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這不是在慶祝,而是赤裸裸的嘲諷!侮辱!
柴紅玉夜視能力不錯,眯眼細看。
不好,院裏有人!
“跑!”
反手揪起紅孩兒的脖領子轉身狂奔。
可惜沒奔出幾步,被不知從哪跳下來的人迎面抓住肩膀,扭着手臂按在了地上。
柴紅玉掙扎大叫,“紅孩兒快跑!快跑!”
紅孩兒見師父整個人被按趴下,喉嚨里發出嗷的一嗓子,頂頭就往來人身上撞去。
“狗雜碎!放開我師父!我跟你拼了!啊啊啊……”
——
埠頭區作為濱江的核心區域,商賈密集,交通便利,南通商業中心華人大街,北臨政府一級機構市役所,是連接商業中心與政治中心的重要樞紐,特殊的地理位置吸引了各大龍頭企業向其集合,這其中,尤以銀行、展館、商會等對埠頭區青睞有加。
埠頭區,木蘭街133號矗立着一處仿古典主義建築,地上二層,地下一層,平面呈方形,立面對稱佈局,牆體全部採用白色大理石貼面,大門入口處以六根二層通高巨柱分立於兩側,下方是寬大多級的台階,建造的十分雄偉壯麗。
天色蒙蒙亮,數人手持清雪工具打掃着建築門外的積雪,待到天光乍亮時,地面已鋪上了紅呢絨地毯,地毯兩旁各擺放了十盆花籃,花籃里鮮艷的紅掌、金貴的蝴蝶蘭、盛放的月季,在這數九寒天的節氣里極盡炫彩奪目。
帶有濃烈倭風的房間內,兩名腳盆國軍官一坐一立。
年長的軍官重重拍響桌面。
“你說什麼?多門君昨夜醉酒鬧事,被警察局逮捕了?”
“是的,岡村先生,就在十分鐘前,南道外分局的黃局長來電,告知屬下這一消息,據說多門君昨夜在華人大街的一家酒館裏打傷了人,還砸壞了酒館大門。”
岡村智也皺起眉頭,腦子裏不斷琢磨着。
不過是打個人罷了,竟然被警局逮捕,莫非打傷的不是平民百姓?
“傷了什麼人?”
“這……”
磯谷藍介猶豫了一下,說道:“是個唱戲的跟包小廝。”
跟包小廝?
岡村智也已來華國多年,自然知道跟包小廝是伺候人的下等人。
眉頭褶皺又加深了幾分,強忍耐性的繼續追問,“傷的很重?”
“倒也沒有,只是扇了個巴掌,不過……”
“不過什麼?”
岡村智也的眼底顯出陰霾,他的耐心已到極限,要不是因為磯谷藍介是青木公館的門徒,與青木悠一關係密切,他早將這個廢物有多遠踢出多遠了!
磯谷藍介低聲說:“打砸是沒多重要,但多門君昨夜衝撞了四盟軍的一名高官,似乎是日前隨着物資專列一同來的黑省。”
聞言,岡村智也的面色倏然凝重起來。
沈嘯樓的四盟軍一向待遇優渥,物資運輸渠道也五花八門,但通過專列進入黑省的近日只有一趟,押運官是直系軍閥景南逢,若多門一郎得罪的是這個人,他只能預祝多門君來生投個好胎,是斷然不會插手干涉的。
不再細想下去,岡村智也冷哼一聲。
“既然如此,那就讓多門君在警察局裏好好醒醒腦子吧。”
磯谷藍介內心狂喜,面上卻擺出一副苦惱之色。
“可今日的開業典禮還需多門君現場剪綵。”
岡村智也冷眼旁觀,不長腦子的廢物既然想做這隻出頭鳥,他便順了他的意,推上一把又如何。
“磯谷少佐效力帝國多年,今下未嘗不可取而代之。”
聽聞此言,磯谷藍介大喜過望,兩腿綳直,上身前傾,用力低下頭顱。
“請岡村大佐放心!”
莫爾道賓館內——
白靈筠凌晨三點才睡下,半小時前剛從被窩裏爬起來,這會兒方洗漱完畢坐到餐桌前準備吃早飯。
粥還沒碰到嘴邊,外面突然放起了禮炮,位置似乎極近,震的屋內地板都跟着一陣顫動。
抬手按住耳膜,心裏跟着炮響默數。
1、2、3……19、20、21……
最後,禮炮聲停在了第21響上。
斂神將王虎叫進來。
“今兒是什麼日子嗎?”
