
有人說,廖懷遠是要召來天劫,再突破化真修為,重活一世!可到底是死在了天劫的神雷之中。
還有人說,廖懷遠在渡劫時,與另外一位鍊氣大能搏鬥,遭到那位鍊氣大能暗算,死在了天劫中。
總之,一時間眾說紛紜,說廖懷遠死因的各類人都有。
只是……
廖懷遠死了,怎麼死的似乎又並不讓人關心。或者說眾人還來不及反應。
四軒世家所居住的龍轅內城卻突然起了一場大火。那火來的蹊蹺,卻是浩然修為的鍊氣士都沒法將那火焰撲滅。
自然,這把火是李月白離去之前放的。
可緊接着,更戲劇的來了。
卻是發生了內亂,原本四家之中龐、褚、柳三家卻是突然同廖家發動了清算。
同一日時間,四軒世家還不及為太上祖廖懷遠處理後事,廖家老祖廖蒼然卻是同另外三位老祖打了起來。
李月白聽到這裏,微微一笑不去做評價。
其實四軒世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實際沒什麼奇怪的。
廖懷遠作為四軒世家的太上祖,多年以來肯定是一直在扶持自家所在的廖家的,這就肯定使得其他三家對於廖家多少有些怨言。
只是……
廖懷遠只要活一天,其他三家再有怨言又敢說什麼呢?
不過如今看來,其他三家對廖家怨氣不小啊!
只是四軒世家內鬥之際,原本和四軒世家聯姻的金錢門卻是在此時出面背刺了四軒世家一刀,趁着龍轅內城那把大火,金錢門門主將四軒家寶庫炸開,把裏面的東西拿走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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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拿,算是開了一個好頭。
要知道,當時去傳承地的尋真鍊氣士可有十多位!
同為尋真鍊氣士,那金錢門門主能拿四軒世家的東西,其他人為何拿不得?
於是,一群人亂鬨哄一遭強盜一般沖向了四軒世家寶庫。
還在打的熱火朝天的四軒世家四位老祖見此,也是暫時罷手聯合一起對起了外敵。
可到底如今的四軒世家沒了廖懷遠這尊化真鍊氣士的威勢,是個尋真鍊氣士便都敢和四軒世家叫板!
何況……
這四軒世家老祖先前內鬥了一番,各自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了傷。
再之後的事情嘛!
便是一夜之間,四軒世家寶庫被外人搶了個乾乾淨淨!四位老祖中,也有兩位隕落。
而這十多位尋真鍊氣士搶到東西后,回到各自宗門領地后,卻是又極為默契的發出了一張“討賊檄文”!
這賊嘛……
自然就是“廖懷遠”,說他罪大惡極,編造了諸多不實的信息列舉他的罪惡。
而諸多尋真老祖前往青州,就是為了討伐此賊!所幸,諸位老祖齊心合力將廖懷遠給誅殺。
消息傳出,諸多不明真相的普通百姓和鍊氣士聞言,倒是拍手叫好!對於此事深信不疑。
畢竟,四軒世家的名聲在青州一帶算是爛臭了。這一點,李月白等人在龍轅城也是有目共睹。
要不然李月白不會在離開龍轅城時,放上那一把火。
一時間,參與了討伐廖懷遠的十多位尋真鍊氣士老祖們,自然在各地的地盤被人奉為了英雄。
不說誅殺惡賊的功績,既是以尋真之力誅殺化真鍊氣士,也叫人直呼不可思議,拍手叫絕!
甚至有人,還為這些尋真鍊氣士們修建了廟宇!
聲勢浩大的很!
整件事情聽下來,直叫人聽着荒誕又戲劇。
這些老祖們的變臉之快,更叫人唏噓不已。
田驚穹聽着黃清竹講述,感嘆道:“這些尋真老祖們,在各地地盤或多或少私德或許有問題。但在外的名聲都算正派。做出這樣的事情,實在讓我意想不到!”
畢竟諸多老祖,他跟着李月白在青州鎮靈城的時候都見過。
那些個老祖有說有笑,行為舉止正派的很。
可李月白對於這些老祖的所作所為,卻並不覺什麼奇怪。
先前這些老祖利用手上進入傳承地名額高價向普通鍊氣士哄抬賣價的時候,她就知道這些個老東西,有一個算一個,沒一個是好鳥。
至於當下做出對四軒世家背刺的事,也是合理的很。
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有利可圖,他們為什麼不圖?
