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謝帥

第238章 謝帥

“這跟沈令儀有什麼關係呢?”瑰月還是不太明白。

海公公回神,看着瑰月,眼裏露出一抹悲憫。

“沈令儀為什麼能活百年,你知道嗎?”

“她跟我講過一些。當年在若耶宮,她喪子又失寵,為了自保,她跟一個來歷不明的黑衣人做了交易。黑衣人承諾讓她變強,就給了她一瓶葯,喝了那個葯后,她就不懼寒暑,不老不死……嗯,準確地說是不死,衰老還是有的!”

“哦!是這樣啊。”海公公感嘆:“她服用的其實就是談笑半生,卻是作了改進的,後果就是她不是個人了,所以也談不上死亡了。但卻有了無比渴望小兒心肝和處子心血的癥狀!”

“這?”瑰月躊躇,問道:“這也是那位太監交代的嗎?可有根據?”

海公公撫撫衣褶子,歪頭回想了一下。

“他是這樣說的。談笑半生能瞬間要了人命,血液凝固、臟腑壞死,但也能保持人死時的狀態不變。從前的南楚皇室,有很多人中過這個毒,若是有心人去掘他們的墓,便會發現他們的屍身不腐,恍若新死。但若是把握好葯的劑量,人……也能不死,就是要吃小兒心肝和處子心血來維持生命……”

這麼離奇詭異?!

李瑰月只有瞪眼睛的份兒了,無論是藍血人還是後來的范家,都有太多領先時代的東西,也有太多的秘密有待他們去發掘了。只是這些東西的邪異又讓人望而生畏!這就是人面對深淵的感覺吧,既莫名被吸引,又莫名畏懼!

就是兩人說話的功夫,天邊也漸漸現出魚肚白,新的一天開始了。

“姑娘,現在情勢不明,您同李少夫人還有小公子先收拾一番,回頭,老奴就派人來接你們。你看可好?”

對這位和藹的老人家,瑰月充滿了好感,忙不迭點頭應允老人家。

風兒同碧玉還沒有出月子,現在要換地方住,牛媽媽同蕊兒腳不沾地地忙亂起來。

李瑰月低着頭,在想着心事。

事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變的?

應該說,范家的人從很早之前就開始佈局了。先用微量的神仙醉侵蝕麻痹北涼關將士的身心,之後再來一記猛葯,對軍中將士下“地獄黑蓮”的毒,與此同時,關外蟄伏多年的漠北人開始集結。

這一環套一環的,就是要引兗州軍北上救援!兗州軍本來就分一半去南線與後周軍隊作戰,再分一大半支援北涼關,如今的兗州只剩下區區一萬餘人駐守。

就在這個時候,西隆城中也出現了“地獄黑蓮”的中毒者,這說明什麼?

李瑰月不敢想下去。假如,西隆城中軍民也大面積中毒,再有人切斷與外界的聯繫,這就是一座死城!

她猶記得當初楊州的百花會,由奼紫嫣紅繁華地變成修羅地獄,也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情。

西隆跟楊州崔家可不同,若西隆大亂,這時候西戎再趁火打劫……

想到這種可能,李瑰月在七月炎天打了一個冷戰。

“篤篤篤”

又有人敲門!

李家每個人都停止了收拾東西的動作,齊齊警惕地看向院門。

“誰啊?”還是蕊兒出面應答。

“哦,我是謝元帥派來的,謝帥有事找李姑娘相商,特派我來接姑娘過去。”

這個時候,謝北昆找她?

蕊兒沖瑰月搖頭,示意她迴避。

但瑰月並不贊同這樣做。如今,派去打探中毒者情況的人還沒有回來,謝北昆的人反而先找上門來,說不得要見上一見才行。謝北昆是西隆軍的主帥,在不確定他立場的情況下,團結他,上下一心,共渡難關才是正確的做法。

進來的是個黝黑憨厚的小兵,看到開門的蕊兒俏麗的樣子,他的臉還紅了一下,很是害羞靦腆,直到看到院子裏的女子都炯炯看着他,他臉更紅了。

“李……李姑娘,我叫秦大壯,謝帥派我來請您去將軍府議事!”

“哦,原來是秦兄弟,你一路辛苦了!蕊兒,給秦兄弟上杯涼茶解解渴!”

“不不不!”秦大狀連連擺手謝絕:“不用麻煩了,李姑娘,我們這就出發吧!”

