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念舊的人

我又想起小國和小華在葫蘆套過的那些混賬日子。

如果我不把他們帶出葫蘆套，他們如今還不知活成什麼樣呢。

小華現在是大恆集團的總經理，公司具體管理經營都由他負責。

我只是在公司幕後投資方向進行規劃。

小國也從省城回來了，由乞丐變成了齊河礦的礦長。

他們有今天，全部都是靠我趙二孩給爭取到的。

可是，我們之間再也沒有過去那種兄弟之情，

甚至他們根本沒有對我說任何感謝之話。

彷彿這一切美好生活，都是他們應該得到的。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打斷了我的回憶，

我一看是石勇的電話。

石勇在電話中問道：“哥，你起了嗎。”

我說道：“起了。石勇，你安排好車，我和你嫂子今天去省城。還有，那個大軍打光華小區業主代表的事，你出面盡量用錢解決，讓他們別再鬧了。”

“哥，車我已經給安排好，你們坐奔馳吧。光華小區的事，讓大軍自己去處理就是了，誰拉的屎，誰擦屁股。我給你開車，陪你和嫂子到省城。”

從石勇的口氣，我能聽出，他不願意出面處理這個事。

是啊，賠禮道歉的事，誰都不願意做。

但是，這點事，總不能讓我出面去吧。

我對石勇說道：“我們去省城當天就回來，你不用去了，你把這件事處理好就行了。你代表我去，安撫一下光華小區業主代表。多花些錢，別讓他們上網亂髮東西，否則對我們大恆集團影響不好。”

“好吧，哥，我聽你的。還有一個事，老大李家友前些時間，去市裡醫院檢查，可能得了不好的病。他想見見你，其實他就是想問你要錢。哥，你裝作不知道就行了。”石勇在電話中說道。

我一聽李家友得了不好的病，心裏一痛。

這個李家友是我的結拜大哥，

和我一起在牛石嶺的工地包工幹活，當初我起家的時候，也靠他的扶持。

只是後來他做了很多不該做的事，比如霸佔工地，攆我和石勇走，還有和巧姐之間發生的事。

有些事是一輩子忘不了的。

我不是記仇的人，如果記仇，我就不讓李家友再回來跟我幹了。

他跟着我承包了大汪鎮印染廠的工地，他掙了一大筆錢。

有了這筆錢后，我想讓他找個正經女人過日子。

可是，他根本不聽我的，認識大汪鎮一個KTV的小姐，

非要同那樣的女人過一輩子，這樣的女人怎麼靠的住，結果，這個女人把他的錢財騙到手后就遠走高飛了。

從此後，他徹底躺平了，每天靠喝酒過日子。工地也不去管理。

沒有辦法，我只能每個月給他點錢，養着他。

聽到石勇說他得了不好病，我的心還是很不舒服。

“石勇，等我從省城回來再去看他。你先安排他住院，這個費用由我出。”我說道。

“憑什麼你出，這個李家友，他為公司做過什麼。他過成今天這個樣子，都是他咎由自取。回頭，我給他一千塊錢就行了。”石勇在電話中說道。

“石勇，你聽我說，這李家友畢竟是我們結拜的大哥，我們弟兄五個，宋二光早死了，還剩下我們弟兄四個人。不用多說了，李家友住院的費用我出。”我堅定地說道。

“哥，你太念舊了。好吧，我去安排他住院。”石勇說完掛了電話。

等石勇掛了電話后，我的心還不能平靜。

人到了中年，總會有各種不好消息傳來。

其實男人成熟標誌之一，就是經歷着親朋好友的各種生死，只有這樣才能弄懂人生。

我走過的這人生幾十年，經歷過人生中親人們離開，才發現生命真他娘沒有啥意義。活着、吃飯、睡覺、拚命掙錢、繁殖下一代而已。

算了不想這些哲學問題了。

這時周偉在樓下叫道：“老公，吃早飯了。”

我答應一聲，便下樓了。

傭人何姐做的早餐是煎蛋和牛奶、全麥麵包、火腿等西餐。

這是當時棗城有錢人生活的標配。

其實我根本吃不習慣，

我最喜歡吃的仍然是煎餅卷個鹹菜或者新出爐的火燒加上點豬頭肉，再喝一口酒，

那叫一個爽。

可是過上了富人生活，你就不能像過去那樣再生活了。

要提高自己的生活方式。

我喝了一口牛奶，吃了一點煎蛋。

沒有胃口。

何姐一看吃得那麼少，

趕緊說道：“先生，是不是煎蛋太油了。”

我搖搖頭，

用餐巾擦了一下嘴，

“周偉，今天我們去省城，不住在那兒了。”

周偉說：“我爸，這也是老毛病了，有周剛在那裏看着呢。我們到那望望就行了。

對了，我在省城的銀座看了一件衣服，我想試試。”

我說：“好。我們有這個時間。”

就在這時，外面門鈴響了。

我說：“我們走吧，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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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偉拎一個香奈兒包，便挎着我的胳膊，

我和周偉一同走出家門。

一輛嶄新的奔馳S600停在門口。

司機吳平正在拿着毛巾擦着車上的一點污泥。

吳平看見我，

立馬笑道：“董事長早，周姨早。”

我只是微微點點頭，

周偉衝著吳平一樂，

“吳平，說你多次了，別喊我姨，都把我喊老了。”

我說：“實在不行，讓吳平喊你大媽。”

“滾。”周偉用眼瞪了我一下。

這時吳平急步走到後面，拉開車門，讓我和周偉上車。

吳平這個小伙，是個很有眼色的人，非常的會說話，挺懂事的。

我挺喜歡他的。

吳平也不是別人，是吳斜子的兒子。

大家還記得吳斜子嗎，因為過去拆遷房出事，他跳樓死了。

我一直對吳斜子印象不錯，我在牛石嶺包工幹活都是靠他，還有他指派我跟蹤夏瑗，後來我們一起成立了大城公司，

大城公司成立沒有多久，我進了監獄，他跳了樓。

他可是我人生的引路人。

自從他跳樓死後，我儘力照顧他的家人。

他兒子吳平高中畢業沒有考上大學，我便把他招到公司，先是打雜，慢慢他讓做司機，後來成了我的專車司機。

吳斜子在天之靈，也不會對我有什麼怨恨了。

我極力回報着，所有對我有恩的人。

真的，就像石勇說的那樣，我是一個非常念舊的人。

吳平等我和周偉上了車后，他發動汽車，

然後開啟車內窗帘。

這樣就隔開了司機和乘客之間，

後面的人無論談什麼，司機也不會聽到。

車子裏很安靜。

我和周偉兩個人相視無言。

車子很快駛出雲頂山的別墅區，奔着高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