王虎想了想,答道:“農曆二月初五,驚蟄。”
驚蟄象徵著凜冬結束,萬物復蘇,打小人、蒙皮鼓、食梨、祭白虎、撒灰驅蟲等等各地風俗皆有不同,但自古沒有放禮炮的習俗,看來這21響禮炮與節日沒甚關係。
思忖間,二成子小跑進來通報,說是胡秀才來了。
胡萊帶着一身寒氣進到餐廳,白靈筠提前命人添好碗筷,招呼來人。
“剛熬好的肉糜粥,士衡先生嘗嘗味道如何。”
本帶着一肚子氣來的,甫一進門,米肉混合的香味兒令他喉頭滾動,胃腸好似跟什麼東西呼應上一般,咕嚕嚕的泛起酸水直逼口腔,不及感嘆,頃刻間為五斗米折了腰。
沒與白靈筠過多客氣,胡萊道謝落座,端碗喝粥,動作之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中途廚房又端上來一盤剛出鍋的蔥花餅,上面撒着細鹽面和熟芝麻,搭配上脆爽微辣的鹹菜疙瘩,胡萊三口一個,吃了整整一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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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靈筠因睡眠不足導致食慾不佳,眼下見胡萊吃的滿嘴噴香,竟也被帶動的跟着吃了兩個蔥花餅一碗肉糜粥。
期間,二人並無言語,待到吃飽喝足,碗筷撤下,胡萊才開口。
“你可知今天是什麼日子?”
王虎站在白靈筠身後,聽到胡萊也問起同樣的問題,心中不由疑惑,今天除了驚蟄難道還是什麼其他特殊的日子嗎?
白靈筠摩挲茶杯的手指停下,少頃,沉重說道:“光緒二十一年,3月5日,腳盆國登陸仙山島,清泉衛陷落,大清水師……全軍覆沒。”
王虎聽的渾身一震,他出生於光緒二十二年,待到懂人事又經數年,那時“大清水師”四字早已被人遺忘。
嘴唇抿的泛白,雙手緊握成拳,他不知今日竟是這樣沉重的日子。
“大清水師覆滅,清倭戰爭大敗,至此,華國30年中興新政的自強成果,灰飛煙滅!”
胡萊越說越激動,手指用力敲打桌面。
“次月,清政府與腳盆國簽訂了喪權辱國的懦夫條約,割地賠款,放棄主權,如此代價慘痛,屈辱至極的結果就是令整個華國大地從此瑟縮在他國的鐵蹄之下,任由踐踏!”
作為一個後世而來的人,白靈筠對這段歷史的黑暗時刻不能更了解,無能的清政府任由他國在自己的領土上肆虐,甚至專門畫出了一塊疆域,以供別國軍隊進行作戰。
這塊疆域中的居民因此傷亡慘重,濱城、獅子口、奉天也紛紛陷落,由此腳盆國獲得了東四盟的控制權。
胡萊紅着眼珠子,一抬胳膊指向窗外。
“而18年後的今天,他一個腳盆國注資的正金銀行開業,迎賓禮炮竟敢放出最高待遇的21響,這不是在慶祝,而是赤裸裸的嘲諷!侮辱!”
聽到這,白靈筠恍然大悟,那震天動地的21響禮炮原來是橫濱正金銀行開業。
難怪大清早的胡萊會如此憤怒,白靈筠眼睛微微眯起。
“王虎!”
“到!”
“走,咱們也去湊湊這最高級別禮炮的熱鬧!”
“是!”
現如今進入到華國的外資銀行中,橫濱正金銀行依仗特權,參與華國境內的資本輸出,參加帝國主義銀行團,先後承辦了多筆對清政府貸款,地方政府和實業借款業務,從中榨取大量利潤,發展的極為迅猛。
腳盆國為了繼續擴大金融侵略,各地分行的建立就成為他們當下最要緊的大事。
自七年前,腳盆國從毛熊國手中成功搶奪南勒鐵路,在濱江成立了南勒鐵道株式會社,明面上是經營鐵路建設,實則是以此為掩護向華國境內入侵。
南勒鐵路在東四盟的投資佔據了腳盆國在華總投資的六成,不僅擁有鐵路的財產經營權,上到船舶、礦產、冶鐵、制油,下到旅館、飯店、軍隊、學校,這裏面的哪一行都離不開財務支撐,也正因此,橫濱正金銀行一躍成為手握腳盆國大半經濟命脈的重要一環。
今日,因為多門一郎的意外缺席,磯谷藍介撿了個大的便宜,剪綵名單上的銀行總裁名字臨時換成了他的。
由於名單早在三日前印刷完成,並且製作成了開業背板牆無法塗抹修改,於是只得將他的名字單獨寫在紙板上,裁成方塊大小重合粘到多門一郎的名字上面。
雖多有突兀怪異,但對於磯谷藍介來說,一切浮於表面的虛無都不重要,只要過了今天,任是什麼一郎、二郎、三郎都無法再動搖他銀行總裁的位置。
站在鏡子前取了大坨的髮蠟仔細梳着油頭,磯谷藍介彷彿已經透過鏡像看到了自己光明的未來。
從莫爾道賓館到正金銀行的所在地,駕車需要十五分鐘,白靈筠命王虎將車停在一條隱蔽的衚衕里后,便坐在車裏隔着人群觀望。
瞧了一會兒,他算是瞧明白為什麼駕車十幾分鐘的路程,而禮炮鳴放起來卻似在隔壁般震耳欲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