這樣心急?謝北昆找她到底為了什麼事情?瑰月的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起來。

牛媽媽上前一步,狀似無意地問起來。

“秦小哥,你是步行來的,還是騎馬來的?”

秦大壯一愣后,才老實回答牛媽媽的問題。

“我騎馬過來的,今日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街上沒什麼人。我一路騎馬而行,走得很順利!”

街上沒什麼人?這話引起了瑰月的注意。

“不會吧,日頭都高了,就是天兒再熱,那些買菜、買米糧的商販,還是會出攤吧!”瑰月似是隨口問的一句。

撓着頭皮,秦大壯憨憨地答:“我也奇怪呢,真沒什麼人,街道上冷冷清清的。嗐,這不是什麼大事,姑娘還是先隨我去將軍府議事吧!”

牛媽媽擋在瑰月身前,笑得謙和。

“小哥,這可不巧了!我們兗州的姨太太,不放心少夫人,寫信來,要我們去兗州過夏。你也知道的,兗州的總兵府里,有冰用,我們少夫人和孩子也好過一些。我們姑娘自然是要同行的,你看,我們行李都收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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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大壯訥訥,四下打量,李家果然是在收拾東西,準備遠行的樣子。

想起大元帥的囑託,秦大壯趕緊從胸前衣兜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來。

“是這樣的,幾天前,我們抓到了一個女細作。但她一口咬定說她不是壞人,還說是您的友人,這就是從她身上搜出的東西。大元帥說,如果您看了這東西,也不認識,就說明這女子說謊了,那他自然知道如何處理。您也不必辛苦跑這一趟了。”

疑惑地接過秦大狀遞過來的紙團,瑰月展開細看起來。可只看了幾眼,瑰月就猛地站起身來。

“那個女子多大年紀?什麼打扮?現在如何了?”

連珠炮地發問,讓秦大壯不知所措,一張黑臉更是黑里透着紅來。

“這……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我就是遵大帥吩咐,來跑腿的!”

氣勢洶洶地逼近秦大壯,瑰月死死凝着小兵的臉。

“之前,在你們軍營中表演傀儡戲的石先生呢?”

“石先生……走了有三四天吧!”

秦大狀撐着脖子,窘迫地往後避讓着,這樣近距離接近一個姑娘,還是一個漂亮的姑娘,他不但沒有心頭小鹿亂撞,反而感覺十足的壓迫感,很不好受。

捏着紙團,瑰月咬咬牙,對牛媽媽和蕊兒無奈苦笑。

“恐怕我得去一趟軍營了,你們按原定計劃,先行出發吧,我隨後騎馬趕上去與你們會合!”

瑰月相信,牛媽媽同蕊兒聽得懂她的話,她是叫他們先去柳絲橋墨玄的住處避一避,從秦大狀說到街上的情形看,事情已經知道很糟糕了。

蕊兒眼珠直轉,想詢問一下到底什麼事情,可姑娘已經起身要出門去了。什麼人,能讓姑娘這樣急迫地往軍營而去?!

秦大壯跟在瑰李姑娘身後,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他還是決定要說出來。

“就在方才,大元帥已經下令,北涼關告急,我們西隆關也要進入戰時警備狀態,南門寬進嚴出……這樣熱的天兒,若是熱着了少夫人和小公子就不好了,不如姑娘先隨我去,向大元帥討了一紙通行令再出發,不更好些?”

“咯噔”,李瑰月心跳慢了一拍,謝北昆封閉了南門?!

“既如此,你們看着辦吧!”

留下一句話,瑰月匆匆出門而去,牛媽媽同蕊兒都是聰明人,並不需要她多作暗示就該知道怎麼辦的。

不辦公的時候,謝北昆喜歡待在將軍府里。將軍府離北門不遠,雖然沒有江南勛貴人家的小橋流水、花草成趣,倒也是綠肥紅瘦、濃蔭蔽日,自然比硬邦邦的軍營待着舒服。這座將軍府,是蕭天佑在時,他們這些屬下為了討好他,共同督造的。原本想在王爺那裏落個好,可王爺卻並不領情,依舊跟將士們一起住在軍營里。所以,這將軍府就擱置了起來,現在倒是好了他,讓他閑暇時能在此休養休養。是啊,他也到了可以享福的時候了!

