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重寶
天下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話說當今大越往前百年是北越南楚對峙,再之前是天下群豪混戰,再之前也是有一個統一的王朝號大周。天下之勢,正是應了這分分合合的規律。且不說強周是如何分崩離析,也不道群豪是如何混戰了五十年才達到南楚北越對峙的局面。本故事所有的愛恨糾結且先從南楚初帝開始講起。
南楚初帝姓吳名廣,絕對的草根出身,比不得北越姬氏乃軒轅後裔來得尊貴。草根出身有草根出身的好處,他不矯情啊。
吳廣乃荊州人氏,受不了所在官府的橫徵暴斂、魚肉百姓,就毅然拉了幾個過命的兄弟舉起了反旗。
最開始時,這個荊州吳王,手底下只有不到三十名兄弟,擁有的武器不過是打柴的刀和種地的鋤頭,就是王旗也是扯了他家媳婦嫁過來時的陪嫁裙子做得的。偏是這樣寒磣的隊伍,一路掌荊州,破蘄州,下河陰,取洞庭,如有神助般越打越壯大,最後竟直逼湘州,劍指川府。
吳王隊伍過長沙時,當地百姓聽說吳王來了不強納強征,紛紛倒履相迎,拿下偌大長沙城不費吹灰之力。馬上的吳王揮手間,也很是英姿勃發,頗具賢君之相。
有好事人討好道:“大王英睿,當配佳人以充後宮,往南百里有個桃花山,山上有個金精洞,洞裏的張真人已窺仙道,修為頗深,容貌更是花般嬌美,比月溫柔。大王可聘其為王妃,定能助夫旺家,做大王的賢內助。”
不想吳廣一口回絕:“吾有結髮賢妻,怎可別妻再娶,徒令吾妻傷感?且當初為反,只為百姓生計,如今,大業未成,豈可妄生貪慾,愧對一眾扶助吾的兄弟。”
吳廣拒之慨然,然其妻陸氏卻別有心思。陸氏雖出身貧寒,卻很是敬佩古時烈女、賢婦,她深知自己不通文墨、不善經營,忝居王妃之位,實則對夫君事業毫無助益,但她可以做個賢婦,替夫君聘張真人進門,大不了以後平起平坐,也是兩全其美的辦法。
陸妃搜羅好多金銀珠寶,就帶人悄悄去了桃花山。
金精洞裏見到了張真人,果然是妍秀無雙大美人,難得的是三分麗色七分仙氣,實在是不可多得妙人物。
張真人歪頭含笑打量穿着質樸的吳王妃:“您當真願意替你夫君聘我為妃?”
陸妃誠心點頭:“願意的,我家大王是有大志向的人,自然只有張真人這樣的仙人之姿才可匹配。”
張真人莞爾一笑:“如果我要求在王妃之上呢?”
陸妃一怔,繼而堅定道:“也使得的。”
張真人笑得花枝亂顫:“好好好,夫人高義,這樣吧,我這金精洞到山下路陡難行,夫人三天內替我修好下山路徑,我就嫁與吳王為妃,如何?”
陸妃欣喜應允。
三日後,陡峭山路已成坦途。陸妃私調百餘人修路,竟未驚動吳王。
捧鳳冠霞帔,陸妃親赴金精洞迎新婦。
洞內,張真人含笑眈眈望着陸妃:“姐姐記住了嗎,我叫麗英,張麗英。”
陸妃迭迭點頭:“姐姐自是知道妹妹名諱的,時辰不早了,快換了喜服,莫誤了吉時。”
張麗英依然不動,笑語嫣然道:“多謝姐姐厚愛,今日有一禮物要送與姐姐,姐姐務必收好。”
陸妃急道:“哎呀,馬上就是自家人了,還送什麼禮物,好妹妹,快換衣服吧。”
麗英依然八風不動,她慢條斯理地從袖袋裏掏出一個三寸見方的盒子:“姐姐,吳王將來是要成為帝王的人,妹妹且送一物於你夫妻二人,望能夫妻同心。帝后同心則國祚綿延,帝后離心,國破家亡。且此寶隨身,遇難成祥、逢凶化吉,就是遇上病厄,它亦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當珍之重之,不離不棄。”
陸妃狐疑,接過盒子,打開一看,乃是玲瓏透徹一方玉印,她不太識字,只認得印章上鐫刻了什麼什麼天。
陸妃越發狐疑際,只聽到麗英的聲音在更遠處喚“姐姐”,原來她竟走到了洞裏的另一個豁口,陸妃記得那外面是萬丈懸崖。
麗英聲音轉柔,卻有晦澀:“我與姐姐宿世有緣,然今日我已功德圓滿,當飛升仙界,姐姐切記,心在國在,心亡國亡。就此別過!”
張麗英在熾烈白光中消失,所以後來民間有吳王棄糟糠欲聘仙女的傳說,其實都是誤傳,有的人並不想娶,有的人也不想嫁,都是陸妃在中間一氣瞎折騰。然而,事後陸妃卻給吳王獻上了傳國玉璽,從此她地位穩如泰山,因為她進獻的玉璽上刻有“受命於天,既壽且昌”的字樣。
吳廣,一個草根出身的起義領袖,從此後所向披靡、勢如破竹,不到一年的時間就掌握了江南四州十二郡。天下英豪唯江北姬氏才能與其爭鋒。
在萬民擁躉、部眾簇擁之下,吳廣南面稱君,建國南楚,是為南楚義王。
義王畢生敬重王后陸氏,因此國泰民安,風調雨順,府庫充盈,國力強盛。
當然,仙女留下的傳國玉璽也成為了帝王無上威嚴的代表,時刻被重兵守護。
義王崩,仁王立,南楚依然蒸蒸日上,仁王一生愛重王后許氏。
仁王崩,烈王繼。先有薔薇夫人邀寵,後有沈后見嫉,烈王廢沈后,欲立薔薇夫人為後,遭眾臣反對,只得作罷。
為彌補夫人,烈王建百丈高樓,雕樑畫棟、鑲金嵌玉,極盡奢華,是為瓊樓。烈王終日流連瓊樓,不復踏足後宮。然烈王還不是十分昏聵,知曉最重要的寶貝需當隨着攜帶,傳國玉璽他是時刻隨身的。
瓊樓之上,烈王常與愛妃一同把玩玉璽,竟意外發現玉璽竟是中空,只需按壓雕刻的龍頭部位,中空暗格即可打開。
暗格方開,豪光乍泄。原來玉璽中暗藏鴿蛋大小金色珠子。
烈王將金珠贈薔薇夫人玩賞,自己依然帶着玉璽,至於什麼神仙留言、祖宗規矩都拋之腦後。
后南楚滅,烈王自刎於瓊樓,薔薇夫人芳蹤不明。
大越一統天下,定都豫州,即鎬京。大越始帝永定帝的登基大典上,臣民們發現傳國玉璽赫然在新皇的御案之上,從此後成為新帝旨意下達的憑信。後宮中就是深夜也如明月映照,全因玉璽內藏金珠之功,月宮的名號也是由此而來。
月宮的重寶,自然是傳國玉璽和明月金珠,只不知道丟的是傳國玉璽還是明月金珠,或者兩者都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