“呵呵……若真是小人行徑落井下石便罷了!偏偏事後還能把這事說的冠冕堂皇!把自己一個個說成是正人君子!真叫人不恥!”黃清竹說著,便是她自持玲玲閣聖女身份,也朝地上啐了一口。
她繼續道:“現在,這些尋真老祖們組成了義軍,發動各自手下的力量又向四軒世家發動了討伐。真是不要臉到了極點!”
“討伐四軒世家為假,算計四軒世家那塊傳承之地為真!”
李月白聽到這裏,則是唏噓一聲搖了搖頭。
當初四軒世家算計世人,可到頭來卻算是天道好輪迴,反被人算計。
只是算計之間,受罪的不過是那些龍轅城外城的那些普通人。
他們以為盼來了救星。
殊不知是死了虎,又來了數頭惡狼。
只是當下,李月白對於四軒世家的事情也不想再去關注。
她要為自己突破尋真去做準備了。
至於突破尋真地點嘛……
李月白將其選擇在了青州地界。
一來她為突破尋真。
二來,也是不讓那裏的百姓夾在四軒和其他鍊氣士之間受難。
三則,她這場突破尋真,不同於以往,需得去市井一趟,體悟人間種種,方能尋出先前那似說不清道不明的體悟。
也就讓田驚穹這夥人安頓了下來。
李月白開口道:“我要走了。”
“前輩要走?”
田驚穹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
“只是離開一段時間,可能一年時間吧。我要再去一趟青州!”
“前輩是否需要我等幫忙?”
黃清竹對着李月白道。
李月白搖頭道:“不需要。這段時間,你們也莫要來尋我。”
說罷,李月白便取下了臉上的面具,露出原本的絕美容顏。
而後她的目光看向了青州方向,而後隔空踏出了一步。
只是這一步跨出,她已然身在百里之外。她繼續凌空踏空而行,每一步都走的很慢。
可腳下空間卻是不停變幻着。
直到,她就這麼做到了青州的地界,來到了鎮靈城上空。
如今的鎮靈城上空已然被其他宗門鍊氣士佔領,不再算是四軒世家的地界。
李月白繼續向南而行。
直到在走到名為紅谷縣的地方的界碑前停下腳步。
自靈寰時代結束以來,似乎也就只有這個地方,還是以前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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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白再向南而行,而後身上的白衣卻是漸漸變為了青色,身上屬於鍊氣士的氣息也極速收斂。
而她身上卻是多了一個竹子編製而成的書箱,腰間多了一個酒葫蘆和一把古劍。
那身青衣也只是尋常布料的材質。
這讓她看着風塵僕僕,像是趕了很長時間的路。
這一刻,李月白與人法相合二為一,將自身鍊氣士的氣息也全部壓制在了人間法相之中。
這讓她看起來既有些書生氣,也有幾分遊俠的氣質。
她繼續南行。
終於在紅谷縣境內的桃源鎮停下了腳步。
此地名為桃源鎮,卻是因為自這個時代以來,此地家家戶戶都以種桃和釀造米酒為生。
其中又以本地種出的蟠桃、黃桃出名,用埋葬地窖多年的米酒作為酒糟引子,再配以桃釀造出的蜜桃酒,喝起來濃稠醇厚,香甜清新。
因此本地出產的桃酒,很是出名。
除了冬季。
桃源鎮,只有在春、秋兩個季節才會釀酒。
春季,桃花盛開,此時便釀清新可口的桃花酒。
秋季,桃已然成熟,便摘下釀造出喝起來濃稠醇香的蜜桃酒。
兩酒再相兌,便是外地所出名的桃源鎮的春秋醉!
由於往各地送酒,酒又是供不應求!因此此鎮算是十分繁華。
此時,正值夏季末。
實際而言一部分桃子已然成熟。有人已然釀造起了酒。
因此,李月白還未真正踏入桃源鎮之中,便已然聞到了一股子醇厚酒香。
李月白自這一時代醒來,酒自是喝過不少。
只是眼下聞到這酒香……
也不免有些饞了。
她隨意走到鎮上一家早上才開張的酒肆,笑着開口道:“店家,我趕了一夜的路……不知,這酒怎麼賣?”
說起來她從幽州趕來青州,可不就是走了一夜。
店家一邊忙碌着,一邊抬起頭道:“姑娘,我們這酒都是專門有人預定的,因此不賣,你想喝的話……”
只是活到一半,他卻愣住了。
他在看向面前這人,容貌絕美,笑得燦爛,一身青衣處在晨曦之中有點不似人間中人。
這姑娘……真俊吶!
他心中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