“稟元帥,李姑娘來了……”

小兵來報的時候,謝北昆正用鞋子碾地上不知名的落花,面容有些猙獰,唬得小兵都不敢說話了。

“請李姑娘進來!”謝北昆抬頭,面容又變得跟軍營時一樣,公正嚴明。

看到穿石青色常服的謝北昆獨自一人在一個花架前發獃,李瑰月也愣怔了一下,這是她所不熟悉的謝北昆,沒有了穿着鎧甲時的一身正氣,整個人站在花樹的陰影里,渾身透着一股孤冷。

“謝帥,聽說您找我?”瑰月突然就想先兜兜圈子,並不想馬上跟此人開門見山。

“哦,李——姑——娘來了!”

明明臉上帶着笑,謝北昆給瑰月的感覺卻跟從前完全不同了,這個人陰鬱里透着狡黠,令她有些望而卻步。

“是啊,不是謝帥一定要我來的嗎?”

但是,那張謝北昆托秦大狀帶給她的紙,還是容不得她過於怯懦,因為她一旦怯懦了,梅姐姐或許就活不成了!

是的,那張紙上,並沒有什麼旁的東西,不過是當日她在半生堂智退西戎人時唱的那首歌而已。那首歌是美人哥哥托她代交藝家的,據說是來自異世的名曲,她淺諳樂理,又極喜歡那首歌的歌詞,就按着曲子哼熟了那首歌。梅姐姐亦是喜歡這豪邁的歌詞,對瑰月漏了給她詞曲,耿耿於懷,一心要到溫泉谷去找她“討要說法”,只可惜她必然是撲了空的。那張紙上寫的就是《刀劍如夢》的歌詞,且筆跡也是梅姐姐的!這麼說,謝北昆把梅喚雪當做細作扣押起來了?還有,石家小叔怎麼就突然離開了西隆,他不是跟梅姐姐相約在西隆團聚嗎?他知道梅姐姐身陷囹圄嗎?

“哈哈……”

謝北昆打着哈哈,背着手從花樹下踱出來。

站在陽光下的謝北昆皮笑肉不笑。

“是啊,如你所知,我們抓到了一名女細作,她卻說她是你的朋友。呵呵,李姑娘,前不久,鬧了那麼場誤會,我可不能再冤枉了姑娘,所以就請姑娘來認認人……”

昂首挺胸地直視謝北昆,瑰月不敢有絲毫露怯。

“呵呵,那謝帥就將人請來對質,看她到底是我的朋友還是您說的細作!”

“誒!”謝北昆繼續假笑着,一雙眼睛卻不老實地往瑰月高聳的前胸瞄去:“急什麼,李姑娘難得來這府里作客,不如先同本帥用了午膳,然後……”

這樣毫不收斂的放肆打量,令瑰月惱羞成怒,但她不敢任性走人,梅姐姐還在此人手裏呢!

“謝帥,先不說細作的事,不知元帥為何要關閉東西兩門,又為何不讓南門自由進出?”

彷彿她問了一個很可笑的問題,謝北昆狂肆而笑。

“哈哈哈,李姑娘,你不都知道嗎?北涼關吃緊,我們西隆也應該嚴陣以待才對,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呢?”

“那好,我想跟謝帥討要一紙通行令,我欲帶着堂嫂和侄兒去兗州厲總兵府上作客!”

以退為進,瑰月想進一步試試謝北昆的態度。

“那……可難辦了!”半垂着頭,謝北昆搓着手掌,不急不慢地說:“如今,誰也不能離開西隆城!”

他這是想幹什麼?瑰月徹底被激怒了。

“謝帥,南門是通達內陸的關口,您憑什麼不讓人進出?就是秦王殿下,也沒有下過這樣的命令!如今,西北之事,不都是應該聽殿下的嗎?”

“呵呵!”謝北昆奸笑:“姬無恨啊?那要看他活不活得下來,再說他在西北當家做主的事吧!”

聽到謝北昆這樣肆無忌憚地說著墨玄的生死,瑰月驚得後退一步。他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墨玄真的有危險?

看瑰月半晌沒有說話,只拿又驚又惱的眼神看他,謝北昆得意無比。他放肆地靠近瑰月,用狎昵的眼神留戀在她的嬌容之上。

“怎麼,捨不得他了,李——瑰——月姑娘!”

謝北昆靠得那麼近,他滿意地看到瑰月臉色霎時變作雪白。

“說來,本帥差點被你給騙了,真的以為你是什麼李寶兒。也是,沒點兒手段,姑娘哪裏能迷住了蕭長空,又傾倒了姬無恨?!只不知,在下能否也領略一番——姑娘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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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千里照卿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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