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始料未及

我是在公安局的會議室見到王元發的，當時，在座的還有公安局的一些相關處室的領導及媒體記者。

我們被安排圍坐在一個橢圓形的會議桌旁，召開了一個簡單的警民聯誼座談會。

接待我的那個公安局楊政委作為座談會的主持人，首先一一向我介紹了與會人員的頭銜及工作職能。

當介紹到王元發的時候，那個楊政委還特別向我強調了，我們的案子就是在他的指揮下迅速破案的。

於是，在眾人熱烈的掌聲中，我開始打量起王元發來。

王元發能有四十多歲的樣子。一張國字臉，紅彤彤的臉龐，濃眉大眼，眼睛炯炯有神，一副不苟言笑的神情，不怒自威。再加上穿着一身筆挺的警服，顯得是威風凜凜。

聽完楊政委介紹完后，王元發向我輕輕點了點頭，又向鼓掌的人群擺了擺手以示謝意，就再沒有有任何舉動了。

會議開始后，我們所有人都在暢談着警民關係該如何發展，只有王元發一直都是沒有跟任何人有過多交流，最多也就是偶爾和身旁的同事簡單說兩句，但也是始終保持着嚴肅的表情，從始至終也沒見他像別的領導那樣露出過和煦的笑容。

他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觀察着我們。我不知道別人有什麼感覺，反正我就感覺只要被他的目光掃過就很不舒服，感覺他看誰都像是在看犯人。

也許是他的職業習慣導致了他用這種眼神看人，或許也只有我這種人才有這種心虛的感覺。

直到座談會結束，王元發也沒和我交流過一句，只是在我要走出會議室大門時恰巧和王元發走了碰面，我客氣地禮讓他先行，王元發這才在向我點頭示意后，用着低沉的聲音向我說道：“張老闆，你的天樂宮是個娛樂場所，一定要加強治安防範工作，發現有什麼不法行為，要第一時間聯繫警方。”

聽到王元發的話，我心頭驟然一喜，這才是我今天最想聽到的話。

看來，我今天的禮沒白送。王元發這看似普通的官腔，無疑是在向我傳達，他知道我的底細，他也明白我送給公安局這份大禮的目的，否則，他也沒必要查我的底了。

這說明他開始關注我了，也就是說，我的這份大禮起到了該起的作用。

於是，在聽到王元發的話后，我趕緊向他說道：“是，王處長，請您放心，我肯定會支持警方工作，多做一些有利於警民團結的事情。”王元發麵無表情地向我點了點頭，向樓上急匆匆地走去。

從公安局出來后，正趕上午飯時間，我因為心裏高興獨自在飯店喝了點酒。

等我回到振武辦公室時已是臨近傍晚。

正當我滿懷欣喜地想把這件事情告訴給王燁他們時，便看到了郝老闆正滿臉愁容地坐在我的椅子上。

王燁也是臉色凝重地坐在一旁抽着煙。

我立刻就意識到肯定出什麼事了。於是，心中的喜悅，一下子就被緊張給替代。

他們在見到我后，幾乎是同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王燁用着急切的語氣向我說道：“大哥，你可回來了，郝老闆都等你一小天了。”

我有些忐忑地向王燁問道：“出什麼事了嗎？”

就聽郝老闆長長嘆了口氣向我說道：“唉，出大事了，嘯天。”說完神情懊惱地又坐回到椅子上。

我穩了穩心神，坐到王燁座位上對郝老闆說道：“老哥，出什麼事了，別急，慢慢說。”

就見郝老闆神情沮喪地搖了搖頭，對我說道：“工程項目出問題了。”

郝老闆的話讓我心頭猛地一緊，忙向他問道：“怎麼了，老哥。”

“嘯天，這個項目我不一定能拿到手了。”郝老闆一臉懊惱地說道。

我腦袋“嗡”的一聲，郝老闆帶來的消息於我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我可是把所有的身家都押在這個項目上了。

我驚得半晌都沒說出話來，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看着郝老闆。

郝老闆在見到我這副神情后，用着歉意的語氣向我說道：“嘯天，這事願我，你也不用太擔心，咱們公司賠的錢全算在我身上。”

聽到郝老闆這仗義的話后，我輕輕地搖了搖頭，對他說道：“老哥，你先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郝老闆在整理了一下思緒后，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和我講了一遍。

原來，項目本身沒有任何問題，省市各級領導也是鐵了心要做這個項目。

可正當所有人都認為這個項目由郝老闆公司承辦那是鐵板釘釘的事時，半路卻殺出個程咬金來。

本來，原定上周舉行的項目簽字儀式，不知道什麼原因被一推再推，直到昨天晚上郝老闆突然接到市裡負責該項目的開發區主任梁宏光的電話，說又有一家公司也想競爭這個項目的開發權。

而且，這家公司不論是從資質、還是資金規模上都比郝老闆的公司更有實力，希望郝老闆今天去市裡再與相關領導洽談一下。

郝老闆說，他接到這個電話后，心裏就已經清楚，這個項目已經和他無關了，否則這個梁主任也不會給他打電話。所謂的市領導找他去談話，也只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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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郝老闆還是抱着一絲幻想找到了市裏的主管領導，結果正如郝老闆預料的那樣，市領導在把客觀因素和郝老闆說明一下后，便打着官腔安慰了他幾句，無非就是說，讓他不要太在意，以後還有機會再參加其它項目的建設等等。

郝老闆也能夠從市領導的語氣里聽出來，這件事已經沒有迴旋餘地了，便也沒再和市領導賴着臉皮求情。

於是，郝老闆從市裡出來后，便馬不停蹄地向我們這邊趕過來。

說到這裏，郝老闆又長長嘆了口氣，語氣不甘地向我說道，他昨天晚上本來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大不了拿不到整個項目的開發權，我們也可以利用手上現有的資源，在這個項目上掙一些小錢，畢竟我們手上已經有了振武這塊地皮，至少也能賺個一兩千萬。

