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大鐵律
李扶搖不是隨便生氣的人，實在是唐肥剛才的“神人”之語，極有可能讓他下獄獲罪，而且罪在不赦。
身為梁城書吏，李扶搖精通律法，也深諳大秦的嚴苛和可怕。
大秦取梁而代之，開創不世基業。為保皇朝永續，萬世不易。秦皇頒下三大鐵律：役隸不許為官！庶民不許修仙！妖孽不許成精！違者殺無赦！
大秦刑法，苛刻嚴酷，寧可枉殺三千，也從不放過一個。
不知有多少人因此獲罪下獄，被誅殺者亦不知幾凡。
唐肥的“神人”之語，雖為無心之失，若被人告發，亦足以讓李扶搖獲罪下獄。
“是我孟浪了，還請先生見諒！”唐肥看着臉色鐵青的李扶搖，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連向李扶搖賠不是。他把手一讓，對李扶搖道，“為表歉意，我這裏的字畫，隨便先生挑一幅。”
“此話當真？”李扶搖一聽，眼中不由得一亮。
“自然是當真！”唐肥的臉上堆滿了笑，心中卻像吃了黃蓮一般，苦不堪言。
……
時近午夜，李扶搖卻沒有半分倦意，捧着一塊髒兮兮的破布看得入迷。
除了約定的酬金之外，唐肥還硬要他從店裏挑一件古玩，以略表心意！
李扶搖推辭不過，只得挑一件。
金石古玩非他所好，字畫典籍太貴重，又怕唐胖子捨不得，最後他挑了這塊墊在一尊青玉古佛下的髒兮兮的破布。
“這個唐胖子……”想起當時的情景，李扶搖猶是覺得好笑。當他指着要這塊破布時，唐胖子誤以為他想要玉佛，臉色都煞白了，待知道他要的是破布，一雙小眼睛先是瞪得老圓，然後滿是肥肉的臉又笑成了一朵花，轉瞬間眼晴又眯成了一條縫，臉上全是不解之色。實是精彩之極。
“唐老闆要是捨不得，我換一件？”李扶搖見唐肥把破布拿在手上顛來倒去地看，又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不由心中大樂。
“還是這件好！這件好！”唐肥像被蠍子蜇了一般，快不迭地把破布塞進李扶搖手裏，似乎生怕他反悔。
這破布是夾混在一堆前朝的古玩器物中收過來的，賣家根本就沒把它列入貨物清單。他也沒把這破布當一回事，直接墊在了玉佛下面。
剛才他又反覆看過，這破布上面的字跡模糊不說，連印章和落款也沒有，能賣個十吊八吊的都算是賺的。
“這唐胖子掉進錢眼了，心裏眼裏都只有錢！”李扶搖一邊把玩破布，一邊對唐胖子腹誹不已，笑他不識貨。這分明是一篇絕好的狂草書法，筆力之深，結體之美，意境之幽，絕不輸任何書法大家。
在旁人眼中繚草凌亂，雜亂無章的模糊字跡，在李扶搖看來，卻恰如出水洛神，飄然出塵，不可方物；又如仙女飛天，舞姿翩遷，儀態萬方，靈動非凡。
“水流心不驚，雲在意俱遲。一心不贅物，古今自逍遙……”這篇書法依稀是一段道家養生歌訣，詞章華美，豁達通玄。
他禁不住一邊吟誦起布上歌訣，一邊跟隨字跡筆勢手舞足蹈起來，心醉神搖，不能自已。
他沒有覺察到，破布竟悄然亮起微芒，上面的字紛紛化為絲絲縷縷的白氣，悄無聲息地鑽入他的身體，順着經脈，在四肢百骸中流轉不休，蕩滌諸身要穴，最後歸於丹田，周而復始，生生不息，在體內運轉周天。
當李扶搖從入定中醒來，只覺全身都暖洋洋的，全身十億八千萬個毛孔都通透舒爽，如沐春風，如飲醍醐。
“這布上的字呢？”可是當他拿起破布，卻驚呼失聲。破布還是那團破布，上面的字卻不見蹤跡。
我的字呢？誰偷了小爺的字？這篇書法神乎其技，為他生平所僅見，這也是他手上唯一的名家真跡。可是他還沒有捂熱，這些字竟是不翼而飛！如何不讓他悲憤欲狂。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李扶搖努力回憶起來，可是他只依稀記得自己吟誦歌訣，跟着筆勢手舞足蹈……後面發生了什麼，竟一點都不記得了。
“難這歌訣有問題？！”好在那段歌訣他還記得，抱着試一試的心態，他默念歌訣。誰知他心念甫動，丹田中竟升起一道熱流，順着經脈，湧向四肢百骸……
“這到底什麼鬼東西？”體內突然間多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不管是誰，心裏都難免會有些心驚肉跳。
好在他試過幾次之後，發現那股熱流除了在丹田和四肢百骸中緩緩流轉之外，並沒有興風作浪，為妖作害！這才心下稍安。
沒事沒事！這歌訣說不定只一段內家養生法門？這道暖流說不定只是真氣？府衙里的黃師爺、馬師爺就會八段錦、五禽戲，他們說練久了也會全身發熱。
李扶搖自己安慰自己，心中猶自存着一絲的僥倖。對對對！只是內家養身法門，只是真氣流轉！不怕不怕，不會那麼巧的……
不知為什麼，越是如此，他心中越慌！
無論是他體內流轉不息的熱流，還是那空無一字的破布，都在提醒着他，他修的可能不是內家養身法門，也不是什麼真氣，而極有可能是仙訣！是仙靈之力！
按大秦律，庶民修仙，絕無寬宥！錐心刺穴，銷骨逆脈，搜魂煉魄，寸磔其身！
曾有修士被抓住，吊在梁城城門上，足足被折磨了一百天。李扶搖至今還記得，那修士的痛苦哀嚎……
李扶搖身為書辦，許多機要文書都要經過他的手，知道許多秘辛。
大秦能夠取梁而代之，除了大秦銳士，忠勇無敵，亦少不得大秦神皇陳康的赫赫武功，據傳他本是一位修仙真人之後，神威莫測。
只不過在秦境之內，修仙問道是一種特權，僅限於直屬的皇族和三大家族。對敢於犯禁者，查訪甚嚴，一經發現，皆是殺無赦。
這些年來，秦境之內不知有多少修仙者和山精野怪慘死秦皇的屠刀之下。
所以在大秦境內修仙，不如去自殺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