可他白天從市領導的話里聽出來了，這家新來的公司否定了原來的規劃方案，不打算在我們預想的位置開發，而是選擇了別的地方。

這就意味着，我們不但賺不着錢，還把先前投入的資金全都賠了進去。

光振武這塊地皮我們就賠了近300多萬，還不包括采沙場的損失，更不用說，我在新買的小樓上打的如意算盤。

聽郝老闆說完，我大腦是一片空白，久久沒緩過神來，就是一根接着一根抽着煙，整間辦公室在煙霧繚繞中陷入了一片死寂。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王燁向郝老闆試探地問道：“郝老闆，你說，咱們能不能和這家新來的公司商量一下，讓他們把這個項目讓給咱們。”

郝老闆在聽到王燁的話后，苦笑一聲說道：“葉子，這怎麼可能啊，這和向人家要錢有區別嗎？”

王燁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話純屬無稽之談，於是，自嘲地笑了笑。

可我卻是在聽到王燁的話后，下意識地把煙頭向嘴裏一翻，在噴出濃重的煙霧后，猛地就把煙頭吐在地上，渾身散發著戻氣向他們說道：“沒什麼不可能的，他要是敢斷了咱們的財路，我就斷了他的生路。”他倆在聽到我的話后，齊刷刷向我投來驚愕的目光。

我對郝老闆說道：“老哥，這種事我們來做，你別扯進來。你只要把這家公司的情況幫我摸清就行，剩下的事你就別管了。具體我們怎麼做，我也不會和你說，你知道了，對你沒什麼好處。”

郝老闆知道我是為他好，向我點了點頭。

我心裏有了打算后，也不再感到那麼焦慮了，臉色有所緩和地對郝老闆說道：“老哥，你明天就去辦這件事，我們等你消息，有了確切消息后，我們再研究下一步怎麼做，這麼晚了，我就不留你了，我送你回去。”

郝老闆再次向我點了點頭，我陪同郝老闆一起走出辦公室。

我一宿也沒睡踏實，腦袋裏不停想着處理這件事的辦法。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我發現王燁他們幾個都沒像往常那樣出門辦事，一個個愁眉苦臉地待在家裏。

黑子像是在拿沙包撒氣，足足打了一上午的沙包。

和尚則是用打掃衛生來排解心裏的鬱悶，那水泥地板都快被他蹭掉一層皮了。

我和王燁大眼瞪小眼地抽着煙。

我們幾個在忐忑不安中度過了一天，誰也不說話，飯桌上王燁早晨買回來的早點，直到晚上也沒人吃一口，屋子裏的氣氛沉悶極了。

我不時地把目光看向桌子上的電話，望眼欲穿地等着郝老闆的消息。

終於在傍晚時分，電話鈴聲驟然響起，在我接起電話時，他們幾個也圍了過來。

電話果然是郝老闆打過來的，他在電話里向我講述了他打探到的消息。

原來這家和我們競爭公司也不是本地公司，是從南方過來的一家公司。

聽郝老闆的意思，貌似這家公司的本部和他老家在同一座城市，但郝老闆以前並沒聽說過。

這家公司的老闆是個女的，叫崔紅芳。年齡能有四十多歲，背景沒查到，此時住在省城一家豪華賓館裏，身邊帶有秘書和保鏢。

因為時間倉促，郝老闆打聽到的有用信息就只有這麼多。

不過，郝老闆還向我透露個消息，他說他今天在和市裡一個朋友抱怨這件事的時候，他的那個朋友無意中說到，這家公司好像並不像梁主任說的有那麼強的實力，可當郝老闆向他朋友刨根問底究竟怎麼回事時，他的朋友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說什麼也不肯把話給挑明了。

郝老闆總覺得他這朋友話裏有話，他想這兩天再通過別的關係打聽一下，這件事的背後究竟還藏有什麼貓膩，一有什麼消息他會及時通知我。

撂下郝老闆的電話，我也沒向王燁他們再複述我和郝老闆的通話內容。

我用的是電話免提，他們也都聽到了郝老闆和我說了些什麼。

於是，我向他們幾個問道：“情況你們都了解了，有什麼好辦法嗎？”

黑子最先表的態。

“既然是女的，我們嚇唬她一下怎麼樣，女人一般膽都小。”

我沒說話。和尚附和着黑子說道：“這是個辦法，她那兩保鏢，不是個事。”

王燁在聽到黑子和和尚的話后，提出一個問題。

“那你們考慮過沒有，我們怎麼嚇唬她？”

黑子像是沒明白王燁的意思，對王燁說道：“我就不信她不怕死，我把槍口頂在她腦袋上，她能不怕？”

王燁搖了搖頭說道：“這沒用，你嚇唬她的時候，她什麼都答應你，可她要是轉頭就不認帳了，你能把她怎麼樣？你總不能把人給綁了吧，她可是市裡領導都知道的人物。你要是真這麼做，非但於事無補，還會事得其反，鬧不好，再把自己給搭進去。”

“那我就再嚇唬她。”黑子反駁王燁的話道。

這次連和尚都聽出了黑子的想法有問題，對黑子說道：“不可能，有了第一次以後，她就不可能再讓你得逞第二次，她肯定要報警的，有警察保護她，你總不能明目張胆地和警察對着干吧。”

一直沒說話的我，在聽到和尚的話后，眯着眼睛幽幽地說道：“那就讓她沒有第二次。”

他們在聽到我話后，全都在臉流露出驚駭的神情。

“大哥，你不會真的要向她下死手吧？”王燁向我問道。